学校旁边幽暗昏窄的小巷,午夜如铅的夜色里,暗橙色的路灯下余文颤滑狼狈身影深一步浅一步移动着,安静的小巷传荡着余文突兀的脚步声,“嗒~嗒~嗒~”像极游荡在黑暗里的幽灵。
凌乱的头发看不到他往昔文气俊秀的脸庞,只有血丝密布的双眼和满脸丛生刚劲的胡渣,要不是那一身还勉强算干净的中山装,现在的余文就和天桥下乞讨度日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邋遢至极。
晃晃悠悠的步伐不影响他手中仍然紧紧的握着的廉价白酒。两边早早关门的小餐馆,小超市门口闪烁的霓虹灯不时的刺激他迷离的醉眼,让他还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向着自己租的简易宿舍走去。
“嗒~嗒~嗒~”艰难的走到巷口,“厄”一阵粘稠恶心狠狠的刺激他的胃囊。“呕~呕~呕……”扶着巷口的墙壁余文大吐特吐,白色的污浊物飞溅一地。
“呕~”有那么一个瞬间,余文觉得的自己的胃都快反过来了。他不是贪爱杯中之物的酗酒之徒,上次这样的暴饮应该是在两年前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吧!好多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齐聚一堂,都在为自己将要逝去的青春狂欢,那次他对所有的损友大喊不醉不归,结果自己真喝的酩酊大醉。
可是两年的教学生涯,生活的柴米油盐已经将自己残留的热血抽的丝丝不余。这两年来,这是第一次这么放纵过吧。
呜~呜……,一阵发动机低沉的咆哮打破了夜间的寂静,两道刺眼的白光毫无防备的照向还在俯身的余文,余文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住眼睛。一辆停在黑暗里的奥迪a8如同一头豹王般嘶吼的朝着余文奔去,凶猛如雷。
“碰”余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老师,一样食烟火五谷的凡人。加上严重的酗酒,酒精已经严重的麻痹他的神经。短短十几米的路程对车性优良的奥迪a8来说只需几秒钟而已,这么短的时间,余文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毫无意外的被奥迪a8那巨大惯性撞飞,身体像块破布般的横滚出去,大片的血绩摊开,染红了整个巷口。
做为凶手黑色的轿车根本没有像出了事故的惊慌失措,反而缓缓停在躯体严重变形的余文旁边。
驾驶座边的车门打开,意识弥留的余文看到一位穿着整体西装的青年男子下车,一双名贵的皮鞋在午夜的小巷传荡着响亮的脚步声,努力的看清了青年熟悉的脸庞,往日满腔的恨意在此时却是如此的无力,余文唯一能做的就是那双不甘瞑目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停步眼前的西服青年。
西服青年也同样绕有兴趣望着地上的这个血人,似乎在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当注意到余文如同野兽般的目光时,青年的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不自量力,像你这样蝼蚁的存在也敢捻我们龚家的虎须。而且最不可饶恕的是三叔竟然被你整的身败名裂,你是个人才,可惜你选错了对手,去陪你地狱的兄弟吧!”
优雅的弹着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向余文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造型华丽精美的手枪,黑呼呼的枪口好像死神的眼牟,冷冷的注视着余文。
“碰”响亮的枪声惊动了整个小巷,有孩子的哭声,男子的咒骂声,一阵阵尖锐的警笛也由远至近的转来。青年从容的收起枪械,漫步般的离开。
余文的意识在一声枪响后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血再次的渗透大地……
…………
“阿公,余崽子也太弱不经风了。我家伢子和他一般大,都能举起千石的鼎了,余崽子竟被最温顺的角兽吓晕了,这哪像我们蛮荒的男儿……”
一阵炸山般的洪亮嗓音震的余文有些发晕。
“等等,我怎么会发晕?”心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突然醒过来的意识让余文有些发蒙。
这是那?我怎么会出现在这?谁救了我?我……这不思议的情况让余文彻底的凌乱了。
万般杂念喷涌而出,可还没没等余文的的意识搞清现在的状况时,又一股意识朝着余文的意识蜂涌而来,似乎要和余文的意识强行融为一体。
“嘶~疼~”余文是一个有着极度强韧意志的人,从小相依为命,如父般的哥哥被人暗杀时,他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哀伤。用冷静的大脑筹划了三个月,终于让元凶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这样的的意志力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但是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疼痛,还是让余文无声的嘶嚎着。
此刻的余文多么希望再次的陷入沉睡,那怕不再醒来,甚至如果可以选择,余文宁愿面对死亡。
这不是肉体上可以逃避的疼痛,灵魂被打散,然后重新组合,这种出自于最本源疼痛比所谓的撕心裂肺还要疼一百倍,一千倍。
“嘶~我叫余文,我今年七岁了……”
“疼~好疼~我父亲余战是部落最神勇的猎手,他曾经猎杀了太古荒兽遗种厌……”
“体弱多病,我是这个部落的笑话,大多孩子嘲笑我不佩做蛮荒的男儿……”
“我要变强……”
“角兽惊了,快,拉住它,它向我奔来了,我挡不住它,它的独角会刺死我的……啊啊啊……”
终于,余文无比幸福的晕了过去,意识体陷入了沉睡。也就在他沉睡的时候,另一个叫余文蛮荒孩子的记忆,与他的记忆重合,水乳交融。
“阿公,余崽子刚才的鼻息很乱,好像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炸山般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惜陷入沉睡余文听不到了。
“咳咳……”一阵苍老带着岁月韵味的声音响起。“余崽子好像被吓的伤到了神魂,蛮虎,你去把厌珠拿来,让余崽子抱在怀中,厌珠是太古荒兽厌一身的精华所在,应该能簇养安抚余崽子的神魂。”
“什么?厌珠,阿公你平时不是看都不让看一眼么,今个为余崽子怎么这般小题大做阿?”
“咳~蛮虎,余崽子是余战的唯一血骨,战儿一生疾苦,凤儿为生余崽子早逝,他如今征战界王山,与百族厮杀,为人族喈血,朝不保夕,我们余部必须保住战儿的唯一血骨。再者,厌珠本就是战儿留给余崽子的东西,快去吧。”
“阿公,我这就去”听到此,炸山般洪亮的声音对余战这两个字好像也有着浓浓的敬意,快步的走出,厚重的脚步声,震动了整个石屋。
……
蛮荒,极东的数万莽山中,高山无数,群谷险恶,古峰接天,恶岭密步。
云间蛮禽吟天,青鸾舞空,大鹏展翅,老鹤腾飞。地上万古丛林,遮天蔽日,各种洪荒古兽穿梭林间,太古荒种,出没古林。更有凶兽掠食,血撒蛮林。 时而地宝出世,烟霞袅袅,七彩瑞气腾腾,宝光阴隆盖避百里。
禽鸣兽吼,蛮荒,如同上古时代的地球,雄美壮载,杀伐不断。
余部,数万莽山边界的一个小部。虽说边界,但也在高山之中,恶林之旁。 清晨刚至,朝阳缓缓升天,霞光艳艳,带来清风徐徐,千株老柏点头,隐约传来荒兽嘶吼 。
部落的武场,数百彪形大汉在站桩打拳,使刀练枪,他们是余部的守护神。
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部落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才有足够的肉食吃,和温暖的兽皮穿。 仔细观察,在这些汉子使刀打拳的时候,天地中丝丝缕缕的灵气,大山老林间的青色精气被他们引导入体,滋养血肉,拉练筋骨,数百汉子血气也逐渐强大,势如洪炉。
不远处,小一点的武场,一群半大的孩子也晃晃悠悠的挥拳舞臂,踢脚扎马,哼哼哈哈不断。
生在蛮荒,从小他们就懂的,变强,只有变强,成为最厉害的强者,才能吃到最可口的兽肉,穿上最华丽的兽皮,娶最漂亮的女人……厄,这个话题对孩子来说,好像早了点……
离武场不远处的石墩上,一个长发披肩的少年安静的坐着,和余部别的那些结实健壮的孩子不一样的是,他那兽皮包裹下的躯体瘦弱白皙,浓密的黑发下有着清秀的脸庞和星辰般明亮的双眸,不过现在这双眼睛流露出更多的,是与他年龄格格不入的沧桑和迷茫。
“蛮荒、余部、父亲、阿公、虎叔、我……竟然重生在一个荒蛮时代。”
余文苦笑着看看自己瘦弱的身体,本是七岁的他,看起来和正常五六岁的孩子差不多大。出生在蛮荒这个天地灵气充沛的世界,加上从小吃的就是各种蛮兽的灵肉,整个部落的孩子大多都天赋异禀,小小的躯体都蕴含着让现时代成年男子都感到恐怖的力量,像一个个小凶兽一般,独独余文是个例外。
从小食肉不过二两,臂力不过十斤是整部落唯一的废人,也是一帮孩子嘲讽的对象。
蛮荒世界就是如此,强者为尊,弱者在这个凶兽恶禽肆虐世界,只有苟延残喘,战战兢兢的活着,卑微至极,贱不如草。
余文是三天前走出阿公的石屋的,三天前睁眼的那一瞬间,阿公苍老的脸上满含关切的慈祥笑容,深深的暖入两个灵魂相融的余文心底。
上世余文父母在他记事不久就撒手离开,留下他与哥哥相依为命,这世的小余文,母亲在生下他时就不在了,父亲更是早早离开他赶往百界山异族战场,阿公是小余文眼中很少能给他亲情的老人,对老人,小余文有种特殊的感情。
三天的时间,两个时空,两个不同身份却有着相同名字的余文灵魂重合,现在的余文终于慢慢的适应自己的身份,他是整个余部最受宠的孩子,因为他有一个部落第一强者的父亲余战。
余战是整个部落的骄傲,也是方圆十万里蛮荒唯一个被封为将的族卫。 也正是有这么一位传奇般的父亲,小余文的弱不禁风让他更加的自卑。同样,小余文也是部落那帮半大孩子最羡慕也最嘲讽的对象。
楞楞的坐在石墩上,余文思如潮涌。前世的种种如走马观花一样的闪过,当想起自己无力的倒在血泊中,西服青年那轻蔑的笑容时,余文任然一阵憋屈的怒火,恨意滔天,至死难休。
“哥,我尽力了~可是除了让那混蛋身败名裂之外,我没办法让他血债血偿……对不起,对不起哥……”
余文底下头,瘦弱的拳头握的吱响,情绪的波动让余文的气血有些翻动,清秀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阿公~”当余文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脑袋突然冒出阿公那张满是皱纹却慈祥的面容。
“还有父亲,虎叔,余婶,小虎……” “嘘~”余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明白了,他不再只是前世那个只剩仇恨的余文了,这世他还有很多值得他去珍惜的东西,继而他笑了,笑的异常灿烂。
“不错,上辈子我是抱着遗憾而死,可是我重生了,我又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蛮荒时代,那又如何,余文立誓,这一世,余文将踏天而行,做掌控自己的强者,上一世遗憾我不允许再发生了。”
“我要在蛮荒立誓,我~要~变~强~”余文抬头,看着万里苍穹,他星辰般的双眸不在迷茫,安静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