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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临蛮荒 第十二章 祖魂归兮

祭祖开始,黑袍中的祭灵老爷子,深藏在黑色斗篷下的佝偻身躯似幽灵般一晃。

干枯修长的手指抬起,一阵低低的咒术声响起,手中诡异的出现两团石撵大小的幽绿色火焰。 火焰熊熊燃烧,一动一晃,如同传说中九幽冥域的毁灭生灵的地狱之火。

祭灵老爷子曲指将两团火焰分开弹向祖堂两边的火坛,火坛中满是兽油,逢火便燃,大火冲天而起。

祭灵老爷子是族中唯一一个阵灵师,修行的是与大多蛮荒人族不同的术法一脉,所以手段神秘,族人敬若神灵。

“上祭品”如老鸦般沧桑沙哑的声音从祭灵老爷子的喉间响起,几十位蛮荒大汉抬着各种各样的祭品入祖堂。

有七丈长的鳄蛟荒兽,两丈高银狼,五彩斑斓的蛮禽,如同小山的古猛犸兽…… 当然最为惹眼的还是高约十丈的洪荒凶兽望月犀。 不过这些生前都威震蛮林的巨兽,现在都伏尸祖堂,兽威不在,将高大宽广的祖堂霎时间占去了大半 同时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如同翻滚而来的巨浪,袭击了千余族人。

一帮小皮猴都躲在大人的身后,看着这些恐怖狰狞的蛮兽,那巨大的獠牙和将石板拉出条条深深痕迹的利爪,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再想到长大就要与这些凶兽厮杀,又是倒吸一口凉气。

大人们则乘机教导孩子,“看到么,蛮荒的好男儿都是与这些凶兽征战厮杀,护卫部落的,这些躺在祖堂的凶兽,也有你阿爸宰掉的,所以待会的祭祖完了的族试,你要是不给你阿爸争气,阿爸就揍肿你的屁股。”

一帮皮猴子在阿爸们的教导恐吓中,一个个苦兮兮的抱着屁股,低头丧气的盘算着,族试时,是不是要使出吃阿妈奶的力气,才不至于屁股遭难。

余文发觉虎子在看到这些凶兽时也微微有些变色,尤其是看到他自己挂在嘴边的成年望月犀时,更是一颤。 到底还是在部落羽翼下没长大的孩子,余文拍拍虎子的肩膀,笑道。 “虎子,你怕是用不了几年,就可以猎杀成年望月犀这样得巨兽了。”

虎子听到余文这话先是一楞,随后看到余文清秀得脸上满是对自己得信任。他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一丝对凶兽的畏惧,立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啊,自己是阿公眼中可以比肩余战叔的小天娇,余战叔是谁,斩杀太古遗种厌的余部战神,自己怎么会对一头小小的望月犀产生恐惧了。

幻觉,一定是幻觉,想到此,虎子那还有一丝怕的心理,只有万丈豪气冲天。 “当然了,余文,等我长大了,给你活捉一头望月犀回来当角兽骑。”虎子拍着小胸膛许诺。

余文笑着点头……

“请祖战魂”待所有祭品都放置妥当后,祭灵老爷子又扯着他那沙哑难听的大声道。

族长带头,包括祭灵,阿公等,族人们都闻言虔诚跪地,朝祖堂中的祖坛恭行大礼,余文虎子,这帮小皮猴也乖乖的跪下,学着大人们向先祖行礼。

九拜之后,族人们都跪直身躯,闭目手心仰天,嘴中念起了一段古老的歌谣。

“御天兮俨穹窿而下,唤祖魂归以垂象兮光煜郁而纷,演初絪缊其射采兮倏蓬勃,以景焕恍腾龙……”

“祖魂归来……” “魂归来兮……”

苍凉悲壮的祭文响彻祖堂,族人吟唱的声音越来越大,慢慢的影响了一片云天,阴云翻滚,天地间暗了起来。

呜呜~一阵阴风吹起,似远古战魂的哭泣,连跪在人群中的余文,在悲凉的歌谣中,心也慢慢的变的沉重,这祭文真的有种神奇的力量,余文无端的觉得自己多出了一情绪,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

扑鼻的血腥味变得浓重,祖坛上有神秘的纹阵慢慢亮起,闪烁着妖异的血光。 七丈长鳄蛟荒兽,两丈高银狼,五彩斑斓的蛮禽,如同小山的古猛犸兽…… 甚至包括那头兽威不散,庞然巨兽的望月犀这些祭品,兽身上的伤口中,淑淑的出一股股的血溪,流入祖堂上纹阵,纹阵上的血光更加闪烁。

纹阵血光流动间,祖堂异变再起,淡淡的血雾腾起,朦朦胧胧的笼罩了整个祖堂。 阴风怒嚎,但是缓缓腾起的血雾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来越浓。 只是有了倒腾转动,血雾中更是转出了一阵阵厮杀征战的声音。

余文觉得的自己被一个血色的世界包裹了,他无法看清楚族人,就连身边的虎子在这一瞬间都不见了踪迹。 只有古老苍凉的祭文如歌谣般的传入耳中,他也不自觉的跟着念了起来。 祭文阵阵,余文的神智渐渐模糊,突然,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将他震惊,他精神一振,却发现血色天地以变,祭文的神秘力量,将他带入了一处先祖的战场。

他看到一只遮天的金色大手,从天而降,似古神灵毁天一击,将一个千万余众的人族大城一掌拍灭,血流成湖,死尸积山……

他看到无数先祖强者,流出血泪,踏天伐神,数以万计的异族从天而降,乘着黑色的阴云,和先祖们展开惊天大战,尸骨如陨星一样,陨落如雨,血染红了苍穹……

他看到先祖们面对黑压压一片天的异族,仍举刀怒战,不死不休,在被异族万刀分尸,却仍仰天大笑……

他看到无数的老弱族人被困,年轻的先祖们,用强大的肉身,自爆出一条撒满血肉与碎骨的的逃生之路,所有先祖都无怨无悔……

他看到无数被儿臂般的神链穿骨而锁,垂在万丈涯顶,风干尸化的先祖…… ……

这是才是真真的蛮荒,百族林立,霸族四起,人族能有今天是无数先祖在一场场血战中,挣来的,人族边境,却仍大战不断,阴魂如潮,死灵遮天。

古朴的歌谣还在传唱,不过血雾笼罩的祖堂,所有的族人都早泪流满面,都是被纹阵带入了那个时代的战场,悲壮的先祖,感动了所有的族人。

“祖魂归来……” “魂归来兮……” 声音越来越大,传彻云霄。余文的面色变得虔诚,在观看到一场场先祖的血战中,似乎唤起了他属于蛮荒的灵魂,他完全的投入到了这个时代。

见识了传说中的百族,凶残的修罗,视生灵如草芥的古神,铺天盖地的血族……将人族都如猪猡蝼蚁般的予生予死,先祖们的殊死搏杀,为人族战尽最后的一缕残魂,让他彻底的融入自己是个蛮荒人族的角色。

若有踏天日,屠亿万异族,为先祖祭魂,可歌可悲的一幕幕在余文的心头流过,余文向战在天地间的先祖立誓致敬。

祭祖,余文经过了一场灵魂的蜕变,先祖的悲歌还在延续,百界山,人族抵挡百族的屏障,在这一刻,余文对那片战场,多了丝神往。

终有一日,我会踏足哪里,还有,百界山的父亲……

这场仪式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幻境散去,血雾淡没,整个祖堂肃穆,只有还在燃烧的祭火幻灭。族人们沉寂在了各位先祖喋血异土,无怨无悔,只为人族薪火传承的壮伟宏愿中。

就连平时叽叽喳喳的皮猴子们稚嫩的小脸上,也多出了一丝成长与不忿。紧紧握住的小拳头,和紧咬的小虎牙,似乎恨未能亲手揍破残忍百族坏蛋的脑袋。

余文回过神,看见身边将小拳头握的啪响的虎子,突然有点明白,余部每年大费周章祭祖的原因所在。

祭祖,传承先祖的战意,向蛮荒强敌林立的各族证明,人族的族部,刀在鞘,血未冷。当年人族先祖能在这亿万里蛮荒,厮杀出人族的疆域,如今的后辈,怎会屈服在百族的淫威下。

敢犯人族疆域,先祖在上,敌人不管有多么强大,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灵,凶焰滔天的魔鬼,我辈后人,何惧一战。

或许,这才正是人族在蛮荒能够挺起骄傲脊梁的真正所在,古今传承,自强不息,一代代的人杰,前赴后继的为人族大义,撒血抛颅。

招魂是祭祖的重头戏,招魂过后祖堂中的族长,祭灵老爷子,阿公和一些族中的长老们看到悲愤却带有不屈战意的族人,各都满意的点头,因为他们知道,想在这片古老的大陆生存传承下去,先辈们的传下来的战魂,不能丢。

“招魂结束,布宴。”这时候祭灵老爷子皱巴巴的老脸上多了丝笑意。

其实祭祖不但是是余部每年最庄重的事,还是余部每年所有族人唯一一次的节日。所以每当祭拜过祖先后,族人们会好好享受他们齐聚一堂的节日。

但见很多提前布置好的石桌很快的就被人群中走出来的几条兽皮汉子摆放在了祖堂,不少在祭祖时没有露面的婶婶婆婆们,这会端着肉食大饼,提着族中自酿的火罗酒纷纷摆上了桌。

族长和诸位族中的长老们首先上座,阿公当然也在其中,其余族人络绎入席。小皮猴们都各自乖乖的待在阿爸阿妈的旁边。

余文这会老实的坐在了阿公身边,端起古朴的酒坛,恭恭敬敬的给阿公石杯中添酒。进入符文阶后,余文也不知道,玄奥神秘的九转元力将他的身体滋养的有多么强大,五丈长,三丈高的虎犼荒兽,他随手就轮砸丢飞,硕大的酒坛在余文手中稳稳地倾斜,火红色的液体带着扑鼻的酒香拉起一条酒线,落在了阿公的酒杯。

待酒杯満,余文又将酒杯送到老人手中,阿公见小余文如此懂事,老怀甚慰,皱脸乐成了菊花。

“阿公,这火罗酒香中好像有龙骨草的气味?”

“呵呵,小家伙猜得不错,这里面不但有龙骨草,还有元阳花,蛇剑果,青玉根……等十几株灵药,更有好几头强大荒兽骨髓精华,对提炼体魄有不小的好处,族中每年倾全族之力,才酿的这些,如今阿公看得出来,小余文也在努力练功,待会你就多喝点,对你也有不少好处。”阿公接过余文手中的酒杯,浅饮一口,笑道。

闻言,余文好奇的将自己杯中也添满,端起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顿时,纯正缅香的酒味闯进了鼻腔,较前世的那些所谓的名酒,余文觉得就这酒香就已经毫不逊色,而且,这火罗酒中,更有各种灵药的气息,相比而言,更是多了一番滋味。

火红的药酒入口,余文更是惊讶与火罗酒的醇香,只觉得一股热流入喉,奔流全身,暗暗流转的九转元力,也在这股热流中壮大不少,不过相比余文河流般奔转的元力,火罗酒带来的灵气,就如一条单薄的小水流,微不可查。

不过纵使这个样子,也让余文惊叹不少,他的九转元力是这多半年来,自己苦练逆天功法加上阿公给他用各种大补的药汤才换来的,而这小小的一杯火罗酒就让他有元力增强的感觉,到底是镇族灵酒啊。

就在余文暗中感叹时,在阿公下首的猎人队长余鄂在与最上首的族长点头后,站起身来,懒洋洋的吼道。

“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兔崽子们,都给我滚出来,这会还待在在你们阿妈身边准备吃奶么?”

“十岁以下这边,十岁以上那边,现在,族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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