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弟——”
狐后一眼就认出焦木上面目全非的狐相,哀嚎一声,大张着利爪冲向晏则。
不待与晏则对招,忽一道妖风裹挟着无数落叶将晏则与青果围起来,锋利的叶片逼着狐后抬袖护起脸往回躲,待风停,哪还见那两个罪魁祸首。
狐王袖手立在后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繁杂的叶片卷着晏则、青果在眼前消失。
“大哥,我们不用去追么?”他身后狐三王子抬爪挠挠自己毛茸茸的耳朵,皱着一张肥嘟嘟的小脸,小声问一旁的狐大王子。
狐王低眼看着小儿子,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三王子一缩脖子,呆呆的看父王转头对后面赶来的护卫,柔和却又不失威严的吩咐:
“魔怪入侵王宫,狐相为保护姻缘使大人不幸坠了轮回。你们好生将狐相敛了,以国丧之礼待之。”
狐后尤觉不足,快步奔向狐相尸骸,取了狐相的内丹,捧在手心。原该是火红色的内丹经过大火的炽烤,变得黯然无色,遍布裂纹。
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托着内丹,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恍如梨花带雨,“王,你要为臣妾的弟弟报仇啊!”
狐王将狐后拢入怀,轻拍狐后,劝慰道:“狐后莫要哭了,本王看着那魔怪甚是厉害,待本王将此事上达圣君知晓,狐相毕竟是为姻缘使丧生的,圣君不会不顾。”
“王!”狐后未曾想到狐王竟会这么说。
“本王这边去书一份奏折,”狐王放开狐后,转身拉起小儿子的手,“诺儿走,为父王磨墨。”
狐三王子受宠若惊的仰头看着忽然对自己说好话的父亲,裂开傻笑颠颠儿的跟着离开。
“狐相已死,狐后可要节哀啊,要是哭伤了身子,就救不了我那傻妹妹了。”狐大王子虚拍一下她手里的内丹,全然不把狐后嗜血的目光放在眼里,双手撑着后脑勺,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开。
狐后细白的手紧攥内丹,酱紫色的指甲深掐入掌心。她以自身内丹发誓,势要将他们逐入万劫不复!
惨白的弦月虚弱的挂在天际,稠云似破败的棉絮被夜风撕扯着盖住本就暗淡的月色。萤火微光,照的暗黑的林子微微泛着绿,不远处那些破败的墓碑上零星挂着些锡箔,映着月光与萤火显得格外凄怆。
忽然响起的箫声如同未亡者的呜咽,哽咽着失了曲调。
“娘,我还是不会。可不可以再教我一遍?”
青果一睁眼,就见是那晚领路的那个小狐妖,她手里拿着根破箫对着一棵造型诡异的树撒娇。说是诡异一点也不差,因为她从没有见过穿着裙子,拖着狐狸尾巴的松树。
约莫一人高的松树晃晃树顶,枝杈间,忽然伸出一只人类的手,细腻润白的肌肤连着粗糙干枯的枝干,就像是有人躲着在树里的人伸了手。
“惜容乖,娘在恢复法力,明晚再教你好不好。你先去招待娘带回来的客人,好不好?”她揉揉小狐妖的脑袋,哄劝着。
惜容嘟嘟嘴,把手里的乐器收了起来,“好吧,我们说好了哦。”
“嗯。”树梢摇晃,沙沙作响。
青果赶忙闭上眼,靠在晏则怀里继续装睡。
晏则却是眼睛微颤,俨然是要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抬手拍拍枕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一手揉揉眼睛,正开始恰对上惜容细长的眉眼。
“你醒啦,要吃东西吗?”惜容裂开笑,乖巧的坐到晏则身边,“娘说我们做妖精的要知恩图报,娘让我招待你就是为了让我好好报恩的。”
“嗯?”晏则奇怪的一挑眉,抱着青果坐起身,不见青果醒过来,便依旧搂着她,轻声问道,“什么恩?”
“那天那两个雪果啊,虽然是我抢来的,但要不是你拦着这个神仙,我也没那么容易带回来孝敬我娘,。”惜容说的真诚,一双红与黑的鸳鸯眼里不带任何惺惺作态的色彩。
晏则抚摸着青果柔顺的头发淡淡一笑,“不过是两个果子却让你大费周章的把我们救出来,还要招待,倒是我们欠了你的了。”
他怀里,青果撇撇嘴,心道,别把我拉进来,欠人情好还,欠妖情可不好还,她要是想称霸世界,难不成你还给她变一个孙悟空出来么?
“不是我救的,是我娘,不过你要等一会儿才能见到我娘。”
干嘛等一会儿呀,咱掌柜的见多识广,什么妖没见过,她要是郑重其事的化个妆把自己扮成圣诞树,咱掌柜的反而不认识了呀。
青果又撇撇嘴,紧闭的眼皮子底下眼珠子灵活的翻动着。
晏则一颔首,“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你也不用麻烦找什么吃的,弄些水来就好。”
“好。”惜容乐呵呵的蹦起来,朝着月亮的方向跑开。
他拍拍青果的脑袋,俯身凑到她耳边,“不用装睡啦。”
青果刷得睁开眼,撇嘴角,鼓起腮帮子,伸手挠向晏则的咯吱窝,“你知道我醒了还死命扯我头发,掌柜的,你这是伺机报复!”
晏则张开双手任由青果蹂躏,一边说,“我这是给你摘掉头发里的叶子,是你调皮,赖着我我不放。”
“谁调皮了!”青果收手,环胸坐到一边,粉扑扑的脸上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瞪他一眼,“你怎么不怕痒?”
“掌柜的我是男子汉,怕痒的是小媳妇。”他说着,忽然玩心大起,往自己手上一哈气,就要往青果咯吱窝挠过去。
青果赶忙夹紧胳膊退开,一边威胁着,“掌柜你要是敢挠我我就剪了你的红线,断了你姻缘,灭了你的子孙传承!”
“哈哈,青果你是怕痒的小媳妇!”
“不是!”
“那……”
“咳……”
晏则闻声,登时敛了玩性,翻账本似的把表情一换,成了一本正经的佳公子,他站起来转身对忽然出现的年轻妇人颔首一笑。
“你就是救了我们二人的那个母亲吧。”
“你才人,我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