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只信任我,而我唯独能信任的就只有张大夫了。”巧儿嘟着嘴说话,加上那双哭的有了红血丝的眼珠儿,这会倒是可爱的紧,像只小白兔一样,扔下一句话便颠颠的跑开了去。“张大夫,巧儿也会带上你那份的。”
回头看了一眼巧儿活跃的身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而那声音还言犹在耳。张大夫摇头笑了下,便又专心于为宋西婉看诊一事。
这座宅院中,始终太过冷清,虽然有无数的女人,每日都在叽叽喳喳的拌嘴或炫耀,可却无法热络逍遥王府的氛围,因为人心寒冷无比。
见张大夫对宋西婉的病情尽心尽责,一名御医走了过来,而这说话的人,正是在宫中,被赵琴儿自太后手中所救下的御医。
“张大夫为王妃的病情尽心尽力,本官实为感动,相信王爷也会倍感欣慰。但王妃的病情,并非是简单病症,也许需要奇方才能医治,所以张大夫还是放松些,不按常理用药或许能更为有效果。”御医站在张大夫身边,低声说道。
“李御医所言,草民也颇为认同。只是,草民在六年前曾为王妃诊治过,王妃当时身中奇毒,草民曾开过特别的方子来为王妃医治,虽然是救了王妃一命,可六年内无缘为王妃复诊,竟连王妃患此重病而不得知,是草民的医德不够啊!”张大夫说着,言语之中不乏自责之色。
“哦?王妃在六年前曾中毒?”李御医低呼,不敢置信的又为宋西婉把着脉,可诊治了半天却都不见有任何的问题来。
“李御医适才所为,草民看得出您是为了保护王妃,想必是王爷身边的人,草民便也不对你有所隐瞒。只是……”张大夫眉头挑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
“张大夫放心,这里御医众多,纵然谁有什么心思,可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王妃做些什么。不知,这院子里可有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李御医挑眉问道。
“……”沉思了一下,张大夫权衡再三,决定暂时相信李御医的话,而病不避医,他必须要御医院里有人知道在宋西婉身上,六年前所中的毒,否则是无法救治宋西婉的。“李御医请随草民来。”
说着,张大夫便站起身子来,朝外走去,而跟在张大夫身后的李御医则是对其他御医说道:“李某去去就回,有劳各位共同守护着王妃千岁。”
李御医的话,看似寻常,可宫里的御医谁不明白,他这是将宋西婉的命交付给众人了。若是在李御医离开之际,宋西婉出了任何的差错,那么便都是众御医之责。
所以,这些御医不仅仅要留下来保护宋西婉,还要有互相监督之人。
“这位小主儿,王妃重病,不适宜探访,还请回吧。”就像是安排的一般,当李御医和张大夫走了之后,尚未等几名御医起身,便见一名侧妃装扮的女子,在侍女的服侍下,要迈进宋西婉的卧房。
而众御医们见状,皆是如临大敌般,就差要站成一条直线,将这名侧妃给拦截在外了。
而这名侧妃,正是在宋西婉出事的时候,在院落中愤恨的望向屋内,与宋巧儿姐妹相称的李美人是也。
见御医们不肯给自己让路,李美人娇柔的一笑,也并无为难御医们的意思,而是欠了欠身,对众位御医说道:“妾身今日前来,并无打扰众位御医医治王妃姐姐的意思,只是想站在这里,远远的望上王妃一眼,如此便好,还望众位御医能够应允。”
请求的说着,李美人娇柔的抬了下兰花指,对身边的侍女摆了下手,便见侍女将食盒提了起来,恭敬的举到御医面前,说道:“我家小主儿知道各位为了医治王妃而劳心劳力,想必是辛苦的紧,这又到了午膳的时辰,特意亲手为各位做了这些吃食,还望各位御医能够赏脸才是。”
“怎敢劳小主儿亲自动手送来,真是折煞臣等。”御医们皆是拱手回话,并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
见状,李美人仅是浅笑一声,说道:“妾身只是个小小的美人,或许不该来到这里,为王爷分忧。但妾身毕竟是王爷的女人,所以才想着尽一点绵薄之力,也算是报答了王爷的恩德。众位御医,不仅是医术高超,想必也都是懂得如何验毒的,各位若是不放心妾身所做之食物,大可亲自去验证一番,妾身就在这里恭候,若是当真查出妾身做了不该做之事,妾身以命赔之。”
说罢,李美人便欠身不起,大有御医们不用餐,她便不会安心离开的架势。
见李美人如此执着,几位御医也知道是无法推脱了,便相互望了一眼,由年龄较大的御医带头说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咱们久在深宫的规矩,还请小主儿不要怪罪才是。”
“妾身只是一番心意而已,却扰的几位惊心,是妾身的过错。只是自幼便常听家中老人训诫,一粒米当思其来之不易,这才不舍得丢掉,倒像是妾身为难了众位,是妾身失礼了。”依旧是那般甜甜的声音来,李美人说话和举手投足间,无不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有劳李美人费心了,臣等感激不尽。”一边测试着食物是否有毒,御医一边迎合的回着话。
“各位慢用,妾身只要站在这里看姐姐一会就好,不会迈进门槛半步让众位为难,也不会出声打扰各位的。”李美人欠了欠身,站到了门槛的一侧,对几位御医说道。
“李美人请便。”见李美人并无难为人之色,几位御医倒也不忍再过多的拒绝李美人的一番心意,便允许她站到一旁去,只要不威胁到宋西婉的安全,他们这些做皇家奴才的官员,又能奈小主儿如何呢!
何况,古语说吃人家的嘴软,说的便是御医们这样的人吧。
打开食盒,只见李美人所准备的菜色,可谓是色香味俱全,单是看着便已经让人很有食欲,已经咕肠辘辘的御医们,却不敢失仪与人前,只得小口的吃着,天知道他们多想大点口,吃饱了为先。
看着御医们细嚼慢咽,却专心于进食的模样,站在房间门口的李美人,笑容逐渐变得阴冷。
“你们也都各自去吃午饭吧。有众位御医看守,王妃定不会有事的。”待御医们吃的正香的时候,宋巧儿见侍婢们一个个直咽口水,便适时的开口说道。
“是。”得到了李美人的命令,侍婢们也不管此时该不该离开,便纷纷的离去。
见此情景,李美人扬唇轻笑,看来云侧妃所给她的药,当真是无人能敌呢!果然是开胃锁魂的好东西,连那些御医们竟然也不曾发觉,吃的正香着呢。
“去吧。”自袖中取出一个不知包裹着什么的锦帕,交给了站在身旁的婢女,李美人低声的开口,似是很确定几位御医不会朝她们这边看来,也根本不会发现宋西婉床边有人去过。
“主子,咱们这么做,若是被人发现,可是会被王爷责罚的,反正王妃的病情也入了膏肓之地,主子又何必……”婢女有些迟疑的接过了主子递过来的东西,低声的问道。
“你个贱蹄子,莫不是可怜了那个该死的女人不成?!”李美人见婢女为宋西婉说话,立即变了脸色,狠戾的望向婢女,大有婢女若是不为她所用,便会被她除掉的狠意来。
“奴婢不敢,奴婢是跟着小主儿从李府陪嫁来的丫头,怎么会认识王妃呢!奴婢这就去,还请小主儿莫要动气!”婢女害怕的福了福身,忙将东西藏于袖中,且目光不时的朝御医们的方向撇去,见御医们根本不为任何事所分神,这才加快了脚步,朝宋西婉的床边走去。
来到了宋西婉的床边,婢女回身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忙掀开了宋西婉的被子,将袖中的东西放入宋西婉的床上,急急的将锦帕抖了开来,也不管东西是不是放在了宋西婉身上,便空着手,快步的跑开了房间。
虽然御医们是中了李美人的药,可不确定御医们能被迷惑到几时,这小小的婢女自然是紧张万分的。
快步回到李美人身边,婢女欠身说道:“主子,奴婢已经都放好了,咱们快些回去吧,若是给人瞧见了,只怕咱们也不好解释。”
“慌什么!”李美人轻喝了一声,眼神冷漠的望了宋西婉一眼,轻轻福身参拜着,用只有她和婢女能听见的音量说道:“王妃姐姐,咱们此生还真是无缘的紧呢!虽然同为王爷的女人,可才见过这么一面而已,便是阴阳相隔了,所以姐姐一路走好,来世不要再投身帝王之家,免得再度红颜早逝啊!”
李美人说着,便低声的呵笑了起来,望着宋西婉的眼神里,有着三分的同情,三分的戏谑,也有着三分的恨意,还有一分是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来。
转过身,李美人伸出手来,让婢女搀扶着她,面容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凝结了起来,虽然还能看出笑痕来,可那份笑意,却让看的人,心里酸涩难当。
昂首挺胸,迈着高傲的步伐,李美人如同女神一般的走出了宋西婉的院落,却是头也不回的。
只是,这般姿态的李美人,自是认为她做了件大事,却不知她留下了多少线索可供人发现。如果,宋西婉当真出了任何的岔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