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悲痛欲绝,现在已是深夜,他喑哑的声音十分刺耳。
留置室隔音效果奇好,宁不凡在里面惨叫得墙都裂了,却没有任何人进来查看。
终于,他再也没了折腾的力气,一双牛眼睚眦欲裂,用嘶哑的喉咙无力的问向帝缺:“是谁干的?”
“你知道的。”帝缺仿佛看了一场好戏,意犹未尽。
“陈彦宅!我艹你妈!”宁不凡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用尽力气也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难以听明的嘶吼。
而后,他又愤怒的看向帝缺,扑到他身上扯着领子问:“你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救她!”
帝缺淡漠道:“不过是生死,我见惯了。”
“不!我不相信!你骗老子!对不对!”但凡有一丝希望,人也总不愿意去面对最痛苦的结果。此时宁不凡就是这样,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远没有亲眼见到来得真实。
又或者,即使他真的亲眼看到了,也不愿意相信。
“所以,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的。”帝缺被宁不凡死死的拽住,刘砍山的身躯力气大的出奇,若换了旁人,早就被勒死了。偏偏帝缺安然无恙,还肆意调笑。
宁不凡放下帝缺,拍了拍脑袋:“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要去找她。”
“晚了。昨晚我就来这里报案,那时还来得及,可是警察没处理。今天你也接到电话,如果你有所作为,也来得及,可惜你也没当回事。她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谁都拦不住。”
“你昨晚就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救她?”宁不凡怒道。
帝缺视而不见,淡然说:“我不是警察,也不是英雄。你看,我找了警察,警察不管,陈彦宅找了英雄,英雄也不管。那这世间的正道,谁能维护得了。所以,这件事,拦不住,救不了。”
换做平时,宁不凡被人称为英雄,一定心花怒放,可是此时,“英雄”这两个字却显得这么讽刺。
好不容易获得了拯救世界的能力,却在第一时间失去了爱人。
“果然,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这件事应该怪帝缺不出手相助吗?
宁不凡做不到,怪不出,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离开警局。
他要去找陈彦宅,即使百分之一的希望,只要没真正看到,他也不能放弃。
“灵雨要是死了,老子炖了你这身狗肉!”他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三步并作两步,刘砍山的这副身躯威武强壮,速度极快,宁不凡一转眼就出了警局,迎面似乎搬来了一张镜子,几个动作没有得到相应的反馈,使得他明白,真的刘砍山回来了。
刘砍山只觉得眼前这人眼熟,居然没有立刻分辨出就是自己,见他从警局里慌乱的跑出,还以为是逃犯,上前一个小擒拿成功的捕获了宁不凡。宁不凡扭头怒斥一声“滚开,老子没时间陪你玩!”他心急如焚,竟然忘了刘砍山就是去调查陈彦宅的。
刘砍山盯着他看了半天,只觉得这张脸十分古怪,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不禁生疑:“难道是通缉犯?”
目光顺着躯干打量,越看越不对,对方和自己的穿着居然一模一样。
“你!”终于认出这是自己,刘砍山马上意识到这是宁不凡变的。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话说白,脑袋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才把那些咒骂的词压下去,换上了掩人耳目的借口:“剁海,你怎么到警局里来了?”
“谁他妈是拓海!老子才不戴这绿帽子!”宁不凡第一反应就是《头文字D》里的藤原拓海,想起自己和这人倒也挺像,初恋都让别人上了,只是人家的是援助交际,自己喜欢的是个鬼……
刘砍山反应何其神速,马上编号了理由,向周围的同事介绍:“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刘剁海,这里太好,大家谅解一下。”说着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思是刘剁海这人脑子有病,大家能躲就躲躲吧。
看到两人外貌分毫不差,众人都信了几分,暗地里笑道:“刘老爷子真是奇葩,砍山也就算了,这剁海也太闹着玩儿了。”
这一手小擒拿是刘砍山的看家绝技,先发制人之下锁得死死的,让宁不凡动弹不得。老刘凑到宁不凡耳边,悄悄说:“陈彦宅已经被捕了,你别闹,我们去还你公道。”
几句话说到宁不凡心坎上,他刚才意气用事冲出警局,却不知道哪里去找陈彦宅,现在刚好送上门来,他也不闹了。只是,一想到即将面对灵雨生死,一颗心又悬了上来。
刘砍山见他冷静下来不再挣扎,手上送了力气,却不敢放他,就遮掩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一人押解着另一人,模样怪异的回到审讯室。
局子里的人看到这情形,也不敢上前打招呼,刚才听到刘砍山解释的人又急急忙忙审讯陈彦宅去了,于是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都猜不透是怎么回事。
王禹看到两个刘局长过来,不知道向哪个问好,随即一个立正敬礼。刘砍山摆摆手,推着宁不凡就进去了。
随后反手就把门锁上,看了一眼监控,直到确定没人能看到屋内的情况,才对着宁不凡吼了一句:“给我变回来!”
王禹满腹疑惑,用眼神询问刚才去抓陈彦宅的警察,对方苦笑着说:“又发生命案了。”
宁不凡的催眠术只是趁着审讯室里面没开灯,黑暗之中对王禹使用过,别人看不到假的宁不凡。此时屋内就刘砍山和宁不凡两人,宁不凡根本听不进刘砍山的话,张口便问:“陈彦宅呢?”
“抓回来了,在隔壁,你不是答应了不会再变成我的吗?”
宁不凡紧张的看着刘砍山,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可是却又必须问。所谓勇敢,不怕牺牲的只是自我,若是心中牵绊的人有危险儿无动于衷,那不是勇敢,而是冷漠。
可宁不凡此人,十年饮冰,难凉热血。心中里的牵挂,就是他的软肋。
“南灵雨,你快告诉我,南灵雨找到了吗?”
刘砍山神色凝重,沉默了一下,为难的说:“找,找到了……”
宁不凡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她在哪儿?”
“你……节哀顺变……”
眼前的世界忽然扭曲成一片黑暗,就像被黑洞吞噬了光与希望,然后碎成细屑砂砾,在狂风暴雨下围剿宁不凡那颗剥离的心瓣。
那悲痛欲绝的嗓音泣不成声,隐隐约约传出渺茫的歌声:“啊开苦力猴亚猴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