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激战几天的枪声终于停下,山谷的晨曦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几只不知名的小鸟欢快的叫着更给残酷的战场增添了几分生气。
独立团二营战士刘安靠着一棵被炸秃的树边歇了一宿,刚刚被他最要好的战友王世富用草根挠着鼻孔弄醒。
“奶奶的,你个王世富,老子好不容易歇一会,你捣个什么鸟蛋!”
“他娘的,这到了什么时候,你还能一觉睡到天光?”
“废话,不管什么时候人总要睡觉,否则不用鬼子上来,自个累都……”刘安正说到这,突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传来,他顺着声音望去,脸色立即变的惊惧起来。只见六架飞机如六只怪异的黑鸦穿破了云层,带着沉闷的轰鸣声低空掠飞过来,机身上血红的太阳标志在日光照耀下格外的酲目。
“飞机,是小鬼子的轰炸机!”刘安叫喊着,转身就想往掩体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一架日机机腹下7.7mm机炮突突吐着火舌,快速射出的机枪子弹瞬间就将刘安打的血肉飞溅,不成人形。
“狗娘养的!”刚才本能卧倒躲过一劫的王世富,见刚刚还在和自己说笑的好友惨死,不顾一切的端着步枪向空射击。他这样做当然是陡劳无功的,并立即遭来一架敌机的报复。一枚投下的炸弹几乎就在他身边爆炸,将他的身子炸成几截,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片干枯的土地。
防炮洞内,萧剑鸣坐在那,表情坚毅,一言不发。他刚才已经跟手下官兵说过,一定要镇定,或许防炮洞会被震塌,我们全被砸死活埋,但生存机会却比在外面大的多。
一枚枚的重磅炸弹带着尖锐的啸声从高空落下,“轰轰轰”的巨爆声不断响起,震的山谷都在晃动起来。大峡口上火光乱窜,沙石飞天,一棵棵碗口粗的大树被齐腰炸断,一块块坚硬的石头被炸的粉碎,倾泄而下的炸弹仿佛要将山顶都削去一层。
站在指挥部门口观察的军长宋希濂望着火光漫天的大峡口,怒骂道:“妈的,小鬼子,有种的就下来打,你以为你在天上老子就不能收拾你了?”他回头厉声喝道:“参谋长,叫高射机枪统统开火,把这些天上飞的铁王八统统给揍下来!”
“军长……”参谋长犹豫了下道:“这要是一开火,我们的防空阵地就暴露了,肯定会招来敌机的疯狂报复。我们可就这么点防空力量了,是不是再等等?”
“废话,高射机枪不打飞机难道打蚊子?快下令开火!”宋希濂催促道。
高射机枪排接到命令后迅速开火,五架四联高射机枪喷射出愤怒的火舌,织交成密集的火力网猛地向日机罩去。
一架日机猝不及防,被十几发穿甲弹打中机身,其中一发子弹更是击中机底的油箱,飞机立即在“轰”的爆炸中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片片还在燃烧的破碎机片纷乱落下。另一架飞机也被击伤,驾驶员拼命操纵着驾驶杆,勉强不让飞机栽下。飞机施着长长的青烟逃走了。
“八嘎!支那人居然还有高射部队,各机立刻掉头攻击。”机队长前木园真见己方飞机被打的一死一伤,不禁怒吼道。并且迅速将飞机掉过头来,一摁操作杆上的红色按纽,立即有两串弹雨射下。
前木园真不愧为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只凭对方的发射火力就找到了藏在密林中的高射机枪群,两串机炮子弹只在瞬间就将一架高射机枪组的四名战士打成了血泥。
“狗日的!”机枪排长张英林咒骂着已将高射机枪的准星对准了前木园真驾驶的飞机,猛地扣动了板机。
“八嘎!”前木园真一推驾驶杆,飞机灵巧的一个侧翻躲过了弹雨,同时他按动投弹按纽,一枚黑色的重磅炸弹便带着呼啸声从天而落。
“轰隆!”落地的炸弹剧烈爆炸,张英林及其他三名战士被炸的肢体横飞,全部躺在血泊之中,张英林的一只胳膊更是不知是被炸飞到哪里去了。
“哟西!愚蠢的支那人竟然想靠机枪把自己的座机射下,去死吧!”前木园真得意的想到。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位混身浴血本应死透的中国军人,竟猛的跳起,用仅剩的一只手臂将高射机枪抬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达达达”
“达达达”
高射机枪和飞机机腹下各喷射出两条长长的火焰射向对方。前木园真躲避不及,飞机的挡风玻璃被打的粉碎,锋利的子弹将他的身子打的稀巴乱,鲜血如雨般飞溅到坐舱四壁。无人驾驶的飞机象是断了线的风筝,打着转坠落到谷底,不消片刻一团剧烈的红光腾起一闪,传来了轰的一声巨响。
“狗……日……”
望着坠毁的敌机,血流如注的张英林,没等最后一个“的”字说完,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天空中,剩下的三架日机见领机被炸,所携炸弹也不多了,草草扔下几颗炸弹,一个盘旋,灰溜溜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