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炎又默了,转身走到床前,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睡觉了,我晓得他昨晚上辗转反侧,没有睡好,这会儿大概是要补眠。
我有些不太自在,但是不知道要去哪里,外面正是中午,阳光普照,我是鬼不喜欢阳光。
我继续回到了衣柜里,这里仿佛就像我的避难所一样,我躲在这里,舔舐着孤独的伤。
“校笑?”我正独自忧伤,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是谁?我刚要说话,却被人捂住嘴巴。
“嘘!别喊,是我,墨魂。”
“啊?怎么是你,你去哪里了,你被他打伤了没有?”我见是熟人,便示意他松了手,学着他小声说话。
“恩,不错,还知道关心我,我受了点小伤,不过没关系,已经好了,这两天我到处查找你的消息,谁知道你竟然在这里?”
“你找我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利用我找生魂啊!”我既然知道了墨魂的目的,就不可能再次被他利用。
墨魂听罢我的话后,不但不恼,反倒邪魅的笑了起来,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校笑,你还是那么笨啊!怎么会这么容易相信别人,那个小法师说的话,你怎的又信了,他既然是法师,当然会幻术,他做了幻术离间你我呢。”
这次,我不再相信墨魂所说,反驳道:“离间你我,对他并没有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况且,他答应帮我找身体还魂重生,你好像并没有给我什么好处?”
墨魂轻笑:“那你怎么没有重生?反倒重新找了新的身体呢?”
我哑口无言。
“别傻了,丫头,小法师救活一个人,功德无量,他也不过是利用你,积攒功德呢!”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可是,又觉得那里不对,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再跟墨魂争辩,否则被李竹炎发现,又是一场争斗。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是你我心有灵犀,”
“你是不是找到将要死的人了,是谁?怡红楼的胭脂吗?”
“哈!丫头学聪明了,不会是听那个呆小子说的吧。”
墨魂说中我的心思,我瞪着他不言语,也许是因为墨魂长的太漂亮,我怎么都不认为他是坏人。
“他说的我不信,你说的更不能信,故人说过,长的好看的男人最不可能相信的。”
墨魂‘嗤’的笑出声:“校笑,你的意思是说我好看了?可也没见迷惑了你。”
“那只能说我见多识广,比你帅的我也见的多了。”我撇撇嘴。
“好了,校笑,你这么跟着他也不是办法,跟我走,我带你去找那个叫胭脂的人,既然阎王说她要死了,就说明是真的,等她死了之后,你就重生,至于她的魂魄最终是轮回转世还是跟我去魔界,由她自己决定好嘛?”
是啊!别人的事情怎么会让我决定呢,还不如叫来胭脂问问,若是她不想轮回转世,像墨魂一样喜欢做自由自在的鬼。
我的心有点动摇了,李竹炎为人比较刻板,虽然他对我满怀愧疚,但我也总不能一直利用他不是。
“再说,万一找到胭脂了,她又不想死了,到时候法师要度她成人,你不是又白忙活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靠自己,校笑,我觉得你还是要自私一点,你不是观音菩萨。”
墨魂的话说到了我的心里,是的,若是胭脂也不愿死,李竹炎说不定又要帮她生,我岂不是有没有身体用了,况且,阎王要你三更死,你也活不到天明,但是李竹炎可以违背阎王的旨意,修改命数。
我承认,我还是有点自私的,想了片刻,我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墨魂微微一笑,使了个隐身诀,带着我悄悄的离开了。
这时的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墨魂要利用我的事实。
“你知道这个胭脂是谁吗?”看来墨魂已经把胭脂这个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了。
“胭脂,原名不叫胭脂,原名叫王夜薇,是原京城礼部尚书的王喜成之嫡女,三年前王家因为上书皇上,斥责当今太子在敬天仪式中礼仪不周,太子被皇上斥责,而王喜成遭到太子的报复,以贪污之罪罢黜了官职,抄了家。男子判八百里流放,女子入官家为奴。王夜薇被太子点名入了太子府为奴。”
原来又是一个挟私报复,落难小姐的故事。
“这个王夜薇是不是被太子看上了呢?可是最后怎么就落到青楼里的呢?”
“具体的事情,不太知道了,大概是因为王夜薇太过刚烈不受屈服,太子想教训她一番,才把她送到秦淮了怡红楼里,据我所知,这个胭脂还有一天的寿命,而明晚就是她开苞之夜。”
“明晚?”
我陷入沉思,若真是王夜薇太过刚烈,她明晚肯定受不了说不定会自尽,可若是我重生,那岂不是要我代替她受罪。
“校笑,若是你重生到她身体上,那就要面临她的命运,不如,明晚,你重生之后,就逃吧!”墨魂给我建议。
“既然明晚是逃,为什么不安排今晚出逃?走,我们去怡红楼一探究竟。”
夜微凉,怡红楼却热闹非凡。
我和墨魂混迹在众人中打探消息。
我从来没见过古代的青楼,果然是灯火阑珊,彩灯高悬,人声鼎沸。
“哎呀!今天听说胭脂姑娘就要露出真面目了。”
“那是,明晚就要开苞了,若是再不让知道长的怎么样?老鸨怎么能收得了高价呢!”
猥琐的笑声令我恶心,我统统鄙视他们,果然,上青楼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穿过前厅,墨魂带着我左绕右绕,来到后院一个布置清幽的小院。
“这里住着的便是王夜薇,也就是胭脂。”
我吃惊,灯红酒绿,俗不可耐的青楼竟然还有这么高雅清幽的地方:“这院子是胭脂自己布置的吗?好别致啊!”
“不,这是太子让人按照胭脂原来的院子布置的。”
“是怕胭脂想家么?这么看来,太子对胭脂姑娘挺用心的。那为什么还要把她送到青楼受折磨?”
“咱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和墨魂一前一后进到院子里,来到胭脂的房间。
很精致的地方,处处透着讲究,小小的房间布置得当,左边是小巧的卧榻,紧挨着窗户,可以想象拿着书本在此晒太阳的情景,锦绣屏风隔断。
中间是客厅,一张雕花红木圆桌摆放在正厅,同色的两把椅子分左右,正面墙上挂的竟然是一副圣人孔子的画像。
格格柜子的隔断,每个格格上面都放的一些小玩意,有根雕,玉石,陶瓷等,珍珠门帘掀起,再往里面就是姑娘的闺房了。
西边床东边梳妆台,一位长发垂垂的女子正在对镜梳妆。
“哇,这个女子好美啊!你看眉若柳叶若有若无,艳若繁星点点光,小巧的鼻子,红嘟嘟的樱桃小口,弹指可破的肌肤,墨魂,这具身体若是我的,那世间岂不是会有大把的男儿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我是一个女鬼,竟然对着女人流口水,可见这个女子真的很美,怨不得太子念念不忘。
墨魂轻笑:“艳俗,我看还不如你美。”
诚然胭脂很美,但是墨魂也不错。
“姑娘,梳妆吧!一会儿子就要开始了,姑娘,过了今晚,整个秦淮势必会轰动,姑娘一定会是怡红楼的花魁,也不知道明天晚上谁有幸,得姑娘相陪。”一个小丫鬟进门来帮胭脂梳妆。
胭脂冷冷的,面容没有一丝笑容,甚至还有些凄苦之色。
“姑娘,既然来到这烟花之地,就应该想开些,能做得了花魁,至少比其他姑娘好些,挣的银子多,还可以挑自己可心的人服侍。”小丫鬟在一旁劝解。
“花魁又怎样,始终是下贱之人。”胭脂冷笑一声,抿抿嘴,狠狠的说道。
小丫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手脚麻利的把胭脂的头发挽了起来,一个飘逸的望仙九鬟髻就好了,带上珍珠流苏,白玉簪,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只是这仙女是从雪山上走来的,冰冷冷的。
白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对襟羽纱衣裳,粉色长娟挂在双臂,带上面纱,摇曳而去。
“她出去了,是不是要表演?今天不是说要让大家看她的真面目,明天好卖个好价钱吗?走咱们赶紧去凑个热闹。”
我和墨魂来到了前面的舞台前,就在最前面没有人坐的地方落座。反正我们是鬼,其他人根本就看不到我们。但墨魂还是念了个口诀,掩盖了我们的气息。
一声呜咽的箫声起,叮叮咚咚的琴声落,如泣如诉,很是美妙。
一曲歌谈罢,老鸨上台,血腥的大口夸张的大笑:“各位老爷少爷们,今天有眼福了,我们胭脂姑娘明天就要开苞了,可是大家对她的容貌都有疑虑,今天,我们怡红楼就帮大家揭开胭脂姑娘的面纱,让大家一睹为快,好不好!”
台下响起惊天的吼叫声:“好!”
我被突然而来的叫声惊吓,好在墨魂把我搂在怀里,轻拍着肩安抚我。
我尴尬的推开他:“无妨,声音实在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