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强”并不叫“小强”,他本名何嘉磊,是王逸帆大学同一个宿舍的兄弟。
在王逸帆和林芳菲的婚礼上,正好是他和汤一品担任伴郎伴娘。初次见面就对汤一品惊为天人,之后便不断的穷追猛打。
之后,也曾经和汤一品谈过一阵恋爱,可半年不到,就被汤一品给“无情的抛弃”(王逸帆语)。
可他绝不放弃,隔三差五的就闯到汤一品的生活中搅扰一阵,叫嚣着要和“前妻”“复合”。
不管汤一品是温言相劝,或是冷言冷语,还是视之为无物,他都不改初衷。故而被誉为“打不死的小强”。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人嘉磊不错。”王逸帆是永远的“挺何派”,“我们大学四年兄弟,那是知根知底的,十个人见倒有十一个都说他性格好的。
人又肯上进,我们本科学数学,人家硬是考上了哥大的金融专业研究生,正牌海龟呀。华尔街都不愿意呆,回来投奔祖国建设,多高尚。
现在在银行虽然只是产品设计室的主管,可前途不可限量啊。难得人家不嫌弃你张牙舞爪的,个性还这么强,都追了你五六年了,你就从了吧。”
“是啊是啊,小强多好啊,多坚决啊,多打不死啊。”林芳菲也加入唠叨大军,“人又幽默,长得吧,也还过得去,重要的是对你绝不死心,多难得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什么叫‘过得去’呀,根本就是仪表堂堂好不好?”
“我也不是说他丑,只是他的长法有点怀旧,不太符合现代审美,不够阳光帅气而已。”
“你们现在这些女人就喜欢什么奶油小生呀,什么小鲜肉呀,人家嘉磊长得多大气。你们是什么审美眼光啊?”
“女人和男人的审美眼光本来就不一样嘛。就像我们看美女先看脸,你们先看胸是一个道理。”
“胡说!我的眼里就只有你,从来就没有乱看别的女人,更不要说看胸了,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到底有没有天理呀。汤一品在心中呐喊。本来设想得好好的,是闺蜜一起欣赏帅哥之夜,怎么变成了无聊地观看老夫老妻耍花腔之夜啦?
她一扬手,招呼道:“Waiter,这边再来一扎黑啤。”
“哎!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抬头,出现在汤一品面前的不是黑啤,而是手捧着一大束娇艳欲滴的鲜花的何嘉磊。
“哇,好漂亮的洋桔梗!绿色的这种最好看啦。老公,你已经有多久没有给我送过花了。”
“不错呀,这大半夜都快12点了,你哪里找得到花店买花呀。”王逸帆在旁边不停的加火添柴。
“我们楼下花店老板跟我很熟,我打电话又叫他开门了。”何嘉磊把花往前一送,“一品,好久不见,送给你。”
“不要。”汤一品干脆的推开花,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前几天去看医生,他说我得了选择性花粉过敏症。”
“选择性?那你说说都对哪些花的花粉过敏,下次我买花的时候不挑那些花。”
“医生说我只对一种花过敏,叫NSD花。”
“NSD花?那是什么花?”何嘉磊听得一头雾水。
那边厢林芳菲却笑得呛咳了起来,“一品,你就别戏弄人家了。NSD花,就是你(N)送(S)的(D)花。只要是‘你送的花’,她都过敏。”
汤一品也笑了。托着腮,歪着头,微醺的她目光迷离,看在何嘉磊眼中却分外的可爱。他也丝毫不以为忤,屁股一歪靠着汤一品坐下,“哦,这个意思呀。幸亏你对WMDD花不过敏。”
“WMDD花又是什么花?”这次连林芳菲也猜不出来了。
“一品对我送的花过敏,可没说对‘我(W)买(M)单(D)的(D)’花过敏呀,那就好说了,下次我买单后让花店的人送过去就可以啦。”
何嘉磊又笑着将花递到林芳菲面前,“如果没人反对,我可以把这束花转赠给美丽的大嫂吗?”
“当然没人反对。他都多久不送花了,”林芳菲开心的把花接过来,顺带狠狠地剜了老公一眼。
王逸帆缩了缩脖子,半真半假的埋怨:“你看看你,好心买花来,没讨好到想讨好的人,还带累我也被老婆骂。”
何嘉磊替汤一品续上酒,问道:“好久都没见你来DN Club了,今天怎么想着来这里喝酒?”
“之后公司有一个大案子要忙,可能好久都难得清闲了,所以今天出来最后醉一场。”
大家都知道,汤一品忙起公事来整个就是个拼命三郎,所以这次也是短时间内最后的狂欢了,便都陪着她开怀畅饮,尽兴而返。
从酒吧出来已经1点多了,何嘉磊坚持要送汤一品回家:
“我知道你住得近,可大半夜的一个女生在路上游荡,多危险呀。”
“我知道你是黑带二段,可你现在喝得醉醺醺的,万一不止一个坏人呢,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
“没事儿,我的车先放在这儿,等会儿再来拿。你不让我送,大哥大嫂也不放心呀。”
汤一品见他啰嗦那么半天,也忍不住笑了,“好,好,好,让你送。”
城市的夜晚也寂寂。
离开主干路,没那么多路灯,居民楼的灯大多也熄了。反而衬得平日黯淡的月光分外的明净。
汤一品喝得有点多,脚步微微的踉跄。
秋风入怀,带着爽利的寒意。
何嘉磊把外套搭在她的肩上,搂着她慢慢的往家中走去。
汤一品挣脱开他的搀扶,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在寂静的街道里大声吟哦,“新月娟娟,夜寒江静山衔斗。起来搔首,梅影横窗瘦。好个霜天,闲却传杯手。君知否?乱鸦啼后,归兴浓于酒。”
回头笑着望他,“好听吗?”
“好听。我虽然不知道这诗里说的什么,可是我很喜欢听你念,很美。”
“可是为什么要闲却传杯手呢?”汤一品扬起手虚比了一个握杯的姿势,“没有觥筹交错,没有酒饮微醺,哪里来这么轻飘飘的心情。而且酒比归兴浓多了,我可一点儿都不想回去。”
“好好好,有酒当然好啦。你喝过酒之后就特别爱笑,比起你平日里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的样子可爱多了。等我们结婚了,我天天拿酒伺候着你,怎么样?”
汤一品只觉得头有点重,笑嘻嘻的把头歪在何嘉磊的肩膀上,拍拍他的脸道:“你就是这点好,你永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可却并不耽误你和我一句一句的接下去。
如果我不那么执着,也许和你在一起也算是不错的一种选择。你有一双好耳朵,有一副好手艺,是一个大方的男朋友,甚至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床伴。
一个人同时兼具这么多优点,应该是许多女生的‘春闺梦里人’了,就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和你,就差了那么一点,一点……”
“灵魂的火花嘛。”何嘉磊流利的接上去,“你不记得了吗?分手那天你和我喝散伙酒,那次你就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这个人呀,一喝多了就爱跟人推心置腹,醒了又断片儿,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嘉磊扶正了她东倒西歪的头,“你分手时跟我说的话,我都还记得呢。你说生活的契合不等于心灵的契合。
没错,我是一个挺无趣的人,不烟不酒,不爱旅游,不爱夜生活,不喜欢运动,除了自己专业方面的书籍外,我也不喜欢看书,甚至连游戏都不爱打。就爱呆在家里建建数据模型,做做产品设计。”
“喂,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你这到底是在自我检讨呢,还是在自夸呀?听起来好像是在标榜自己是个事业型的五好男人呀。”
何嘉磊自嘲地笑道:“我这些个性,搁在别的女人那里,也许是天大的优点,但到了你这里,却成了地大的缺陷。”
“老祖宗告诉我们,‘人无癖不可与交’,你这个人呀,奔事业没什么不好,可就是少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癖好,‘完美’得太闷了。”
“我知道,你是嫌弃我跟你没有共同语言。
有时我提起凯恩斯,亚当斯密的时候,你马上可以和我聊得头头是道,可万一你说起李义山,说起什么《金云翘传》,我马上如闻天书。
可是一品,即使这些人我们一个人都不认识,这些书我们一本都没有看过,也不会妨碍我们的生活呀。
能有生活上的契合已经不易了。我们都爱吃辣的,你爱吃,我也爱做。
你看过的那些书,我虽然没有看,但我愿意听着你讲得眉飞色舞的样子。
就像你刚才念的那首诗,我虽不知道诗中的含义,可是我喜欢看你念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听。”
“那是一首词。”汤一品温和地纠正。
“这些都无所谓。还有你们所有的爱好,我都不反对。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陪你一起去听演唱会,去看网球赛,去到处旅游……”
“如果做这些是不是出自你内心的自愿,那就是牺牲。”汤一品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两个人相处,不能让一个人一直牺牲,可以牺牲一时,但可以牺牲一世吗?
再说了,夫妻之间,只做柴米油盐的交谈,却没有性灵的交流——虽然很多人就这样也是一生,我却不愿做这样的将就。”
“可是会有和你如此默契的人吗?生活上契合,肉体上和谐,灵魂上还要有共鸣。三者居其二已然不易,你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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