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出。

桃珏看到沫沫如断了线的木偶，毫无生息地倒在营帐的一角。

“为什么？”桃珏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慈悲和善的殊珏么？

“为什么？”殊珏嘲讽地扬起嘴角，“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愿意留在本王身边？什么故人，那都是你瞎扯的吧。你想要利用我什么？”

“不是的！”桃珏立刻反驳道，神情无比震惊，前一刻，还在温存的两人，为何一转眼，竟然变成了这样。她的真心为何被如此的践踏。

“不是？”殊珏听后，嘲讽的弧度更加深了，他走到桃珏面前，“你几次三番接近我，不就是想要通过我满足你对你那个故人的念想吗？你的殊哥哥，对吧？”

“没有，我没有。”桃珏慌张地说着，她能感受到殊珏的气息如此的靠近，让她十分不安。

“不知道你满意没有？我这个替身还扮得像吗？”殊珏看着桃珏震惊不已的眼睛，笑着用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轮廓线细细摩挲，然后停留在小巧的耳垂上，“不错，正如你刚才听到的，我是个嗜血的恶魔，我亲手杀了我的父母，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那个小子的信任。然后，我装作忠心耿耿，并且故意迷恋桃夭，自然是想让他掉以轻心。而外面的那些美誉，这都是掩饰我骨子里恶魔的灵魂的名声。还记得我问过你关于打破宿命的问题吗？没错，我就要打破宿命，天又如何能阻拦我！”

蓦地，他霸道地覆上桃珏的唇，舌尖霸道地在里面翻搅着。

桃珏回过神，想要推开殊珏，但是却被他死死禁锢着。

……

不知过了多久，殊珏终于放开她，然后故意舔舔唇，轻笑道：“你的味道真是让人回味。不知道，你的那个故人能不能满足你？”

桃珏哀恸地看着眼前的人，淡淡地说：“你本不是这样的人，何苦逼得自己这么辛苦？刚才发生什么了？”

“我不是这样的人？”殊珏听到后，大笑起来，“你认识我才多久，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我该说你是自以为是呢，还是自作多情？”

桃珏依旧坚定地说着，“你不是这样的人。”

殊珏突然一阵恼怒，他拔出剑，架在桃珏的脖子上，嘲笑地开口：“那我要不要让你体验一下我的嗜血？难道你以为我之前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桃珏闻到剑上的血腥味，一阵反胃，但是她强压下不适，轻轻开口，“我不认为你有必要对我说谎。”

“没有么？”殊珏冷笑一声，“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了，你的那种奇怪的和仙人一样的法术，你的来历。”

桃珏脸上立刻露出带着光彩的微笑，“但是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现在就告诉我一切，为何不再多隐藏一阵子？”

“我腻了，”声音如锯齿一般割裂着桃珏的内心，“我受够你那种爱慕的眼神，我受够每时每刻都要扮演那个仁慈的清和王了。难道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上你了？我殊珏只爱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别人？”

桃珏脸色煞白，嘴唇紧抿，半晌不语。她深深看了一眼殊珏的身影，然后挂着淡淡的笑容，艰难地开口：“那我走了，殊，你多保重。”

这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凄凉，梦，终于还是醒了。虽然结尾是苦涩的，但是不介意让她永远记着中间那段甜蜜。

殊珏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身影，内心有些不舍，但是，没有办法，对不起了，桃珏。

……

桃珏茫然地走在路上，渐渐地，雨丝自天空中落下。

雨，越下越大。

桃珏任由雨水湿透全身，她感到视线有些模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殊珏绝决的身影不断地在脑中反复，果然，相见争如不见。

她突然弯下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上，眼皮渐渐沉重，迷离间，她想起师父曾经的叹息，这世间最难过的便是情这一关啊......

……

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纱暖红帐。桃珏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素雅的房间里。

“你醒了。”隔着纱帐，一个身穿红色艳丽华服的男子背对着她说道。

“殿下，谢谢您。”桃珏自然听出那属于冥毓的声音，是他救了自己吧。

“我已经把宁浮放了。”冥毓虽然被识破了身份，但是却不愿意转身，他害怕，害怕看到如此虚弱的桃珏。天知道，当他找到倒在雨中的桃珏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疼痛吗？

桃珏听闻，脸上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她立刻道：“那宁浮姐姐回去了吗？太好了，咳...咳...”

突如其来的剧烈的咳嗽声立刻引来冥毓的关切，他走到桃珏身后，拍着她的后背，略带责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被雨淋成那样，快休息吧。”

“我没事的，只是开心。”桃珏苍白着脸，但是语气却说不出的轻松，一点不似冥毓刚捡回她的时候，她嘴里喃喃自语时候那种沉重绝望。

“你放下他了吗？”冥毓有些迟疑，但是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桃珏淡淡一笑，只笑不语。

冥毓默默地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想要离开。但是，当他的手抚着门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桃珏却突然开了口。

“你让我做的事情是什么？”桃珏还是问了，她已经彻底想起来当年在天庭偷看到的关于殊珏这一世的记载了。祸起于红颜，终于乱世；正是这一场战事葬送了殊珏的这一世，所以她才不知道殊珏想要称帝的野心，因为这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冥毓顿了一下，然后低低的声音响起，“红颜惑主，扰乱军心。”

“好，我做。”桃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继续说道，“但是答应我，不杀他。”

冥毓深深地看了一眼桃珏，似乎想要看出桃珏的真实想法，但是看到的却是那一派淡然苍白，也许此时的桃珏才真正有玉虚子爱徒的风范。冥毓记得之前的桃珏单纯的一眼可以看透，看得到她的爱慕，她的痛苦；但是如今，她竟犹如一汪清谭，清澈却看不见底，这样的桃珏似乎更加吸引人了。

冥毓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