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晚照推着疏陌熙有在无人的长街上,轻声说,“陌熙,父皇他真是偏心呢。”
刚才在殿上虽然是处处向着他们,可他疏成琨却是什么实质性的惩罚都没有受到。最后纵然澄清了真相,却在关键时刻又故意将他们两人支走,不是明摆着偏心是什么?
苏晚照真替疏陌熙感到不公平,明明都是皇室子弟,为何差别这么多,眼前的这个男子真是让人心疼。
“晚儿也看出来了。”疏陌熙闭着眼靠在椅背上,“疏成琨有再多不是,也是他的长子,疏成赫胆小懦弱,六弟不喜朝野,自从我出事后,父皇便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你也是他的儿子啊,昨夜不去我们的婚礼也就罢了,刚才在殿上处处维护着那个疏成赫,他竟一点都不曾想过你的感受吗?陌熙,我只是觉得替你很不值得。”
“自古帝王最是无情,父皇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我记得曾经父皇待我极好。”
疏陌熙渐渐陷入回忆,苏晚照就这样静静地聆听。
“我六岁时父皇就亲自教我诗书骑射,他曾说我是最像他的一个皇子。”
“父皇有一匹最爱的宝马,名叫追风,谁都不敢骑他的马,可就独独让我骑,我还记得第一次骑上追风时,父皇眼中满是骄傲。”
“我第一次出征时,父皇亲自为我饯行,我穿的那身铠甲是他曾经四处征战时穿的那一身,父皇把他最爱的宝剑交到我手中,说,这梁国的天下就靠我了。”
“我刚受伤时,父皇也曾经常看望我,给我带了许多奇珍药物,可总是见效入微,渐渐的,便对我越来越冷了。”
“我曾经怪过他,但他除了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帝王,所有人都不会允许这样的我成为梁国的继承人。”疏陌熙说着,声音带着落寞与悲凉。
苏晚照停了下来,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个受伤的男子,苏晚照上前将他搂在怀里,“陌熙不怕,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的。”苏晚照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很没用,只希望这个拥抱能温暖这个谪仙的人儿。
疏陌熙没想到苏晚照会这么做,淡淡的馨香充斥他的鼻腔,疏陌熙那时感觉到了幸福的味道。
“王爷,王妃,马车准备好了,可以回府了。”易冷此刻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打断了两人的拥抱。
苏晚照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被人看见的感觉像是做贼了一样,尴尬的摸了摸小鼻子,红着脸跑上了马车,疏陌熙笑的一脸宠溺。
马车外,凌天驾着马,随心的问,“师兄,你最近好奇怪。”
“我又什么奇怪的。”易冷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不喜欢王爷和王妃在一起啊?”
“这话从何说起?”
“昨夜王爷进了王妃房中,你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外,可当等王爷出来时,你眼底的那抹喜悦是骗不了我的。”
易冷依旧少言,凌天继续说,“刚刚王妃主动和王爷亲热,身为下人的我们哪能去打断,可我看你好像是故意的。”
凌天停了停,轻声说,“师兄,你是不是喜欢上王妃了?”
“你在瞎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对王妃有非分之想!”
“难道是王爷?”
“凌天!我警告你,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易冷用手撑开剑,显然是怒了。
“哈哈,师兄,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嘛,干嘛这么一脸认真的模样啊,吓死我了,下次不说了行吗?”感觉到易冷的怒气,凌天赶紧打着哈哈。
“哼!”易冷一哼,背过身去不去看他。
凌天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师兄,我刚问你是否喜欢王爷,你并没有否认啊。我们相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难道还不知道吗?但你可知,其实我也对你。。。。。。
回了熙王府,苏晚照便求着疏陌熙带她去见见那个路十方。
昏暗无光的地牢里,地角长着厚厚的青苔和无名的菌类,苏晚照推着疏陌熙来到了关押着路十方的牢房口。
“都说了,别再来劝我替你熙王办事,我路某就算是死也不会觉不会答应的,你们干脆直接杀了我吧。”看到来人,路十方不由分说的大叫道。
“王爷,王妃,最近他总是不停地发疯,脑子也越发不清醒了,还是早点离开吧,别被这疯子伤了。”看守路十方的羽卫说道。
“晚儿。”疏陌熙看着她,询问着她的意见。
“陌熙,让我进去和他谈谈吧。”苏晚照仔细地看着路十方,要求着。
“可是,”疏陌熙有些担心,“刚才下人也说了,路十方精神最近很不正常,我怕你受到伤害。”
“没看到他时我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能说服他,看到他之后,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成为我们最大的助力。”苏晚照胸有成竹地说。
疏陌熙知道苏晚照从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可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就在外面和他谈吧,不一定要进去的。”
“陌熙,我们既需要他的帮助,就得让他看见我们的诚心,这样隔着一道门又怎能显示我们的诚意呢?”
“可是?”疏陌熙还是有些犹豫。
苏晚照扳过他的脸,“相信我好吗陌熙,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看着她自信的眸子,疏陌熙叹了口气只好说,“好吧,我在外面等你,早些出来。”
“嗯。”
“易冷,我们先出去。”随后对周围的羽卫说,“没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王妃。”
“是。”
易冷推着疏陌熙在外面等候,“爷,王妃真的能说服路门主吗?”
“晚儿,总不会让我失望,我信她。”
看到疏陌熙不自觉上扬的笑,易冷觉得心中某块隐隐发疼。
众人都退去后,苏晚照推开牢门,径直走到路十方蜷缩的墙角。
“你是谁?还是个女娃娃,就不怕我吗?”路十方看到进来的人只是个身形弱小的小女子,有些惊讶。
“我是熙王的王妃,本妃今日来是来劝你归向我熙王府的。”苏晚照说。
“你们都是耳聋吗,刚才我已经把话都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投靠你熙王府的,你就别再做无用功了。”路十方情绪有些激动。
“你的事本妃已经听王爷说过了,说真的,要让本妃相信你是对文学涯有多忠心,本妃是绝不会信的。”
路十方身体一震,苏晚照看到意味深长的一笑,继续说,“你口口声声说不会背叛文学涯,可你却把文学涯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可见你并不想死,这不是很矛盾吗?”
“你已经将文学涯的事情告诉王爷,即便你能逃的出去,以文学涯的性情你是逃不过一死的。王爷既然有心想招揽你,你却坚持了两年不答应,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路十方眼神躲闪,吐字有些不清,“赶紧给我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路十方感觉脑子有些不受控制了,缩在墙角不停地发抖。
“你是如何撑到现在的?中了西域的蛊毒,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本妃可着实好奇的很。”苏晚照不怒反笑。
路十方眼底充斥着震惊,“你,你怎么知道我中了蛊毒?你到底是谁?”
“啊啊啊!好痛,好痛,救救我,救救我!”路十方眼中充斥着血丝,发狂般的抱着自己的头不停地往墙上撞去,手向着苏晚照的裙角抓去。
苏晚照从袖中拿出几根极细的银针,飞快地往路十方的身上几处穴位刺去,路十方渐渐冷静了下来。
路十方靠在墙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与刚才发狂的人相比好似换了一个人。
“路门主,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吧。”苏晚照说。
路十方看着这个女子,充满了不可思议,“你能识得我中了蛊毒,不得不承认,你很有些本事。不错,文学涯这个人疑心极重,越是他委以重任的人他便越是不放心,所以他便对我下了蛊毒。”
苏晚照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忠心蛊,对吗?”
两年的时间里,苏晚照不仅习得了更多医理,很是涉及了多方面的鲜为人知的医道,蛊,便是其中一样,想到这儿,还真的要那个贪嘴的莫御风了。
路十方听到,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一下便识得忠心蛊?”
“忠心蛊,顾名思义,被下蛊者若是对蛊主存有一丝背叛他的念头,体内的蛊虫便会食其心,吞其脑,令人神志不清,最后自残而死。”
路十方听着背震惊的说不出话,苏晚照继续说,“刚才进来听羽卫说,你有这般行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早已对文学涯起了背叛之心,你现在口口声声说要对文学涯忠心,不过是些自欺欺人的玩笑罢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我不想死啊!!!”苏晚照说的丝毫不差,路十方有种被人脱光衣服窥探的感觉。
当疏陌熙第一次对他抛出橄榄枝是,他就犹豫了,当然,那晚他便尝到了忠心蛊的厉害。此后,疏陌熙每天一次,他会因为心智不定守到极大的折磨,这种进退两难的境界,路十方真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忠心蛊发作的时候常人是无法忍受其噬心噬脑之痛,你又是如何能挨到如此地步的。”苏晚照问,人常人所不能忍,这个路十方倒真是竟自己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路十方用手指着墙角阴暗处不起眼的菌类,“每次发作时,我就会吃点这个。”
苏晚照走到墙角,蹲下身,摘下一点,放在手中细嗅,?恍然大悟,“原来是清智菌,有了它,即使忠心蛊发作,你也可以保持清醒,不至于自残而死。”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什么,什么都瞒不过眼前这个女子。
苏晚照轻笑,“本妃早已说过了,本妃是熙王的王妃。”
“不是,你怎么懂得之多?”
“为何?本妃也是一位医者,这样说吧,本妃师承莫御风。”
莫御风?那个享誉三国的医仙!她竟然是莫御风的底子,难怪,难怪她能一眼就能认出自己中了忠心蛊,难怪自己什么都瞒不过她。若是她的话,一定可以!
路十方一下跪在苏晚照面前,“你是莫医仙的徒弟,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鱼儿上钩了,苏晚照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