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迟自小就是手指头也罕有割破,身体又是有太医时常细细调理着。长到这么大,她也没流过这么多血。
这一时间,她便气的浑身发抖,几欲昏厥过去。
这个陈匡明明知道她在后面却装作若无其事,明明就是故意整她。
偏生她还光想着自己的好奇心,自己送上门,顾不得被占了便宜,她已经快气的发疯了。
陈匡!你可知我是谁,意迟一手按着鼻子,面露冷意,既然敢算计她卢意迟就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她在心底琢磨着,要是他求饶,她未必不能原谅这个胆大包天的武夫。
但,她气的已经有些糊涂自然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脸皮比她更厚的。
陈匡不知从哪儿扯来一根野草放在嘴里嚼着玩,闻言随意的将野草一吐,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道:福慧县主。
意迟呆了呆,敢情他一路上是故意的,她顿时气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色:知道你还敢这么捉弄本县主。若说刚刚她还能底气十足的搬出身份去治他,现在就有点发虚了。人家根本就瞧不上她的身份,她再追究也就是和那些以势压人的纨绔子弟无二了。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问出了这愚蠢的问题。
陈匡一双黝黑如夜的眼睛在这傍晚淡淡的夜色笼罩下愈发深黑幽冷,就近了一看竟是分外的漂亮。。
意迟觉得一定是自己眼瞎了,这样一个武夫的眼睛怎么会用得上漂亮二字。
她忍不住别开了眼,明明大梁的美男子也是像颜濯灵和颜濯曲那样的,他们不仅容貌过人,那双眼睛也是极美的。可这位,哪里像个好人。
陈匡目光落在混浊的河水上没有半丝波澜的道:县主是要去同皇上公主告状。
他明明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如何?却莫名其妙的让意迟听出了一丝笑意。
她气的眼前发黑,她就那么像是打不过就去长辈那里告状的吗?她按着鼻子的模样原本就滑稽的紧,如今气的脸颊火红一片,那素净到极致的艳丽容色愈发的瑰丽夺目,偏也不见半分普通女子的俗艳之态。
陈匡不小心瞄到,滞了滞才慢悠悠的挪开眼,似乎是从来就没抬过眼皮:想来县主要去告状,陈匡也是没法子阻止县主。
他仿佛是在说,你要去就去吧,我也不拦你。
意迟算是甘拜下风,先说她只是吓吓这厮,真要去告状,她是绝不会的。先不说人家是西北军三朝元老韩老将军的帐下将军,老将军可是妥妥的性情暴烈同她那位彪悍的祖母有得一拼,老将军还是个护短的。要是她状没告上,还挨上一顿就说不准了。
别说,男人不打女人。韩老将军年轻时,可是把刁蛮无礼想要嫁给他的郡主娘娘,一掌打的下不来床,至于那位郡主娘娘的无礼恶毒就不提了。
在战场上,只要是敌人,不管男女老幼,都是一视同仁的。
难到,因为你的敌人是个女子,孩童,老人,抑或身有残疾,就得犹豫不决是不是该对他们动手吗?若是你会犹豫不决,等待你的就是死亡,敌人可不会因为你的恻隐之心就感动的不对你动手,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时间就是生命,恻隐之心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将没有的弱点。
上京以势压人的纨绔多了去,瞧不起武将的更多,每隔几年都能传出韩老将军收拾了谁家的子弟,又有谁家敢去喊冤的。
权贵欺人太甚的形象深入人心,给她胆子她也不敢凑上去就是了。
难道,人韩老将军会以为她是荥阳大长公主的孙女就饶了她吗?
答案是人家会更加生气,就是姑娘家也是又被人韩老将军吓的疯了的,当然,大多数都是不冤枉的。
意迟并非是无理之人,若非被气的狠了。她是绝不会想到这个来吓唬人。
陈匡是大梁的臣子,理当保家卫国而不是因为贵胄的一句话而出事。
上京虽说重文轻武,可如今边疆不稳,将来谁还不是要求着自己百般轻贱的武夫。
她不怒反笑: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啊。她才忍不下这口气。跑到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怕这厮不答应她的要求,想她福慧县主如今也算是威严尽失,不膈应一下他,这事儿没法子了。
陈匡终于抬起眼看着她,长腿闲适的交叠起来,眉头微皱似是极为奇怪:陈匡何时教县主做了什么事了?
意迟将沾满鼻血的布条往他怀里一扔气笑了:陈匡本县主极是钦佩你的为人,不过嘛,本县主决定了要与你结成异性兄妹,若是你没有想清楚,本县主给王爷拜完寿就住到你家里一段时间吧。
陈匡果然一时间,黑了一张脸
意迟心里大乐,她这个福慧县主可是皇家宗室,你不稀罕,可是你家里人稀罕不稀罕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随便找找难道找不到一个军中武将的家,她忍不住又加了把火:陈匡啊,你可别拦我,本县主说不定还会跟伯父伯母相处的很好呢。
她原本是想威胁他,要嫁给他。可以这厮的无耻说不定,还真的将计就计答应了。到时候就亏大发了。
她不去上京告状,不代表她不向他家里长辈告状。
当然,陈匡可以拒绝,但是只要她找到他家,仅仅凭借她的身份,就没几个和陈匡一般硬气的人。拒绝了也没用,所以他才会保持沉默。
刚刚占了便宜,意迟拍拍身上的草屑,看着他越发黝黑的面色 ,得意的迈着轻快的步子踏着这茫茫夜色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