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宫玉庭突然神色一滞,挣开水月的手向着蒙军的方向爆射而去。
水月心中又急又惊,宫玉庭突然挣开让她措手不及。她当即喝道:“宫玉庭,你干什么去?还不快回来!”宫玉庭头也不回,竟然直接向蒙军军前冲去,看得水月心惊肉跳。
“回头再跟你算账!”水月心中暗道,她只好一咬银牙,追了上去。这个天然呆的,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出状况,到底要不要命了?
宫玉庭知道这样暴露在蒙军军前危急万分,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刚才射箭的时候,他手上还戴着一枚扳指,这不仅仅是用来保护他右手的拇指的工具,更是宫家珍贵的祖传之物。若是在这里丢失了,他回到宫家没法交到。
虽说宫玉庭目力极好,但是在这么个宽阔的战场上找道一枚扳指,简直如同大海捞针一般。他将身形放低几乎贴近地面,蒙国大军就在眼前。
冰萧脸色铁青,眼神阴翳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这就怪不得我了!”
蒙军原本攻下镇北关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水月二人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全局。不但摧毁了蒙国花费重金建造的大炮,而且精兵强将损伤过半,若是这种消息传回了国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与此同时,几门火炮引起的大爆炸也接近了尾声,蒙军号兵在统帅的命令下吹响了号角,呜呜的号角声响彻荒野,激昂的而又单一的旋律带着雄壮恢弘之音,久久回荡在空中。
听到熟悉的号角声,战场上的骚动渐渐平息,这一批蒙国士兵不愧是身经百战的钢铁之师。号角声一响,他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很快整军列阵,再一次紧密地将兵力集中在一起。
看到眼前这一幕,蒙军统帅铁青的脸色总算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用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右手,眸中幽光一闪,随即右手牢牢地握住了令旗,大喝一声:“全军听令,放箭!”
令旗一挥,激越的战鼓声立即咚咚作响,每一击都像是重重锤在心坎上,蒙军中仍有战力的士兵,全部条件反射地从箭囊中反手抽箭。第一排士兵敏捷有素地射出箭后,迅速撤退,第二排士兵随即迅速补上……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全部指向了水月与宫玉庭!
远处镇北关的城楼上,众人原本看着水月二人力挽狂澜,蒙军丢盔卸甲,心中振奋不已。但是不久蒙军的动作,也让众人的心一下子悠悬了起来。
“蒙国的钢铁之师果然是训练有素,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居然一下子调整了过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眉头紧皱,不免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雨真说得没错,蒙国横扫中州北部几国,靠的绝不是运气。”一位中郎将神色肃穆,沉沉点头。
这人面色清癯,看上去微微有些病态,就连名字“舟行之”都是太过儒雅,但镇北关中的人都知道,这位舟郎将可绝对是个狠角色,为了克敌制胜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刘攸眼神紧紧盯着战场上的局势,当他看到队列整齐的
蒙国士兵一下子拈弓搭箭射向二人的时候,面色陡变。
“玉庭!”刘攸一声惊呼。
箭来得太快,刘攸虽然不知道宫玉庭为什么突然折了回去,但是他觉得宫玉庭这么做当真是冒失了,还有什么事情会比性命更加重要呢?
镇北关城上的诸将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盼到的救星就要这样遭受不测了吗?不是说世家武功功参造化吗,宫四爷一定可以躲过一劫的!众人心中都默默想道。
宫玉庭一抬头,便看到了蒙军的流矢飞来,大脑轰的一声炸了开来。“怎么办?逃不掉了!”宫玉庭当机立断赶紧回头,一面咬紧牙关,将速度提到极致,一面心神急转,想着逃命之策。
但此时他的大脑已经乱成一团浆糊,越想越心急。他匆忙间又回头望了一眼,方才距他还有十几丈的箭雨此刻距离他只有几丈了。滴滴冷汗落了下来,他只觉得背心一阵发寒,好像利箭马上要将他洞穿。
水月紧紧跟着宫玉庭,但是这个笨蛋一会儿转一个方向,弄得水月很想捶他。当宫玉庭意识到流矢射过来,想要往回逃的时候,水月心头猛跳,她心中很清楚地知道,晚了!
“宫玉庭,你属龟的吗?再给我爬快一点!”水月已经顾不上什么形象了,远远朝着宫玉庭,一声大吼。
箭飞射而过,越来越近,五丈,四丈,三丈……
宫玉庭额角青筋凸暴,心中又急又怒:“你过来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箭距离他已经不足二丈了。
“玉庭!”镇北关城楼上的刘攸急得一声大喝,就要冲出城楼,却被身边的将士紧紧拉住。
冰萧用毒蛇般阴冷的眼神,看着水月飞速而来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恶毒的笑:“来得好,这么重情重义,两人就一起死吧!”经过今天一役,他早已对水月恨之入骨,水月为救宫玉庭而来,正中他的下怀。
宫玉庭已经能够感受到背后的箭风,不用回头他也知道箭离自己已经不远了。
“逃不过了。”他口中喃喃地说道。看着前方那道飞速而来的黑色身影,宫玉庭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你为什么不走?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水月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空中只有一道残影,但是箭也已经到了宫玉庭的身后,只消一眨眼的功夫,宫玉庭就会被箭刺得千疮百孔。
冰萧那道幽冷的目光又一次出现在水月面前,宫玉庭脸上绝望的神色在不断地放大。水月心中不甘,但是箭已经到了宫玉庭的背后。
“不!”
水月在空中攥紧双拳,仰天长啸,满头青丝瞬间变得雪白,耀眼的蓝光冲天而起,将方百米全部笼罩在内。
那一瞬间,天地失色,万物规避,远处的山峰轰然爆裂,飞石四射,巨响震得不少人耳中都流出了鲜血。
刘攸神色悲痛,他固然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但是箭雨之下的宫玉庭凶多吉少,“玉庭,你不能有事。”
舟郎将微眯双眼,眼睛阴狠地盯着蒙军的阵营:“宫四爷死了,宫家不会放过蒙国的,夏国的铁骑踏上蒙国国土,指日可待!”
刘攸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变,转头怒斥道:“休得胡言乱语,玉庭不会死,也不能死!”
舟行之听到了这句话,面色一暗,低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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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藤老木,血色花海,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静静躺在花海中央。此人俊颜绝代,眉飞入鬓,乌黑的发丝怡然随风舞动,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称之谪仙也不为过。
他的胸口规律地起伏着,像是陷入了沉睡,但睡颜却如此安详,不然尘垢,超然世外,让人不忍惊扰。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躺了多久,或许只是小憩,或许十年,或许几世……
睡梦中的他,突然手指微动,眉头紧蹙,仿佛要挣扎着苏醒过来,口中喃喃地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月……”但是,最终好像无力抗争一般,垂下了指尖,再次沉睡过去。
古木之下,一男子红衫及地,容颜美艳的胜过女子,他薄唇微抿,右手持剑,在花海之上信步舞剑,漫天鲜花卷起,花雨洒落,芬香弥漫。
听到“月”之一字,红衣男子剑式陡然一停,然后望向白衣男子,看到后者再次沉沉睡去,红衣男子妖娆一笑,冷哂一声,收剑回壳,衣衫猎猎,乘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