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只不过是有些不成熟的建议罢了。”
说着,凌天便踱步走到了赵勿离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赵勿离一番,人畜无害的一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赵镖头可懂?”
“哦哦,在下懂得,懂得。”赵勿离放下心来,若是照那江湖规矩废去一臂的话,赵勿离还真得考虑来一个鱼死网破。
“来呀,拿五千两给白公子、凌公子。”赵勿离吩咐道,现在的他的气已经消了一般,心思早已不在白玉和凌天身上,现在赵天灵生死未卜,急忙想要回屋查看。
“五千两?”凌天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气势陡然一升,“你当皇帝老儿是乞丐不成,五千两你就想要将这件事揭过去了,打发叫花子呐!”
“那,那我再加五千两。”赵勿离一咬牙,又伸开了五根手指。
凌天没有去管,居高临下,一脸傲气道:“不用矫情,我们四个人一人一万两的精神损失费。”
“四万两!”赵勿离差点没昏过去,一万两已经让他够肉痛了,四万两,妈的,自己这四五年挣得一下子都打水漂了。
“凌公子,你看能不能少点”赵勿离有些哭丧着脸,今天他知道,沧州镖局的名声算是毁了,但已经毁了,再弄得人财两空的话,那沧州镖局就真得没戏了。
“你以为是在逛菜市场啊,还讨价还价,”说着,又来到了白玉身边,道,“你真当皇极令是大白菜了你!”
凌天大有泼妇骂街的架势,骂得赵勿离一愣一愣的。
最后,赵勿离狠下心,一咬牙,道:“赵德,拿四万两出来!”
赵勿离身后一中年男子听到,顿时脸色发苦,抿了抿嘴道:“镖头,这钱是用来……”
“闭嘴!你是镖头还是我是镖头,我说拿就拿!”
“是,是……”赵德躬身唯唯诺诺道,转身回屋里拿飞钱。
所谓的飞钱,与后世的银票差不多,商人由于外出经商带上大量铜钱有诸多不便,便先到官方开具一张凭证,上面记载着地方和钱币的数目,之后持凭证去异地提款购货,这便是飞钱,算是银票的老祖宗。
凌天给赵勿离扣的帽子不可谓不大,把皇上都压了出来,这让赵勿离顿时没了脾气,不过,赵勿离既然能够打理这么大得沧州镖局自然有他的手段,赵勿离知道,若是继续在这纠缠,恐怕会引起更多的麻烦,这白玉和凌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即跪地抱拳道:“白公子,凌公子,你们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好了,可否让草民先去看看不孝子的伤势?”
这时的赵勿离压着火气说道,凌天看得出来,若真的将赵勿离逼急了,恐怕真的会来一个鱼死网破,于是将脸瞥向白玉,咧嘴一笑。
白玉神名其理,微微向凌天颔首,而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众人道:“你们且都请起,万镖会即将开始,望诸位可以同心同德,共震我大唐雄威,都散去吧!”
“是。”众人齐喊了一身,便都站了起来,赵勿离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赵勿离斜眼看了一下凌天和白玉,眼神中透露着阵阵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凌兄,事情已了,我们还是先回房吃些饭菜,待会洛阳擂便要正式开幕了。”看着众人离去,白玉淡淡说道。
“也好,经白兄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饿了。”凌天含笑点头。
一晃半个时辰过去了,凌天和白玉带着邋遢老头吃完了晚饭,赵德也将四万两的飞钱交给了白玉,白玉顺水推舟,直接将飞钱给了凌天,凌天也没拒绝,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晚餐吃完,姜丰臣将邋遢老头安排到一间屋里,邋遢老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东看看西瞧瞧的,折腾个不停。
再看另一间房间,显然就没有这么和谐了,赵勿离阴沉着脸坐在床外侧,刚刚大夫给赵天灵上过药,伤势修养个把月便能好转,但是这一身的武功算是废了。
“爹,爹……我……报仇……”赵天灵抓住赵勿离的衣袖,气若游丝地嘶喊着,刚刚大夫说得话他也全都听到了。
赵勿离轻抚赵天灵的额头,不禁老泪纵横,他们赵家算是完了,这沧州镖局无需十年,便要换总镖头,可怜自己辛辛苦苦打拼数十年的沧州镖局!
赵勿离擦去眼角的老泪,眼中寒光一闪,道:“灵儿,你放心,我要伤你的人受百倍千倍的痛苦,即使他是天皇老子我也要灭了他!”
“赵德,马上修书一封,送给我师兄段无涯,让他下山相助,我要让他们四个死无葬身之地!”赵勿离阴恻着脸道。
“嘶!”
听到段无涯这个名字,赵德倒吸了一口凉气,段无涯杀人的宗旨向来是人满门,以绝后患,最为残忍的是杀人时他会将人四肢齐根砍断挂在横梁之上,就连孩童也不曾放过,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人终身难忘,不过幸好段无涯杀的都是魔道中人,要不然中原武林早就齐上八极门去灭这魔头了。
“镖头,段大侠可能不会下山吧!”赵德弱弱道。
段无涯与赵勿离虽是同门师兄弟,但段无涯却生性乖戾嚣张,除了已故的老师傅吴九天外,就连八极门的掌门大师兄也不放在眼里,跟别说赵勿离这样连吴九天面都没见过的所谓的师弟了。
“告诉段无涯,若此行他肯助我,我那玉菩提果便双手奉上!”赵勿离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做出这样的决定,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镖头,这玉菩提果不是给小少爷……”
“灵儿的武功都没了,谈何突破!”赵勿离瞪了一眼赵德,恶狠狠道。
“是。”赵德点头道,知道赵勿离手上有玉菩提果的人绝不超过五指之术,赵德算是一个,足见赵勿离对其重视,而这枚玉菩提果本事长在长白山的灵物,赵勿离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摘得,玉菩提果本为两枚,自己吃了一枚尚显青涩的,这才铸就了天位的实力,剩下的另一枚已经成熟的本来是准备待赵天灵地阶圆满之时让其服用,现在看来一切都给他人做了嫁衣,但是若能报这血海深仇,牺牲一枚玉菩提果又有何妨?
窗外月光皎皎,洒下了万里冰霜,本来炎热的天际一下子清凉了不少,可赵勿离全无半点赏月的意向,他的心思全部都在重伤的赵天灵身上,听着赵天灵痛苦的呻吟,心中恨意绞绞。
而东院的一间厢房中,两青年却是举杯邀明月,开怀对饮,突然,白玉放下手上的酒杯,淡淡道:“凌兄,你觉得这个老前辈怎么样?”
凌天皱眉,不知道白玉为何突然讲到了这上面,沉吟良久,道:“嗯……看不透,但是与其交好却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糟老头是不是先天大能,留在这里顶多就是吃白玉几口饭罢了,対白玉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处,只不过是多了张嘴罢了。
可若真得是先天大能,那便不同了,自己以礼待之,人家也自然记得自己的恩情,到时候若有危难,人家也为了情面会出手帮助一下,当然,这一切都基于好的一面。
白玉神情一凛,道:“凌兄,你不觉得一个先天大能突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显得颇为诡异吗?”
凌天一笑,“白兄,我也是突然来到你面前啊,不过我想,不应该叫白兄了,李兄!”
白玉一怔,旋即有露出笑容,白玉隐隐感觉道凌天能猜出自己姓李,在外面表现得这么强势,又拿出皇极令来,想到自己姓李也不足为奇,随即道:“凌兄,你我一见如故,我自然信得过凌兄的秉性。”
“李珣。”凌天淡淡开口,说出了一个名字来。
噌!
白玉当即站了起来,惊诧万分地看着凌天,猜到自己是李氏宗人白玉只是微微一怔罢了,但是连自己的身世都能脱口而出,那自己就不得不怀疑凌天接近自己是另有所图了。
凌天同样站了起来,知道李珣在担心什么,开口道:“白兄,不对,李兄!李兄不必惊慌,我若真的想对李兄图谋不轨的话也不会在李兄的地盘上点明李兄你的身份。”
说道此处,李珣也渐渐安心,苦涩笑道:“在下失态了。”
凌天缓缓摇头,淡笑道:“李兄贵为小王爷,‘在下’一词从李兄口中说出,倒是让凌天受宠若惊!”
“呵呵,惭愧惭愧,”李珣摇头一笑,道,“虚名罢了,你我还是以兄弟论交便可。”
接着,李珣又问道:“凌兄,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猜得,”凌天抿了一口酒,轻声道,“本身从李兄的气质上便知道,李兄非富即贵,再加上李兄万镖会东道主的身份以及手上的皇极令,更是有天位高手全程保护,想要猜出李兄是黄氏宗亲并非难事。”
“嗯,凌兄所说有理。”李珣点头,同意凌天的说法。
“那凌兄又是如何得知我便是李珣的呢?”李珣接着问道。
“嘿嘿,”凌天咧嘴一笑,道:“李兄应该知道唐玄宗在万镖会布下的局吧!”
李珣轻抚双鬓秀发,道:“略知一二。”
凌天撇嘴,暗道李珣狡猾,什么“略知一二”,说你全盘皆知也不过分,我又不会抓你的小辫子,跟我还耍太极,接着道:“唐玄宗用人极为严格,知人善用,但疑心太重,若不是心腹绝不会让他来掌管万镖会的事宜。”
李珣问道:“仅从这点凌兄你便知晓我是李珣?”
“当然不是,”凌天立马回答道,“我是根据李兄你的化名推演出来的。”
“哦?愿闻其详!”李珣一下子笑了出来,自己化名白玉也是另有深意的,不过过于隐晦,自己还以为无人可以只晓得。
“李兄化名白玉,白在上,玉在下,本不成字,但若是去掉玉下的那一点,便是‘皇’字,是差一点便为皇的意思,而李兄本就是皇亲贵胄,这差一点便为‘皇’自然不是只皇亲,乃是皇帝!众所周知,自古帝位都是传于嫡长子,可先皇当朝之时,永平王却是让位给了当今的圣上唐玄宗,综合以上的几点,我便猜出李兄的身份来,不过,李兄所图甚大啊!”
凌天说了这么多,在外人看了早已是诛九族的大嘴,但李珣却是毫无半点紧张之色,正色道:“凌兄,若是别人跟我说了这些话,他早已身首异处了,你信吗?”
凌天颔首,“我信!”
李珣又笑道:“知道为什么?”
李珣的气势又陡增了起来,周围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压住凌天的肩膀,想要让凌天臣服于李珣的脚下。
这便是势,王者的势!
若想先天,必先成势!可以说,李珣离先天之境已经不远。
可李珣的势一触碰凌天却被无形当中消弱了许多,没有那么的骇人,凌天神情自若,淡淡道:“因为我们是兄弟!”
刹那间,李珣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势,悠然一笑,“对,因为我们是兄弟!”
咣昂~~咣昂~~咣昂~~
三道钟声响起,钟声悠扬,响彻的大半的洛阳城,李珣看向窗外,眼帘一缩,喃喃道:“洛阳擂,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