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初看见陆子晰的时候,显然十分惊讶。她以为,中午他不会回来。
陆子晰只是笑笑,说道:“帮你买了些日常用品。”
这个时候该说谢谢吗?安洛初努努嘴,却始终说不出来。很多的时候,“谢谢”太过浅薄。
“这么多?都是什么呀?”她接过他手中的纸袋。
顿时,两个人都脸红了。
打开的纸袋,是各种牌子的卫生棉,日用,夜用,棉的,网的,加长的,普通的,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安洛初看着陆子晰,陆子晰挠着头发,苦恼的蹙起了眉。这个助理,没说让她买这个呀?陆子晰恨不得时光倒流,让他有机会可以避免现在这样尴尬的局面。
这时候,反倒是安洛初,淡淡地微笑:“谢谢。”
“不,不客气。”陆子晰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会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你还带午饭?我正好饿了呢!”安洛初好心地解围。
陆子晰忙不迭地点头。
但是,安洛初吃得很少很少,尽管她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的微笑,尽管她不停地称赞饭菜的味道很可口。
而陆子晰看着食欲不佳却假装没事的安洛初,突然胸口微微的抽痛,许多自以为封锁的记忆纷纷袭来,曾以为时过境迁自己能够无动于衷,却只是徒劳,乏力感就在那刻席卷而来。陆子晰觉得累了,真的累了,破天荒,陆子晰打电话告知助理,下午的行程全部推延。
助理在电话那头出奇地配合,陆子晰怎会知道,这个小助理,误以为他要陪女友呢!
而安洛初看着脸色突然苍白的陆子晰,有点不知所措。她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陆子晰似乎有气无力。
“要吃药吗?什么样的?在哪,我去找?”安洛初有她的固执。
陆子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拗不过她,倘若不遂她意,他恐怕不得安生。就算敷衍,他也必须吃点什么药,所以告知她楼上他的房间的大抽屉,黄色瓶盖的那个。她匆匆上楼,看着她的背影,他莫名地叹气,不自觉地跟着上楼。只是在画室的门口,突然忍不住,推门而入。
站在那幅画前,陆子晰的神情变得很温柔,似水的温柔像是要将画淹没,只是为什么,那样醉人的柔情却深深浅浅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陆子晰,原来你在这里。”安洛初看着画室开着的门,找了过来。
陆子晰转头,神色已经自如。
“你先吃药吧!”安洛初递过水和药。
陆子晰迟疑一下,还是将药吃了进去。
“这幅画,你画的吗?”安洛初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到面前的画上。
陆子晰点头。
安洛初静默不再说话,而是专注地看着那幅画。画显然还没作完,但是依稀可以看出个大概,绚丽夺目的彩虹下,两个背影相互依偎,但是由于背影还没勾勒完整,所以画面感略显模糊。
“彩虹和依偎,明明就是两个温暖的主题,为什么这幅画却让人感觉到莫名的悲伤呢?”安洛初像是自言自语,全然没有注意到声旁陆子晰错愕的眼神。
“也许,是我心情的缘故。”安洛初自嘲地笑笑,低下头始终不曾再抬起。
“也许吧!”陆子晰在心里给了她回答。是啊,他们认识才几天,她怎么可能了解他?陆子晰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那个下午,安洛初还是习惯性地发呆;而陆子晰,躺在床上,本想稍作休息,可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陆子晰笑笑,这也难怪,他吃的是他失眠时用的药。起身去厨房找水喝,喝完,刚要上楼,看见她走了下来。她穿的竟是白色棉布裙,她来的时候穿的那件。他隐约意识到什么,但是只是看着她。
“我想我该走了。”安洛初不知道要如何同他告别,她等他已经耗尽整个下午。
“嗯。”陆子晰点头。
“要我送你吗?”陆子晰补充。
“不用了,你可以借给我点钱吗?”安洛初有点不太好意思。
是为了钱吗?陆子晰坦白他的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安洛初只是从他递过的钱中抽了几张面额小的,然后尽数还给了他。陆子晰不得不承认,她让他觉得羞愧。
“再见。”安洛初消失在夜幕中,陆子晰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了吗?陆子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情竟有点沮丧。看着为她购置的生活用品,陆子晰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也许,她只是上天让他偶然遇到的奇怪女孩,陆子晰感叹。他是在这样的夜里“拣”回了她,又是在相似的夜色中送走了她。
什么都没有改变,陆子晰对自己说。顺手将她住过的房间关了起来,连同那些为她购置的,她尚未使用的物品。
而此刻的安洛初,坐在计程车上。有些事情,终究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所以,她知道,该回家了。
只是陆子晰,谢谢你给的那份温暖,我眷恋,但是我没有权利继续索取,安洛初在心里默语。是啊,陆子晰也许同情她,但是这不能成为她赖下去的理由。她是受了伤,但陆子晰不该是买单的人。陆子晰的好心不该成为她的筹码他的包袱,她没有资格打扰这个陌生男人的生活。所以,再见,淡出他的生活,不再有任何的牵绊,是对他最好的报答。毕竟,现在混乱的是安洛初的人生,而陆子晰的世界应该安好。所以,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直面那些残酷的事实,顺便还陆子晰原本就属于他的安宁。
只是陆子晰这个名字,她安洛初会牢牢记住。不过,正如走的时候,不会问他的联系方式,不会约定再见面,她知道她和他终究只是萍水相逢,离开那幢别墅,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联。虽然有点失落,但这才是现实,这才是安洛初的人生。像陆子晰那样优秀的男人,没有理由再出现在她混乱不堪的生活中,安洛初想着,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