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玄玥倾一身风尘地出现在景沧院,慧心等人赶忙伺候他梳洗更衣,刚换洗好还没来得及进晚膳,正院玄老爷就差人请他过去,玄玥倾一脸凝重地离开。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玄玥倾一脸轻松地回来,他命慧心赶紧上饭,百夏茉站在一旁仔细伺候。
刚用上饭,沧山回来了,百夏茉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说赶忙退到门外。站在门外她依稀听见“玄玥晖”“腿摔断了”“怕是要跛”“吉安公主”等字眼。
第二日,她便听见景沧院的丫鬟婆子们传言,昨日的御园马球比赛上,三少爷的马被吉安公主惊了,狂奔中将三少爷甩下马背,三少爷当场摔断了腿,听御医说三少爷的腿怕是废了,吉安公主不仅没有悔意反而挖苦三少爷不中用,气得三少爷当场大哭。
说起这吉安公主整个凤阳城无人不知,她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只因她和圣上还是太子时的一个宠妾长得相像。吉安公主嫁了三回,每回都以将驸马逼死收场,现住在皇宫外东侧不远的公主府,听闻府上养了几十个男宠,皇帝年迈无心去管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儿,只是偶尔警示几句。
传言,吉安公主看上了玄府的大少爷,大少爷不过二十一二,她可大人家四五岁呢。玄家大少爷一直忙于战事,再加上年少有成,他有自主选择婚事的权力,故而现在还没有成婚。吉安公主什么战术都用尽却依然不受玄玥驰待见,她十分苦恼。
玄世呈愤怒地打碎一只茶杯,他对韦氏道:“彩礼你按照嫁女儿的规矩去配备,这个脸我玄世呈陪他一起丢。谁叫他不分轻重去招惹那吉安公主,那个疯女人但凡是个有脸面的唯恐躲之不及,他却主动地去拍人家马屁,自己种的孽就由他自己去吃这个果。他的腿已经废了,那他还有什么用?既然圣上已经给了这样的解决提议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待公主拟好吉日,就将他嫁进公主府。这个脸我们玄家算是丢大了。”
韦氏没想到连老天都在帮她,整个后宅她就看申氏母子不自在,没想到上天便给了这样好的机会,叫玄玥晖断腿不说还要给长他八岁、已经嫁过三次的公主做倒插门。对于玄家来说是有点失面,但对玄玥晖来说这一辈子都不要想抬起头做人了。
不过两天玄玥晖的事情在整个玄府传开了,百夏茉知道这件事时她正在和红儿闲聊。红儿是个稳重少言的性子,百夏茉经常去杂役院送浣洗的衣物,红儿见她小小年纪性格坚韧为人和气便心生好感,一来二去就和她熟络起来。有时候红儿会给百夏茉带一些外间的小点心尝尝,百夏茉偶尔会把新得的首饰送给红儿一两件戴戴。
“我听说那吉安公主极不检点,经常一夜召唤四五个男宠,前面三个丈夫不是被她气死的就是被她毒死的,这样的女子好在是天家的女儿,否则谁敢娶哦。”红儿蹙眉说道。毕竟她是玄家的奴才,自然会为玄家的三少爷抱不平。
百夏茉心里一阵痛快,这样极好,玄玥晖生不如死地活着,也算是给百香茉报了仇,百香茉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告慰。突然,她有一丝落寞,虽和百家没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她这具身体毕竟流的是百家的血,现下百家就她一人存活于世,想起来,百家也真是悲哀。但不管怎样,她都得好好地活着。
所以,百夏茉打算要在玄玥倾这颗大树下暂且躲躲阴凉,等她羽翼丰满时再离开玄家,逃到到外面的世界好好生活。
玄玥倾从练将堂回来后就命慧心准备洗澡水,今日在校练场跟韦家、段干家的几个少爷比试了几场,出了一身汗,他这种有洁癖的人恨不得比完就回来沐浴。
百夏茉知道玄玥倾沐浴完总要喝一杯清香的丽水银梭解解渴,她估摸着时间将茶水备好。在慧心与慧君的伺候下玄玥倾穿戴整齐一身清爽地走出内室,他瞥了一眼站立在小几旁的百夏茉,心情极好地闲侃道:“你长高不少。”
百夏茉装出一脸童真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那是少爷这的伙食好。”
玄玥倾似乎很享用的样子,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轻快,百夏茉欲打算将茶杯递给玄玥倾,哪知玄玥倾突然一个手刀砍向她,潜意识里百夏茉快速偏移躲过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瞬间,百夏茉明了,玄玥倾这是在试探她的身手,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玄玥倾见那杯茶安然无恙地端在百夏茉手上,他随意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向面色平静的百夏茉,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憨厚可爱甚至有些傻里傻气,但那日能躲过他的箭,就说明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在景沧院这半年里她几乎没有犯过错,就连严谨苛责的慧心都说她乖巧,小小年纪能这般滴水不漏,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加之她身手灵活,又有武功底子,这样的人再观察观察,也许能培养成好用的景卫。
“以后就留在身边伺候。”玄玥倾说道。
百夏茉虽不知玄玥倾在想什么,但这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她以后就可以跟随在玄玥倾身边随意走动了,而且升成大丫鬟月例更多,她以后即使逃出玄府也不算穷人。
突然外间传来悠扬的琵琶声,声音哀婉惆怅触及人心,令听者勾起无限伤感。
“谁在外面弹奏?”玄玥倾问道。
慧心赶忙出去一看,然后面色难堪地回来说道:“是夫人新赏的歌姬,她在不远的凉亭里弹奏。”
玄玥倾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对慧心道:“好端端的弹什么琵琶,拉出去砍了手。”
百夏茉心里一凛,这个玄玥倾不知道是残暴之极呢还是在警告夫人以后不要再给他送什么美人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举动也太吓人了。
慧心却像没事人一样跑出去执行任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