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给小黎子使了个颜色,小黎子这才萎靡不振地站到百夏茉一行人面前,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但眼光慵懒动作缓慢,直接就是一副小老头模样。但在目光流转之间百夏茉意外地发现小黎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精明。果真人不可貌相。
刘婆子闷咳一声,小黎子这才说道:“我身后坐的是你们的管事妈妈,你们都得仔细着。这个府上的主子虽姓玄,但那只是我们这些上等奴才的主子,你们这些下等奴才可配不上,在这个杂役院你们都得听刘妈妈的,否则,你们自个儿怎么去的都不知道。”
小黎子的简短的几句话不仅告诉大家今后得听谁的,并且充满了威胁和警示。这个下马威给得漂亮!
刘婆子满意极了,她趾高气扬地扫视了一眼下面哆哆嗦嗦的小豆芽菜,对身边的翠儿叮嘱道:“以后我不在这个院子里时,你跟红儿定要好好管教他们,那些精贵的料子就不要交给他们洗,那些马桶啊马鞍啊前院下人的衣裳啊全交给他们清洗。精贵的料子洗坏了咱们谁都赔不起,他们要是为此丢了性命事小,连累咱们事大!”
翠儿乖巧地应了,轻蔑的眼神瞬间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目光狠狠地看向不远处走过来的人。
“红儿,你去哪儿了?”刘婆子不免埋怨,但听得出,语气里对这个叫红儿的姑娘还是有些关怀的。
红儿面无表情地看了院子里众人一眼,便径直走向里屋。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些精美的袍子,经过刘婆子时不忘向她问好。刘婆子懒得理会小丫鬟的问候,赶紧追了进去,似乎有话要对红儿说。
翠儿嘴巴一撇,半晌后对百夏茉一行人吩咐道:“男的跟小黎子去,女的跟我来。”
百夏茉一行四人跟在翠儿身后唯唯诺诺地离开,翠儿一路上不知嘴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听得大家心里更是发毛。
杂役院的回廊深处便是大家的住房,四间不大的厢房,其中两间最好的已被翠儿和红儿住了,剩下两间,便是余下的奴婢们挤着住。百夏茉一行人被领到最里间,门一推开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百夏茉强忍住捂鼻子的冲动,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硬是没忍住不停地咳嗽起来,翠儿一脚将孱弱的小姑娘踢开,冷笑道:“你是嫌弃这房不好以示抱怨呢,还是本身是个有病的?有病的就赶紧滚开,免得给大家过了病气。”
想必小姑娘昔日在家里是个被惯坏的千金小姐,此刻哪里经得住这样的辱骂,再一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倒在地上恸哭起来。翠儿顿时火冒三丈,她一脚就踩在小姑娘单薄的身上,接着对小姑娘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一来就给我添堵,真是气死人!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是你生的!”
百夏茉身边其他两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都将脸埋在百夏茉身后不敢多看一眼。微凉的秋夜里她们身上竟直冒冷汗,不一会儿便打湿了单薄的衣裳。
百夏茉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在地上逐渐地停止反抗和哭喊,大安人民的残忍她是见过的,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奴才竟如此嚣张和冷酷,可见玄府的水深的很,今后她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才对。
“你在干什么!”红儿像一座冰山似的兀的出现在门外,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却一脸老成,冰冷威严的声音叫人不得不忌惮三分。
翠儿见是红儿,她慢悠悠地收住了踢人的脚,顺带整理了一下因疯狂动作而抖散的发髻,接着又像没事人似的笑面如花地对红儿道:“这个小奴才不听话,我教训教训她,免得他日冲撞了刘妈妈就不好了。”
红儿半晌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翠儿,被这眼神一看,翠儿不免有点发憷。
“她们虽是奴才,但也上了名册,莫名其妙地消失一个两个兴许没事,但是陆陆续续消失得多了,你说会不会有事?”红儿的声音就像一个魔咒,吓得翠儿顿时一个寒颤。
百夏茉心里明了,这个玄府经常莫名其妙地“丢”奴才。奴才哪里敢自己偷跑,毕竟像她这般胆大的没几个,估计都是被主子或者其他有点权势的奴才弄死了。嗨,在这里奴才们想要活命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翠儿扭着小蛮腰一摇一摆地离开,红儿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奴才对百夏茉三人说道:“这个后宅没有一丝人情,想要活下去靠老实本分是不行的。你们是同一拨进来的奴才,这点同病相怜的情分还是有的,你们不相互照看就更没人愿意帮助你们了,今后怎么活就得看你们自己了。”
百夏茉哪里不明白红儿的意思,她要她们四个团结起来,就冲这点,百夏茉对红儿还是有点好感的。但是,百夏茉知道,光凭这点好感很难断定红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昏暗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百夏茉将被打的女孩额上的帕子换了下来,这个孩子此刻正高烧不退,真担心她熬不过去。另外两个小姑娘也没闲着,她们正在笨拙地收拾着屋子。
“姨娘,我要我的姨娘。”被打的孩子显然已经烧糊涂了,她忘记自己现在的所处的环境和地位。
百夏茉轻叹一声,随即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声音,其余两个正在收拾房间的小丫头似乎都听见了,她二人相视一眼便苦笑起来。正在百夏茉为吃的发愁时,简陋的木门被推开,是红儿身边两个小跟班,她们提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却不愿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