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光滑的鹅卵石小径,莫名的感到些许心安,楚子瑜本是意外的存在,是帝凰生命里的神来之笔,是偶然,是闯入别人生命的外来者,属于她的一切本该终结,偏偏自己固执地想要保留,想要藏匿……
直到此时才幡然醒悟:除了名字、灵魂,她楚子瑜本就一无所有,那自己还在执着些什么?答应帝凰要代替她存在不是吗?为什么会舍不得?是对前世眷恋还是对今生恐慌?
远远望过来,一袭白衣的她,恰似误入人间的精灵,那份独有的疏离、孤傲,有着与世隔绝的味道。
树叶、花枝打下来的光影,落在她的肩头,那通体的灵韵、绝代的风华使得周围的空气生生被剥离开来,隔出一个专属领域,自成一国。
傲然立在百花丛中的她,会让你感受到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却在即将接近的时刻默默驻足:她美好的让你羞惭,会让你觉得天下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配与她比肩!
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影,也会牵动你心跳,让你雀跃的心情归于平静,让你不忍心打扰这绝妙的画卷。
“幸好你还小,不然还真是倾城妖娆、祸国殃民的绝佳人选!”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不经意的一瞥,会成为他今生最深切的眷恋,梦回时,她早已占据了他的心心念念。
远远传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揶揄声,让处于沉思中楚子瑜,不,是帝凰才对,心下不禁升起一阵懊恼:自己的警觉性实在是有够差劲的,这么近居然都没有察觉到,真是郁闷到吐血!若是敌人来袭,自己不死千百次都对不起观众!
迅速转头,将琥珀般的眸子调向对方,那张惊为天人的妖孽脸就这样冲入视线,没有预兆的。心不受控制的微微一跳,在她还来不及探究的时候,那一份悸动早已消失在它出现的那一刻。
那是怎样的一个少年啊?帝凰的脑袋已经想不到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只觉得那少年似是隔着千山万水而来,清雅如谪仙;那纷飞倾泻的墨发,那水光潋滟的明眸,缓缓走动间已是风情无限;犹如霁月初云,犹如山间清风,只要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不同于一般男子的丰神俊朗,他的英气中夹杂着柔和,清纯里混合妖娆,他是妖与仙的完美结合,精灵的灵动搭配罗刹的暗黑,被赋予两种极端的体现,偏偏完美到无可挑剔。
她敛了敛心神,迅速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二十一世纪哪种类型的帅哥没见过?重生之后连个古人的魅力都招架不了,哎呀,可耻!太可耻了!
“帝阙国的女子都如你这般吗?”那少年可没有错看帝凰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本殿不是那些女子,自是不知她们究竟是何模样。怎么,你还怕别人看吗?”这少年虽然近在眼前,却总有种迷蒙看不通透的感觉,是错觉吗?
“怕看?又不是那些闺阁女子,被看一眼就要死要活,本公子从来不惧那些世俗的眼光,只是不知皇女殿下的观感如何?”静静望着眼前的女子,他的心思转了几转,早就听说帝阙国的皇女殿下实乃惊才绝艳之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少年打量她的同时,帝凰暗忖道:能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而不被察觉,在自己绝对的气势威压面前能够侃侃而谈,他,绝非泛泛之辈!
“尚可!”
“听说能被殿下看中的人屈指可数,在下是不是应该为自己能入皇女的眼而倍感荣幸呢?”他的声音里隐藏着莫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如果你愿意的话。”帝凰狡黠一笑,心情明快起来,话也说的俏皮、可爱。
没想到帝阙国还有这样有趣的玲珑人,不枉他不远万里长途跋涉而来。他可是凤卿身份最为尊贵的皇子殿下,同时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霁月公子’,能得他屈尊前来,已是对帝阙莫大的恩宠。不能怪他心中存有这种想法,只能说是环境成就了他的傲气。
这片大陆五分天下,东十五国凤卿为尊,西十五国岚溪入主,中三十国帝阙为首,南十五北十五各奉其主,史书记载称:南北纵横由来已久,后东西中三部迅速崛起,密谋瓜分南北未果,皆与南北部决裂,自立为皇,各自为政。
初来乍到的楚子瑜尚未来得及了解各国的历史,所以她并不知道以帝阙国为首的中部是那么特殊的存在。
就各国体制而言:西南两陆为女尊天下,而东北两陆则是男尊天下,中部地域自成一派,不偏不倚择其能者而居之。此外,中部富庶,良池美田比比皆是,再加上各类资源尤为丰富,更有甚者,帝阙国军事强劲且国主励精图治,遂至今无人能出其右。
在帝凰漾着狡黠笑意的明眸注视下,巫马寂月一步步走近,直至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发丝,绕在指尖,缠出一个又一个圈,静默许久。
仿佛静默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顷刻而已,他抬起头,让流动着点点暖意的眼眸直视她:“丫头,要不要和我走?抛掉一切,和我浪迹天涯!”
他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却还是被突然袭上心头的冲动左右:浪迹天涯,可以吗?愿意和我一起吗?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做你一辈子的江湖,这样,无论天涯海角,你都在我心里、我怀里。
“浪迹天涯?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意江湖的江湖侠客还是飞檐走壁的小贼?”帝凰浅浅的梨涡在脸颊处若隐若现。
“依你看我会是快意江湖的侠客吗?哈哈,你这个坏心的丫头是不是非要逼我说出自己是个小贼啊?”巫马寂月摇了摇头,不禁在心里暗笑起自己,看来自己这个‘贼’做的很不成功嘛,不然这个丫头怎么会猜到自己此行的身份?
没错,今日巫马寂月还真是来做贼的,不过,宝贝没有探到反而打草惊蛇,就连此时的‘巧遇’也是他刻意为之,目的不过是为了‘脱身’二字。
“你要来寻什么宝?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喔~”虽说帝凰此时是一脸纯真、无害的样子,但她对这个清俊男子的试探并没有因他的说辞而减少分毫。
巫马寂月莞尔一笑,不为帝凰的话语所打动:“已经寻到了,你不就是?帝阙皇的心肝宝贝、帝阙百姓下一任的皇,天下女子还有谁能比得过皇女殿下?”
“是吗?这么说除了本殿之外没有旁的女子能入公子的眼了,你说本殿是该为自己庆幸还是悲哀呢?”
巫马寂月轻展折扇,儒雅清峻、绝伦无双的翩翩公子形象展露无遗:“本公子会是那种能让女子感到悲哀的人吗?你,真的不和我走吗?”
说完巫马寂月凝望着帝凰,眼眸中流露着似真似幻的期待。此刻的巫马寂月周身萦绕着一股莫名的魔力,帝凰看着看着竟恍了神,若不是自己心性沉稳、意志坚定,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还可以像此刻这般清醒:“我走不掉的,外面的世界太大,会走丢的。”
是吖,外面的世界太大,太乱,会走丢、会迷失,更害怕自己会掀起腥风血雨、会变得如地域罗刹般残忍、血腥。
可是,有时候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不得不学会残忍,不得不满手血腥。在她决定替帝凰而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在生死决斗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连血液都在咆哮着:尽情厮杀吧!
帝凰用力挣脱那份迷茫,神情越来越坚定。她整个人沐浴在自信的风华下,周身的气势陡然改变,既然出于淤泥,又怎能奢望自己如青莲般纤尘不染?
帝凰的改变,巫马寂月看在眼里,出生在帝王家,没有选择的权利,残忍、邪佞、强势本就是与生俱来的气质,现在只是重新回归而已。没有阴谋的皇室不足以称为‘皇室’,更何况帝阙的水比他想象中的更深、更浑浊……
或许,他只是不想她在这场周旋中落败;或许,他在期待她以后能够成长为可以和他博弈的人。毕竟,一个人,太寂寞。
“你怎么进来的?”这个家伙好奇怪,虽然才初次见面,但是总有一种默契了好久的感觉。
“山人自有妙计!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巫马寂月再次展颜,送上一记迷人的笑,短短时间,表情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佩服都不行!
“……”这是变脸游戏吗?真厉害!变来变去不嫌累吗?真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脸上孤傲、清寡的表情能由她打掉,那时她一定会将他此时的臭屁表情悉数还给他。
“不陪你了,我要走了!丫头,这个给你,希望以后可以帮到你!你,太弱了!”伸手向她所在的方向一抛,而后凌空飞去,如他来时一样,那样轻盈无声。
轻轻跃起,接住空中飞旋而来的物件,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帝凰不禁微微皱眉:好重!
落地后细细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首当其冲便是一个龙飞凤舞的‘霁’字,千年玄铁令,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据她所知帝凰的功力也不浅呢,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那男子说得没错,她还太弱!看来,她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才行,太被动,一向都不是她的风格,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先下手为强,最好是不动声色地将对手拖垮、拖死!
手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书册,唇边勾起一个似有若无的冷笑:看来,有人开始不安分了呢,呵呵,真有点期待他们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