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多年前。。。。。。
清河镇,小青山上有一座山庄,叫做“铸剑山庄”,乃是江湖上名声鼎力的中立门派。庄主陈震远,为人低调,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但地位在江湖上却是举足轻重,其饮雪刀法,人称:“只听其风,不见其刀,闻风及至,身首何方。”是说其刀法快到人看不清刀的地步,只能听到刀锋破风之声,但听到刀风来时,已经身首异处。江湖鼠辈,凡听到陈振远的名字,皆是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但陈震远并不是一个武痴刀狂,其最大的爱好乃是铸造兵器,他最敬佩的不是什么武功绝代,独步江湖之人,而是一代炼器大师干将莫邪夫妇,干将莫邪夫妇曾为铸造一把绝世兵器,而双双先后跳入熔炉以身葬剑,实在是可歌可泣。铸剑的奥义就在于,将人之灵魂融于剑中,方能以死器锻活物,这样的兵器一出世便能威震江湖,名流千史。
铸剑山庄成名江湖已数十载,靠为人打造兵器和贩卖武器作为生计,其庄下有近百家兵器铺,散落在近十几个省内。明朝永乐年间,永乐皇帝五征蒙古,其中铸剑山庄曾为皇家锻造兵器。
自古以来,攻鲁伐宋,战乱纷争,兵器乃是征战必要条件,古有鲁班,墨家能人巧匠,今有铸剑山庄,巧夺天工之士。大明将士手持利器,浴血杀敌,驱逐蛮奴,以至最后能凯旋而归,铸剑山庄可谓是立下了莫大功劳,也因此铸剑山庄名声叱咤武林。
铸剑山庄有一条特殊规定:凡打造兵器者,材料自带,本庄只负责打造,材料越是稀奇难锻者,价钱越高。却说这条规定当时令人十分诧异,哪有打造兵器让买家自带材料的,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影响本庄生意。但事实却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前来铸剑山庄打造兵器的人却是络绎不绝。无论材料多么奇特,或坚硬如金刚或软如柔丝,铸剑山庄都可以打造。江湖上凡是能数上名的宝器,多半出自铸剑山庄之手。
铸剑山庄不正不邪,无论是江湖中正道中人还是邪道中人,只要有材料,出得起价钱,铸剑山庄从不谢客,对于铸剑山庄而言,器材和金钱是不分什么正邪的。因此,江湖上不管正道还是邪道都相当给铸剑山庄面子。即便山庄中同时来了正邪两道中人,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都不允许在山庄范围内动武,这是庄内最忌讳的,且是下了死规定.
如若不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完整的走出山庄。之所以铸剑山庄敢定如此规定,那是因为山庄内高手如云,即便是庄内做饭扫地的下人,功夫都不可小视,更不要说庄主的功夫了。
铸剑山庄还有一个奇特的地方,铸剑山庄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中立门派,从不参与任何武林纷争,这也是铸剑山庄能屹立江湖如此之久而不倒的原因之一。其地位之高,不管何门何派都要给三分薄面,更是没有人敢到此生惹是非,或者寻仇杀人。所以这里是武林中难得的清净场所,更是再好不过的避难场所。
江湖上作奸犯科,杀人越货的不少,争权夺利的人也不少,各门派间也是勾心斗角,武林纷争不断。有许多人在江湖上仇家太多,这些人大多是恶贯满盈之辈,人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尽数诛之才好。这些人走投无路后就想到了去铸剑山庄躲避追杀.
铸剑山庄也愿意接收这些人,但有一条规定,恶事做的多的必须自断一只手或脚,恶事做的少的,须割耳或刺眼。铸剑山庄对这些恶人所做的事是明察秋毫,洞察千里,所以这些人也不敢赖罪。虽然进庄的条件有些苛刻,但与在外面被仇家寻到五马分尸,大卸八块或被慢慢折磨至死比起来,也都甘愿自残以求进的山庄保命。
铸剑山庄定下这条规定原因有二,一是这些人平日里欺善怕恶,横行乡里,坏事做尽,如若不给他们一些惩戒,实在难以平息众怒,当然铸剑山庄毫不畏惧别人的怨怒,只是天道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铸剑山庄不敢违背天理。
二是这些人凶神恶煞惯了,飞扬跋扈,且武功高强,断其手足可以挫其锐气,让他们恶气收敛,并有利于管教这些人,以保持庄内的安定。所以说铸剑山庄除了铸造兵器奇怪外,这庄内的人更是奇怪,因为庄内的家丁下人大多数都是残疾,且都是江湖上知名的恶人,要是称铸剑山庄为“残疾山庄”,或“恶人山庄”也是言之有理。
却说,这天铸剑山庄来了一个奇怪的买主。这个人不是要打造什么兵器,而是打造铁锁,铁链。这位买主不仅出手阔绰,带来的锻造材料更是奇特,而是一块通体黑色的类似石头的物质,火烧而不热,刀劈而无痕,外形不大,却是千斤之重。
这位奇怪买主,什么也不说,只是丢下图纸和千锭黄金。根据图纸比例推算,这个人是要打造三米长得铁链和一把二十斤重的铁锁。这索链乃是环环相扣共计一百个环,这环越多锁链就越结实,越不容易断裂。
而这把锁却是要求有人半个人脑袋大,且这把锁不留锁孔,便是打算锁上了就再也不打开。若是被这块奇石锻造出来的锁链和锁缚住什么东西,即使是有九牛二虎的神力和削铁如泥的宝器也别想把它扯断或砍断。这个奇怪买主只是在临走时说了一句,“一个月后,在下来取。”
庄内对这次买卖相当重视,立刻召集庄内铸器师傅商讨。虽然,一个月时间不短,但对于此等神秘物质,将其熔化都是不容易的事,更别说锻造成链了,尤其是将其锻造成锁,锁芯锻造更是难上艰难。所以即便是铸剑山庄,对于这仅有的一个月时间,也是感到相当紧迫的。
这日,深夜,一个人站在楼阁前,依着扶栏,望着西南方发呆。虽然夜色朦胧,但依稀看的出应该是一个女人,体态丰盈,虽然只是看到背影,但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月光南移,荧光洒下,照在女人身上。迎着月光,可以看得出,扶栏前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美妇人,虽然上了年纪,眼角已有些鱼尾纹,但丝毫不减其风韵。
这时,这位美妇人身后的房门开了,房门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士。天庭饱满,浓眉大眼,方脸,棱角分明,脸上尽是刚毅之相。中年男士不是别人,正是铸剑山庄庄主,陈震远。而那位美妇人就是他的夫人,柳氏,柳惜梅。陈震远脱下外衣,披在柳氏身上,说道:“怎么睡不着,在担心嫣儿吗。”
“不知道嫣儿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都五年了,现在这孩子应该十八岁了吧。”
“嫣儿这孩子在昆仑山跟着绝情师太学武,能有什么事。”
“绝情师太,也是我的师傅,她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你在昆仑山苦求师傅让我下山,她老人家可是出了三道难关,若不是你有些本事,破了她的三关,估计你就算跪个十年八年,师傅也不会让我跟你走。”
“你师傅自己绝情绝爱就算了,还非得让她所有弟子都跟着,再说,你我相爱,她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是个老顽固。”
“不许你这么说我师傅。”柳氏徉怒道。说完,握着绵拳想要打向陈震远。只见陈震远趁机一把抓住柳氏的拳头,再轻轻一用劲,顺势就把柳氏拉到了自己的怀中。柳氏轻轻捶着陈震远的肩头说,“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一副死相。”
陈震远,看着妻子,温柔地笑了笑,“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的美丽,我陈震远此生有你,一生无憾呀。”
柳氏眼波含情,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身边的丈夫。
片刻,柳氏说道,“说正事,嫣儿这孩子学艺五年也该是下山的时候了。”
“当年嫣儿这孩子十三岁时,你师傅从昆仑山来此,一眼看中这孩子骨骼惊奇,是一个练武奇才,硬是要把这孩子带去昆仑山学艺,一来我考虑到,当年我把她最得意的弟子带下山,的确是有愧与她,二来,我陈震远的女儿在武功上怎可弱于他人,可是我的饮雪刀法却不适合女子学习,而你师傅的清风剑法对于嫣儿恰是妙极,所以才让你师傅把嫣儿带走。“
“ 这一走,就是五年呀,但愿这孩子在昆仑山能和她得师姐妹妹们相处融洽,莫受她人欺负才是。”
“有谁敢欺负我陈震远的女儿,再说你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娇生惯养,刁蛮任性,只有她欺负人的事,哪有人敢欺负她。”
“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江湖阅历甚少,怎知江湖险恶。”
“这孩子要是吃些亏也好,省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你就别担心她了,夜深了,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说完。陈震远扶着柳氏准备回房休息。
“对了,今天来的那位买主所让打造的铁链铁锁,是不是有些困难啊?”柳氏突然说道。
“夫人,这你就不要担心了,如果连铸剑山庄都不能锻造,那世间恐怕就再也找不到人可以锻造了。”陈震远说的很随意,似乎对这件事不是很在意,但他的眉头却深深地拧在一起。
“我还不知道你,就算再难,你也不会说出来,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柳氏带着关心又有些责备的口吻说道。
“夫人多想了,还是回房休息吧。”柳氏转身回了房,可陈震远却望着远处发呆,还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陈震远为此踌躇难以入睡,看来这次买卖真的不同与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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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后。。。
铸剑山庄,贤义厅内。
只见厅内跪着五六个人,清一色的牛黄色衣服,衣服背后都绣着一个“铸”字。其中一个断了条手臂的粗壮的汉子说道,“庄主,属下无能,属下等人在与二小姐约好的风水客栈等候两天,却不见小姐人影,所以未能迎接二小姐回庄。”
“废物,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说话的并不是陈震远,因为话声是从门外传来的。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中年男子进来,面有怒色,瞪着跪在地上的五个人。似乎,跪在地上的人很是怕这个男子,浑身发抖,脸上因为惊骇已经冷汗涔涔。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震远的亲弟弟,铸剑山庄二庄主,陈烈。此人在庄中是二把手,更是庄中的执法者,庄中各种门规戒律全是他一人制定。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可谓是掌握着庄中人的生杀大权。所以,铸剑山庄中的人最怕的不是庄主陈震远,而是二庄主陈烈。
“二弟,你也莫要生气,虽然十日前嫣儿飞鸽传书说已从昆仑下山,并且已入青海境内,算算时日,想必嫣儿应该来到清河镇了。但是,嫣儿这孩子,生性顽皮,估计女扮男装,掩人耳目,避过了我所派去的家丁,她若不在外面玩够是不会回庄的,就莫要责罚这些下人了。”
“是是,大哥说的对,嫣儿这孩子,就是这么顽皮,我这也是担心这个五年没见的小侄女。“陈烈笑眯眯的,弯躬哈腰的对着陈振天说道。说完后,陈烈扭过脸去,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只是他此刻的脸上又恢复了刚刚的狰狞面孔,脸色铁青的说道,“还不赶快谢过庄主不怪之恩。”
那些下人,赶紧的齐声说道,“多谢庄主。”心中想,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啊,这二庄主“笑面恶人”的称呼还真是不含糊。
陈震远,挥挥手,那五个下人便退了出去,而且争先恐后,生怕这二庄主再变了卦,其中一个在倒退出门时,还差点被门槛绊倒。别看这些人,貌似胆小如鼠,可这些人若是放到外面个个都是高手,称霸一方。陈烈看着这些退去的下人,轻蔑的说道,“一群没用的东西。”
这时陈振天问道,“二弟火急前来,莫非炼器室出了什么问题。”
陈烈一听,顿时笑道,“大哥莫担心,好事,好事。”
陈震远听后,犹如耳边凭空一个炸雷,激动地说,“好事,难道……融了…..”
“没错,十天了,那块千年黑玄石,终于融了。”陈烈说这句话时,喜形于色,丝毫不掩饰他的喜悦之情。
此刻,贤义厅内只有庄主陈震远一个人,他双手背在后面似乎在想着什么。炼器室传来的好消息的确是让陈震远为之精神一振,十日没有舒展的眉此刻也有些舒展,只是他此刻想的不是炼器之事,因为千年黑玄石已将开始融了,最难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难关已经过了,下面要做的就是等着它全部熔完,和制作模具,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他担心的是他的二女儿陈嫣。虽说,他知道女儿不会出什么事,可是最为一个父亲,还是希望早日见到这个女儿的。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喊道,“来人呐,快去把大小姐叫来。”
只听得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是”,便领命去了。
大概不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有一个女子走了进来,且看这个女子,穿着一身大黄色连裙,裙摆长及拖地,举止投足间流露出一种端庄大方的气质。一进门便现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那笑容亲切温暖,竟似能融化万年雪山。迎面而来的清香,透人心脾,让人就此沉醉,甘愿沉沦。
任何人看到这个女子,都会感叹上天造人的神奇,竟会雕刻出如此人间尤物,就算用国色天香来形容她的美貌,竟感觉稍有欠缺。恐怕博学多才古圣人孔夫子,也找不出词描述她的美貌。再厉害的宫廷丹青妙手,也无从下手勾勒如此美人儿,素然天成,完美无瑕,竟似仙女下凡不可方物。
何为仙境,即便是烂泥杂草丛生之地,有了如此女子到来,也会顷刻间变成万紫千红,鸟语花香的人间天堂。此人正是陈震远的大女儿陈芳儿。
只听得陈芳儿说道,“不知爹爹找我前来有什么事。”那声音犹如银铃般甜美动听,百鸟齐鸣也不及其万分之一的悦耳。
陈震远看着这个大女儿,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缓缓说道,“还不是你那个调皮小妹的事,嫣儿现在估计已经到了清河镇附近,可是她贪玩不肯回庄,只好让你下山去找她,她从小最是听你的话,所以为父希望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找到她,就是绑也要把她给我绑回来。”
芳儿听后不禁笑了起来,“我这小妹就是让人不省心,这次下山,我一定把她给绑回山庄来,只是,这女大十八变,不知道小妹这五年来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她再怎么变,从小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样貌可以变,但那种亲人的感觉是不减的,更何况她手上那块青色月牙形胎记是变不了的,父亲请放心,芳儿保证完成任务。”
陈震远笑道,“芳儿你虽为女子,但办事聪明而且谨慎,强过了不知多少男子,可是外面仕途险恶,此次下山要多加小心,这里有一块令牌,你可以调遣铸剑山庄门人为你使用。”说完,陈震远从怀中掏出一块铜牌,正面上烙着一个“铸”子,背面是一个虎头形状。这块令牌古朴而又显得庄重,更是透漏着威严。
陈芳儿接过令牌看了看,她知道这块令牌所代表着什么。凡持有此牌者,不管是到皇宫大院,还是极富盛名的名门大派,都会被奉为上上之宾,可与一派之主平起平坐。即便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宝刀未老的大名前辈,对持此牌者也丝毫不敢有所轻视。此一牌可低千军万马,另恶匪大盗仓惶逃匿,更可令四方豪杰为之号令。
陈芳儿想不到父亲为了尽快找到小妹居然连虎头令牌都用上了,不能说的上是大材小用,但也有些劳师动众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看来还是不要拿出此牌,惊煞了别人可不好了。
陈震远道:“此次下山当要快去快回,不要让你母亲担忧。
陈芳儿笑道:“父亲请放心,芳儿会不负所望,尽快和小妹一起回山的,芳儿即刻下山,望父亲保重。“
陈震远微微道:“去吧。“陈芳儿便退了出去,简单收拾了些细软,拿上宝剑,并带了两名丫鬟,便下山去了。陈芳儿也不是第一次下山,曾经巡查山下各地的分属兵器堂,江湖阅历也不算浅,事已如此,陈震远才放心让女儿下山去的。
陈震远虽很少下山,但江湖之事皆是心知肚明,只可惜子嗣都是女子,江湖上的人明着是不会说些什么,但心里或是嘲笑自己无后,或是惋惜自己。所以自小陈震远对自己的两个女儿要求就极为严格,像是对男儿般对待自己的女儿,但心里却丝毫没有任何嫌弃女儿的意念,倒是嘴严心软,爱自己的女儿胜过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