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些人无动于衷,九夫人个人认为他们肯定都吃饱了,看看他们人人脸上的酒意,不吃就不勉强了吧,倒是这个叫陶花的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可能刚才为着受了什么委屈,没有吃到东西。
九夫人便对陶花笑道:“他们不想吃,你陪我吃一些吧。”
陶花立刻对她露出一个自认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笑脸,使劲点点头,想了想,也学着九夫人样,翘着兰花指伸手拈过一颗鸡头米,优雅的放进嘴里,“啪“的磕开来。
这一磕之下,她顿时苦了脸,真是装B遭雷劈,丫的,这什么东西也太难吃了吧?又苦又涩,还有一股水草味儿,亏这个尊贵异常的九夫人竟然喜欢吃这劳什子,什么口味啊?太重口了吧?
陶花嘴里含着那颗磕碎的鸡头米,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九夫人笑吟吟的问道:“好吃吗?”
陶花急忙点头,一边装作津津有味的咀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嗯嗯,好吃好吃,简直太好吃了。”
九夫人像遇到了知己一般高兴的说道:“原来陶花姑娘也喜欢吃苦涩的东西?可是难得啊。”
陶花暗暗在心里纠结:“难得你头啊,我要不是想讨好你,鬼才要吃这玩意呢?”嘴里却是打死也不敢这样说的,竭力调整好面部表情,对九夫人露出一个嫣然的微笑。
九夫人又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对唐伯虎说道:“我听说解元郎最擅美人图,依我看,牡丹姑娘好比鲜花,陶花姑娘恰是嫩柳,解元应该把她们画下来才是。”
唐伯虎毕竟是偶像派的,文雅不羁的名士风范不是浪得的,更兼酒意,听了九夫人的话,儒雅的一笑,施施然毫不在意的答道:“九夫人您也是艳若天人啊,若是不嫌在下冒犯,我就不妨画个三艳集美图如何?”
九夫人顿时微微发窘,有些尴尬的笑道:“叫我九娘吧,说句真心话,我见了她们两个,爱都爱死了,实在是自愧不如,我就免了吧。”
白牡丹心里还在耿耿于怀唐伯虎说苏少拿她糊弄他们,立刻站起来,满脸含娇莺声说道:“夫人的话可叫奴婢死无葬身之地了,虽然蒙夫人您对牡丹另眼相看,但唐解元的画笔怎肯描画我等烟花下贱,我也免了吧。”
唐伯虎根本就没有留意那茬,自己什么时候开罪了这个八面玲珑的绝色艳妓,也哈哈大笑起来:“两位何出此言?我自管画美人,却是不管美人尊卑贵贱,是仙是神。”
见这排场虽然大,人却非常洒脱的九夫人如此娇媚荡漾,借酒盖脸,徐经起哄似的大叫道:“有趣,有趣,苏少快令人准备笔墨纸砚,都要上等的, 那样画出的美人儿才传神呢。”
唐伯虎和徐经都是酒意深浓,只有苏少阳心里门儿清,这九夫人可不是随便给人画的,要是被她老公濠王知道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白牡丹已经被唐解元得罪了,她们两个一个不能画,一个不愿画,难道要给唐伯虎准备了笔墨纸砚专门画那个妖孽?
陶花睁大眼睛听着,虽然她们咬文嚼字,她还是听得懂一件事,什么?你们都免了?让唐伯虎画我一个?画你妹啊?想株连我还是怎么的?她便急忙摆手叫道:“我也不要画,我更不是什么美人。”
苏少阳没好气的鄙视了一眼全无形象的陶花,陪笑对九夫人说道:“九夫人,唐解元今天有些吃醉,画像就免了,咱们让牡丹姑娘弹唱一曲岂不更有趣?”
徐经却不乐意了,瞪着眼站起来嚷嚷道:“谁说唐兄吃醉了,苏少,你要是舍不得好笔好纸儿,我打发人回我们船上取去。”
苏少阳心头鬼火乱窜,但脸上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由此可见搞谍报工作是一件多么痛苦不堪的事情,要是依着他的性子,早就一脚把死牛筋的徐大公子从舷窗踹到江里去了。
他就想不通了,很拽的唐伯虎为什么偏偏和他交好,整一个暴发户土财主,倒是难为他也把四书五经念通了,竟然还是一个举人。
唐伯虎犹自笑得像只熏鸡似的,对陶花说道:“若要是真画,九娘和牡丹姑娘都好画,姑娘却是最难落笔的,倒是不画也罢,哈哈哈……”
唐伯虎一言既出,大家都微微有些吃惊,首先他居然真老实不客气的称呼九夫人为九娘,然后就是那句著名的老话:画虎画骨难画神,一个丹青妙手对着要描画的对象说出这种话,就等于想说这个人的神情实在是太精妙,太难以捕捉了,还有比这更毫不避讳的赞美吗?
听不懂的只有陶花一个人,什么难以落笔?是不是嫌她生的土气,衣着寒酸?小样,别看你是唐伯虎,姐还真是不稀罕的说,拽吧,有你鼻青脸肿比我还难看的时候。虽然我知道,姐走过路过,偏不告诉你!
赞美当奚落,哎,没文化,真可怕!
九夫人何等冰雪聪明,苏少怕唐伯虎冒犯了自己,白牡丹好像不乐意被唐伯虎画,剩下陶花一个唐伯虎竟然表示畏难不想画,没得玩了,看来想目睹一下唐大才子千金难求的丹青妙技还是机缘不够啊。
她想了想,便顺水推舟的笑道:“嗯,既然如此,今天就免了解元郎的劳累,听牡丹姑娘弹唱一曲也是一样的,我知道姑娘的琴技歌喉在烟花江南数第一,我也正想听听呢。”
苏少阳赶紧趁热打铁的对白牡丹说道:“正是呢,姑娘快请吧。”
唐伯虎见没他什么事了,也不去理会还在纠缠不休的徐经,站起身子来,径直走到卧虎图下紫漆交椅上斜躺着身子舒舒服服坐下,徐经见唐伯虎都不鸟他了,美人图泡汤了,只好瞪着眼作罢。
陶花看见徐经那副模样非常搞笑,好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满脸的憋屈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