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是叫铁汉！但是他还有一个外号，叫冷面刀斧手！”吴老爷子一脸刚毅，像是重拾了当年的记忆。

咯地一声，张大兵吞了口吐沫，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老爷子看来大有来头，不过他们说的河神究竟是何方神圣？”

“河神就是你。”李元智罕见地说了一句幽默的话，眼睛故意挑了两下。虽然这个幽默很冷，笑点很低，但是张大兵还是配合尴尬地笑两下。

“老吴，你言重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被称作铁汉的老者打断了吴老爷子的慷慨言辞，贴耳小声说道。

吴老爷子一怔，猛地将他的衣服撕开，在场的所有村民齐齐发出了尖叫，甚至连草丛里的张大兵也叫了出来！

这个叫铁汉的老人从表面上看，皱纹遍布整个面孔，苍老程度和吴老爷子不相上下，但是他的上身肌肉却出奇的发达。他的肌肉像一块块肿起的脓疱，以一种恐怖的高度耸立着，上面还有有数不清的刀疤、烫伤，甚至还有两个像玉米大的枪眼！

“谁！”铁汉手底一抖，从袖口里钻出两把匕首，齐齐地射向玉米地里的李元智二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尖叫声。

噗哧……刀尖紧紧地扎进肉里，李元智再一次体会到那股彻骨的寒冷从刀尖上钻进肉里的感觉，向下一看身子却猛地一震！——两个人中刀的位置刚好是距离心脏一寸左右的位置，不偏不好正好是一寸！此人对于精确度拿捏地竟如此入木三分！然而，最痛的还是李元智，因为这一刀还扎在原伤上，痛得几乎让他昏迷。

“把他两个给我抓过来！”吴老爷子一看是此二人，显然也是一楞，随之竟然怒气更胜，当即吩咐下面的人。

砰地一声，二人齐齐地被摔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染满了土地。周围所有村民的目光一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有的人甚至还愤怒地踢上几脚，二人痛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突然，一个痛苦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楞了，慌忙向身后看去，铁汉的心脏偏离一寸的位置也中了一个匕首，众人都惊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慌了起来。

一个阴冷到极点的声音压过了所有人的声音，缓缓地传来：“放了我的兄弟，否则你们都要死……”

铁汉中刀后，硬撑着身子不倒下，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霾，手底下的匕首已然蓄势待发，左顾右盼地分辨着敌人出现的方向。

陈志明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中走出来，空荡荡的双臂几乎让所有人傻眼了，他没有双臂是怎么射出如此准确无误的一刀的？！

“你……是你们！你们串通好的，我一定要……”吴老爷子浑身颤抖着，话刚说一半却被铁汉打断，他摆着手，由于疼痛声音显得有些发颤：“老吴，不要让岁月抹去你的清醒大脑，要看清谁是朋友，谁才是敌人。”

陈志明斜视村民们，所有人都畏惧地后退一步，他一步一步走向李元智二人，蹲下了身子冷冷地道：“你们还没死吧……”

“还没……”张大兵果然在什么时候都是极善言辞，李元智还没开口他就代答了。

“像个男人一样站起来，别给我丢人现眼。”陈志明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罢又转过头看向铁汉，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观看他们是怎么站起来的。

李元智苦苦地撑着身体，咬了咬牙还是扒着陈志明的身子站了起来。张大兵也因此受到启发，一时间像是触电了一样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趔趔趄趄地扶着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村民，索性这位村民已经被陈志明的气场吓得呆住了，没有阻拦他的行为。

“我的话不想说第二次，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他站在原地，声音不大不小地继续说道：“我们是警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才来的，所以我们是朋友，不应该是敌人！我这人就是先明后不争，今天的事情我当你们无知，如果以后再让我看见我的兄弟因为你们其中某个人受到伤害，我融掉你们全村！”

好霸道的话！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他的双臂已经失去，但是谁都不敢怀疑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张大兵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但是李元智却不这样，他觉得陈志明这是与民为敌！这样做简直就是背离了他的初衷。

“你陈志明有什么本事说这句话？我现在就把你炒掉信不信！”李元智怒了，硬挺着身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血又再一次地喷了出来，溅到了陈志明的衣领上。他楞了楞，似乎也觉得过分，令人心颤的目光黯淡下来。

天！如此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竟然被他一句话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猫？村民们都睁大了眼睛，虽然眼前这些人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禁忌，但是多年的安定已经让他们都变得懦弱了。尽管如此，也有不怕死的，铁汉就算上一号。

他看都不看胸前的伤口，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直视着陈志明说道：“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是我铁汉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所以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想要屠村，也要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由于他的豪言壮语，给其他村民也平添了几分胆色，都硬着头皮把三人包围了起来。

李元智是本着以德服人的目的来的，起初对方的人先伤了自己，以他的看法是件好事，然而陈志明却又伤了对方的人，这无疑是给他添乱。但是眼下形势逼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你们冷静些，听我……听我说。我们应该是朋友，我们既然解决水怪，一样可以解决河神。”

“呵呵。”铁汉噗哧一笑，淡淡地说道：“说得轻松，请问你怎么解决河神，你知道它的厉害吗？”

三人对视一眼，有戏！

“但说无妨。”

众村民面面相觑，本来这件事让外人知道了已经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本着吴老爷子的想法，这三个人是必杀无疑的。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铁汉却点醒了他，与此同时陈志明的出现也隐隐地让他感觉到似乎这是天意，天上派神兵神将来拯救整个村子了，转念一想，整个事情迟早要面对。

他被其他村民众星捧月般供上台前，苍老的身子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河神，我们一来这座岛上，就向他许过承诺，这或许就是安定的代价。”

“不，你错了！现如今安定不需要代价，和平时代早已来临，那些旧的观念早应该抛去，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了！”李元智大义凛然道：“我希望你们不要迷信，什么河神不河神的，这个世界上就不可能会有真正的神！我相信，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好一句装神弄鬼！”铁汉几乎是接着话茬说道，由于激动再一次扯动了胸前的伤口，身体抽搐了一下，铁牛慌忙上去扶住，他却再一次拒绝了，接着看着吴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句话我在几十年前登上这座小岛的时候就说了，但是你们根本不听！甚至为了安定宁可牺牲自己人，我不懂，是不是战火扭曲了你们的人性？”

“我……我……”吴老爷子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双手颤抖地握住李元智的手：“我……已经老了，全村人的性命我暂且押在你的身上！”

话刚一出，吴老爷子急了，这怎么可能？把所有人的性命押在一个外人的手上，这么做太冒险了：“老铁！这……”

“听我说！当初我们可以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铤而走险，现在你连护住二十条鲜活生命的种都没有了吗？”铁汉郎朗地说道，眼神里充斥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场，语气坚定地说：“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救那位知青的了吗？”

“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吴村长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是的，想当年他们浴血抗争，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人。

铁汉手指颤抖地指着李元智三人，咬着牙说道：“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和我们当年一样的眼神！”

被这么懵然一指，他们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了，这种夸赞像是一个空头支票，但是他们却很受用，甚至这种被人捧着的优越感几乎覆盖了身体上带来的疼痛。

“相信我，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讲给他们，我不想再这样十年一次，为了安定，竟用自己的儿女来续约！”铁汉的话句句直指人心，村民们显然都被鼓动了，个个一脸激动地看着吴老爷子，想从他的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每一名被选者被推向那个洞口的时候，谁也无法想像作为村长的他，心里的感受。这是一种痛到骨子里的内疚，老实说，他甚至为之设计了千千万万个方案，但是每一个方案在河神的面前均显得黯然失色。二十年前，他也曾率领着村上的精壮向河神发出过挑战，结果是在临行前夕精壮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失去头颅，血躺得满地都是。他至今还记得那个场景——所有画面都是血红色，简直是暗无天日！月亮都变成了赤红的颜色，小岛的每个角落都人心惶惶，最终所有人的头颅都在岸边找到，甚至令人骇然的是，头颅竟然被排成了几个大字“妄图挑战，屠灭全村。”从那一后，他再也不敢想挑战的事，孤身一人在岸边跪了七天七夜，终于感动了河神，并许下承诺以后每十年在十名男童的基础上，再加上十名女童！

若不是河神苦苦相逼，他怎能就范？但是现在……李元智等人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甚至那一天，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子弹打了都没任何事。

想到了种种，他最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行！我们再次向河神发起挑战！”

言罢，所有村民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这种沉默仅仅停顿了三秒，接着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

他们之中，有绝大多数目睹了二十年前的惨状，谁也无法忘记那一个充满血色的夜晚，这一切，真的会在这几位外来者的面前瓦解吗？

“如果需要，我铁汉第一个冲在最前面！”说罢，铁汉这样对李元智承诺道。

全村人的性命交在了他们三个身上，这一切对于村民们来说非常悬，对于他们来说更是天大的压力。尽管如此，如果需要，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就算是死，铁汉也绝不是第一个。

“我定尽全力揪出河神，请你们相信我。”李元智目光坚定地看了看周围的每一位村民，眼前突然一黑，身体骤然失重，胸口上的疼痛暮然间被无限放大，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