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张大兵身子哆嗦着,指着上面的印子眼睛里露出一丝畏惧:“老实说,我们自从登上这个小岛,发生的一切的一切,我都在梦中做到过。”
话刚一出,陈志明一脚将他踢到墙边,双眼快瞪了出来:“你他妈再给老子乱说,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你弄死我我也要说!”张大兵罕见地硬朗一回,下意识地拍打一下衣服,口气强硬地说:“如果你不相信,咱们接着走会遇到灵体群,然后灵体群全部被吸进了铁汉交给李元智的那个葫芦里!”
听他这么煞有其事的回答,李元智动容了,将衣服甩在地上:“让他继续说。”
张大兵顿了顿身子,走上来:“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要加入特别事务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你!李元智!”
“我?我怎么了?”李元智难以置信。
“在此之前,我从小到大都做着一个重复的梦,然而那个梦就是我们现在经历的一切!老实说……”张大兵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那个梦简直就是一个预言,自从我第一次在警察局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将要陷进这个巨大的漩涡之中,我认为它是个阴谋!天大的阴谋!”
“然而结局,只会有我一个人死,在这个洞口的最深处,我们将遇到先前的那个浑身缠满布条的人。最终我将会被他杀死,甚至,甚至……”他的脸扭曲成一团,双手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仿佛又像起梦中的场景:“尸首异处!”
李元智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听着,我不管你做了什么梦,它又有怎样准确,你要相信自己,命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等一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的家乡在哪里?”陈志明突然说道。
张大兵抬起头,双眸无神地回应一句:“城北。”
“城北哪里?”陈志明追问道,张大兵却像是被恶魔缠身一样手舞足蹈道:“不要再问了!我不知道!不知道!!!”
面对他的这副模样,李元智二人傻眼了,究竟一个梦能有这么准吗?准到能预测到一个人的一生?这简直难以相信,但冥冥之中,这似乎是预定好的,事先就被某个人预定了的,然而故事的主角竟是毫不起眼的张大兵。
一个念头猛地窜进脑子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将张大兵拽了起来:“城北?你说是城北?!”
“是……怎么了?”张大兵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一个浑身穿着中山装的老人猛然从李元智的脑中闪过,难道是他?一开始他就没有消失,它一直都在?
意识的海洋里,镜头不断地变换着,李元智记得当初他和夏东曾经在一片荒郊野岭里撞死过人,按理说,那只鬼应该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怎么会突然出现?不对,后来这个人的尸体并没有找到!
想到这里,李元智浑身冷汗直冒,对,那个人也是头不见了,甚至整个身体都被车碾压得不成样子,难道他就是布条人?
“怎么了?”陈志明看出了李元智的异常,似乎也觉察到了不妙。
李元智像疯了一样,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一把揪住张大兵的衣领,语速极快地说道:“等等,你记不记得有个浑身穿着中山装的老人?”
张大兵的面部表情瞬间扭曲成一团,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蹂躏而成,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头轻轻地点了一下。刹那间,肩膀上的力量松去,他的身体瘫软了下去。
“到底是怎么了?”陈志明又问了一句,李元智犹如电击!对于他的话仍置之不理,视线开始模糊了起来,浑身上下颤抖得厉害,在他的手底下不知道斩杀过多少灵体,但是这一次……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们神情恍惚地沿着小道一直走去,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行尸走肉,就那么走着,走着……
李元智被这个阴谋击得遍体鳞伤,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案竟然遗留到了今天,自己堕入进一个惊天阴谋当中却浑然不知!
绕是智乎近妖的陈志明在听完整件事情之后也沉默了,眼神深邃得可怕,像一个随时会胀破的气球,嘴间的刀片来回打转着,不知道下一秒将会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一阵又一阵地风浪席卷着他,一种彻骨的寒冷席卷而来,或许他说对了,这一切就是在应验那个梦。张大兵一直以来惊诧的原来并不是视觉上的震撼对心灵的冲击,而是惊诧于自己的梦。
然而这一切落在李元智的眼里虽说既离谱又荒唐,但是他却习惯了这种感觉,或许这个世界上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太多、太多。自从踏入这个部门那天开始,他就意识到自己将背离整个社会观念、科学逻辑甚至是伦理道德,即使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李大伯被鬼附身了,他也没的选。
现实中充满了残酷,又充满了希望,然而当希望摆在你面前时,它又偏偏将它击得粉碎。有的希望是假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一一揭开它们的真面目。
眼前的场景变了,一下子像是掉进了冰窟,浑身冷得发抖。
满屋子的灵体来回飘荡,对于三人的闯入皆怒目相对,随时可能突然发动攻击。
“动手吧。”陈志明淡淡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依次发给了二人。
李元智点燃香烟,深深地吸一口缓缓地吐出烟圈儿,他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感觉,它让人在时间、空间上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飘飘欲仙。
他从后背抽出了铁汉送给他的“酒仙葫芦”,咬破食指将血滴进葫芦内。满屋子的灵体见到葫芦后纷纷像是受到了惊吓般萎缩成一团,再也没了先前的气势。
一滴血触碰到了葫芦里的符文,并没有大家事先预想得那样灵光乍现,佛光滔天……总之所有代表正义的光彩都会赋之其上,反倒显得异常平静。
然而那些灵体却像是被一种东西牢牢地牵引住,巨大的吸引力迎面而来,将它们一点一点地吸过来,绕是它们奋力抵抗依旧于事无补,身子依旧匀速向葫芦口逼近。葫芦口此刻也像个黑洞一样吞噬着一切污秽之物。
李元智高举葫芦,平静地说道:“你们并不应该存在于大自然当中,今天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你们得到超脱,我不知道下面的生活如何,尽管我也很想早点下去……或许你们能再次投胎做人,但是决不是以这种形式出现!”
他的话像是天籁之音震撼着每个人的心,与此同时,由葫芦口发出一道用肉眼看不见的强大吸引力猛地将所有灵体吸了进去。
嗖嗖嗖……声音重叠在一起,几乎称得上震耳欲聋!
这也是李元智这一辈子,一次性收得最多的灵体。
灵体鬼哭狼嚎地钻进了葫芦内,葫芦不停地颤抖着,里面的东西像是竭尽所能欲要冲破葫芦,但是李元智果断地将盖子合了上去,轻轻地摇了摇里面便没了动静。
“这个葫芦要好好保存着,以后可能会派上大用场。”陈志明小声提醒道。他点了点头,将葫芦揽入怀内,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浊气。
啪地一声响,背后的门突然闭合了上去,这时三人才注意到这间屋子是密封着的,退路像先前一样被封得死死的。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条小河,河水非常清澈,一层薄薄的雾在四周飘散,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仙岛。
不用试,单是靠近它,李元智就知道这河水一定是温的,这也是一直以来困扰着所有人的一个问题。
“这条小河肯定能通往外面,也可以出去。可见对方封死退路只是想在心理上击溃我们的防线,以至于让我们胆破心寒。”陈志明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李元智点了点头,突然屋子里传来一个非常洪亮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八十年代初,电视上播放的影片当中,几乎每一个坏人的出现伴随着的都是这个声音,甚至大家已经能可预想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这个老套的出场方式没让三人感到恐惧,反倒有些想笑。
他们已经视生死于坦然了,还有什么能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呢?
几乎是迎合着这个声音,屋子的四周墙面上开始流淌出鲜红色的粘稠液体,似乎是鲜血,却又掺杂着白花花的东西,非常刺鼻。
李元智毫不避让地站立着,也不去故意躲它,任由它跌落在地上溅到裤腿上。——他已经麻木了。
一向胆小的张大兵此刻也放宽了嗓门,冲着四周大喊一声:“出来吧,不要故弄玄虚!”
肆意的笑声突然消失了,像是被他的话激怒了,在这短短的几秒停顿之中,仿佛预示着对方正在寻找最佳攻击方位。
李元智一手提着葫芦,一手提着警枪,这造型有点不伦不类。左边像是一眉道人的造型,右边却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民警察。
耳边骤然响起沙沙的声音,这种声音有点类似用手指甲划黑板发出的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飓风飘过,三人被吹得一个趔趄。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站了一个人,浑身绑着布条的人。
“等你很久了。”李元智站在最前面,硬生生地抵挡住对方散发出的无与伦比的气场,笑着说道。
布条人骤然抓住一根迎风飘扬的布条,猛地扯开……
嘶,它整个身子飞速旋转着,布条一点一点地被褪去,恶心的肉体显现在人们眼前,他的头颅仅仅连着脖子一条粘稠的液体。
它的身躯被一层黄色的像糖汁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中间还夹杂了一些鲜艳的红色,看上去非常扎眼。
“我想,不用我多说了,这应该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犯不上再去伤及无辜,其实你早就应该自己来找我。”李元智挺直了腰板,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气息。
那人浑身动弹了几下,随之发出咯吱咯吱的关节声,接下来手猛地搭在了脑袋上,使劲一扯……脑袋被硬生生地抬在了手上,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元智。
“原来你都知道了,我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有人在跟我做对,否则你们早就应该死在那艘战舰上。”声音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若有若无。
“呵呵,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老天让我做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想让我来替天行道。”张大兵反常地向前一步,事到临头,他反倒从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