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紧握着电话,海希努力的在找寻一点点可以用常理思考的细节——小蛮不小心把电话掉在地上了;婆婆找她聊天;甚至是她在用恶作剧和自己开玩笑!
但每一个借口都是苍白无力的安慰。因为海希听的很清楚,电话那头有个陌生的女人在用古曲倾诉。这样特别的曲乐,自己甚至能肯定连萨顶顶都无法模仿。短短的二十八个字,在海希听来,就像人生一样的漫长。就这样,小蛮已不再可以回复给自己清脆的笑声了么?
没等自己的双臂停止颤抖,海希就拨出哥哥的电话。但是在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千篇一律的忙音。这么晚的时候,哥哥应该不会一直和人聊电话啊!难道!!!
海希真的不愿多想,但此时也只能联系领导他们了。但在拨出去之后,她才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像被孤立了一般!无论怎样的努力,都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但事已至此,海希只好匆忙换了衣服出门了。先赶到小蛮那里再作打算!
其实,事实并没有海希想象的那么悲观。此时的老狂正独自在小蛮遇险的楼层巡视着。希望可以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能帮小蛮从那阴影中解脱出来。另外的两人也都在楼上家中,他们商量好每人一个小时轮值,呆一个晚上看看到底是什么缠上了小蛮。
正因为是这样,他们用手机开启了一个三方会话。以便随时可以知道二楼的情况,才好做出反应。本来,三人想着在一起会好些。不过在晚上的楼道中呆呆的站着几个小青年难保不会吓到路过的邻居们,所以只能轮流上阵了。不过,却因为这样让海希无法拨通他们的任何一部手机。
在将整个二楼楼道仔仔细细检查了很多遍之后,老狂有些纳闷了。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啊!难道说,那个怪事单独只会找上小蛮不成?或者,压根就不是这个地方的问题,而是些别的什么东西?
其实老狂也一直在纳闷,自己住的地方在小蛮之前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蹊跷的事情发生。而且,这座楼处于市区的中心范围。因为是临着马路的,所以不时会有来来往往的汽车噪音传入这里。不会有海希从小蛮口中了解的那份寂静。不过,小蛮的房东似乎说他和这件事许是多多少少有些联系,这倒是有些奇怪了。而时间,也在老狂思考时悄悄的走到了十二点。
随即,他把自己这里的一切正常通知给另外两人。因为,这时已经过了冥时。看来再接着守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所谓冥时,也是他们自己的理解。人总说晚上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也最容易闹鬼。所以,三人就约定绝不能在此时掉以轻心。
就在老狂挂掉电话上楼,准备回去换班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孩在哭的声音!
他不禁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刚才,自己准备上楼的时候没听到有人开门或者是上下楼的声音啊!那这哭声,会是从哪传过来的呢?
老狂不敢回头,因为他深知走夜路是有些讲究的。况且,此时二楼的灯已经灭了,就算他如何用力的踏下皮鞋,从脚下看起来身后都是一片黑暗!这就是小蛮遇到的无法被打开的声控灯么?
就在他准备向上跑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因为他没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倒不是被吓到不能走,也不是中邪。而是他发现,这个正在哭泣的女孩,发出的声音和小蛮一模一样!
老狂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转过身来。
眼前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任何可以作为参照的光亮。寻着那哭声望去,也只是看到无尽的黑暗。不过,此时的老狂顾不了这许多了,他踏出了第一步想要走向那个声音的源头。就在这时,忽然间肩膀一震!难道说,真的见鬼了?
就在老狂接近崩溃的那刻,身后的鬼说话了:“你在找什么。”
听闻此言,老狂暴躁的吼了起来:“哪有这么吓人的!”原来,是奎儿和领导也下来了。
人多了,自然胆子也大些。似乎因为几个人聚集起来的阳气很盛,冲散了停在这里脏东西。此时灯也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亮了起来。三人看遍了这个旮旯大的地方,却发现找不出任何和平时不同的地方。无奈之下,只好垂头丧气的上楼。
回到家中,这时老狂才发现其实刚才还是有些异常的!赶忙问道:“你俩是不是也听到了小蛮的哭声?”
“废话!要不大晚上的下去干什么!你以为都像你啊!傻小子不知道怕。”奎儿似乎对夜里的那个楼层产生了不亚于小蛮的心理障碍,本来,该是领导自己下去接替老狂的。
领导相对镇静些,毕竟年龄上他比起另外几个有更雄厚的资本。此时,难得他也正经了起来:“刚才我们刚放下电话就听到了小蛮在哭。感觉和昨天,不!这会已经是前天了。和那时的哭声像极了!这次可以确定,就算是关了门也真的不会挡住那个声音。听的真真儿的。”
等两人都说完,老狂有些纳闷:“这就奇怪了!今天小蛮没在这里啊,那为什么——”
说到这,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几乎同时拿出电话拨了出去!
看来,还是喜欢运动的奎儿反应更快些。老狂和领导眼巴巴的望着他,等待着小蛮的消息。结果,没人接。
毫无信心的等待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像极了当年上学时期末考试后的感觉,但比那时更让人心惊肉跳。老狂实在是等不下去,便拨通了妹妹的电话。
“嘟……嘟……”
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妹妹惊慌失措的声音。老狂心理一紧,糟了!
“喂?哥!你们快来!小蛮好像在家出事了!我在出租车上,马上就到!”
领导诧异间正想问问海希的声音怎么听起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却看见老狂不加解释就冲向门外!知道有变,他和奎儿也不多问,连忙带上门跟了出去。
三人一路飞奔至领导的车前,刚刚把车解锁,就听老狂低沉的说了声:“钥匙!”
看来,真的有麻烦了!不然他很少会开车的!用比较贴切的形容,老狂是那种患有骨灰级怒路症的家伙。领导将钥匙抛了过去,然后赶忙钻进车内,系好了安全带后又紧紧的抓住了扶手。同时,后排的奎儿也赶紧闭上了嘴。他害怕一会心脏会被从嘴里甩出来。
不能否认,老狂拥有让人羡慕的驾驶技术。这都得益于前些年他在部队服役时练就出来的本领。此时,这辆改装过的迈腾像是换了个脾气,疯了似的横着冲上大路。向小蛮家的方向狂飙而去……
因为夜已深,路上的行人车辆寥寥无几。老狂开着车,从自行车道躲避着摄像头,一路疾驰,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冲到了小蛮住处的胡同口。远远看去,本该夜深人静的那个小院子,此时灯火通明。
慌乱中,惊魂未定的领导和奎儿抑制着想吐出来的冲动,跟着老狂跑了过去。
院子里好像有人在走动,并传出来哗哗的流水声。三人稍稍平抚了一下呼吸,尽量轻的叩响了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鳄鱼猎手的声音,这个外号是他们送给房东的。听见将要来开门的并不是海希,三个人多少有些心悸。
门开了,只是一条细细的缝。老太太看见外面满头大汗的三人,似乎有些不满。但也啰嗦着把他们让进了院子。拿过一个盛有凉水的盆子,递给领导。接着道:“海希她俩在楼上,丫头好像在发烧,你把这凉水端上去给她冰冰额头。”
几人连忙道谢,逃也似的上楼去了。
在推门进屋后,他们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倒不是躺在床上的小蛮有什么大的异样,反而是因为海希哭的已经成了个泪人。老狂安慰着妹妹,想让她尽可能的把话说的清楚些。没想到,海希看见他们的到来,抽泣的更厉害了。
此时小蛮静静的躺在床上,看不出有什么异状。只是脸颊有些微微的泛着红晕,老狂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确实在发烧。看海希现在仍然无法好好说话,老狂只好挪开地方,让奎儿可以把浸了凉水的毛巾敷在小蛮的额头上。
领导在安慰着哭个不停的海希,奎儿也在床边忙碌着。静下来的老狂,忽觉得一阵无助。面对这样的事情,许是任谁也会不知所措吧!然后,他偶然发现了置于桌上的影集。走到近前随手拿了起来。
他知道小蛮平时特别爱惜她的影集,总是藏到大家找不到的地方。但今天为何会放在桌子上呢?难道说,她变成这样之前就是在看这本影集么?想着想着,老狂就翻开了这部厚厚的相册。却发现里面有斑斑血迹!用手擦拭才发现这样的血迹刚刚凝固不久。就在这时,一张没有被固定的照片从当中飘落下来,掉在地上。
老狂俯下身捡起了这张相片,看不出这张风景照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听见身后妹妹已经渐渐停止了哭泣,就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到桌上,向海希走去。
“海希,没事了。我们这就把小蛮送到医院,只是发烧而已。很快就能治好的。”老狂并不清楚海希为何会这样,此时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海希这时渐渐的从失神状态缓了过来。断断续续的说道:“有个不……认识……的女人……唱歌,然后小蛮……不说话了。镜子……”听到这些,三个人都很吃惊!竟然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如此怪异的事情!但是,海希总算是开口了。
在一口气说了些稀里糊涂的话之后,海希渐渐的回复了常态。抿着嘴,想了一会。接着用尽量沉稳的语气,压抑着恐惧轻轻说道:“下午的时候,小蛮说她困了,我也就早早回去。到了晚上,才想起婆婆交代了一些事没有告诉小蛮。要是,要是我没有回去……”说着,海希似乎开始埋怨自己,马上就又要陷入悲伤里了。
老狂赶忙安慰她,并引导着海希接着说下去。
稍稍做了下停顿,海希说道:“我给小蛮打电话,她说她刚才鼻子流血了。然后,她好像照了镜子。之后,就有个女人开始唱曲。大概是七言绝句之类的,一共只有四句。然后……然后……”正说着,又哭了起来。老狂看此时已经无法再让妹妹说这件事了,为了不再刺激她。示意领导和奎儿也不要再追问,回过身走向了桌子。
看来,相册里的血迹就是小蛮鼻子出血时滴上去的。老狂又专门拿起那张孤单的照片,却怎么看也想不出头绪来。倒是奎儿的眼尖,指了指老狂:“那背面是什么?”
这时,老狂才发现这张照片的背面,被人用记号笔做了标记——r.u.f。
哦!原来这是那次去山里玩的时候拍的照片。对于自己得意的玩笑,他总是能记得很清楚。但是他发现,照片里的那朵花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雾。形状有些像是人脸的样子!
老狂觉得不可思议。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确实用心的给那朵花拍了照。洗出来的时候照相馆的人还说他拍到了很新奇的花呢!为何此时,这朵花已经不见了?难道说,这花也是此次诡异事件的一部分么?
正在思考,领导拿了张纸递给老狂。示意这是海希刚刚记下来的,那个神秘女人唱的东西——
绫心拂……红尘
云峰低卧为……
渡……何无归处
口含…珠待君魂
说来也巧,正是海希听的断断续续,才让老狂更快的发现原来这首诗里藏了个地名——凌云渡口!
这个凌云渡口就在那朵花所在悬崖的山脚下。因为他们几个游玩的时候,正好在过河之后发现了一个石碑,上面刻着凌云渡三个字。而且,那一带的地质景观非常奇特。当他们走过凌云渡之后,发觉视线豁然开朗了起来,眼前已经不再是那些望不到顶的悬崖了。一座座像是馒头的小山,就像被身后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保护起来一样。完全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小天地。还有,那一带没有叫叫喳喳的小鸟或是猴子。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溪流过,整个世界似乎除了潺潺水声都陷入了沉寂似的。
也就是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神龛,似乎像是个土地庙。不过,因为所有的电池都已用完,才未能将其拍下来。难道说,这个神秘的女声和凌云渡有什么关联?如果不是,又为何能唱出这样的藏头诗?
当他把这些告诉奎儿还有领导后,领导又指出了另外一点:在那个神龛附近,小蛮还说那里漂亮呢!说什么住在这里一定能成仙之类的。当时几个人还笑她,成仙?成夜叉吧!这次的事情,会不会和那些玩笑有关系?
不过,这些也都是大家自己的猜测而已。
从老狂一行人到了小蛮的住处,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此时接近凌晨两点。但小蛮发烧的症状丝毫没有起色,看来,必须马上去医院了。海希把小蛮需要的一些东西准备好,打了包由奎儿先行拿到了车上。然后招呼着领导和哥哥把小蛮背了出去。
楼下,老太太仍未休息。看得出她很在意小蛮的情况。领导大概的和她讲了一下,说小蛮的病还是去医院仔细的看看。有了消息就马上和她联系。这样,婆婆才颤巍巍的将几个人送出院子。远望去,似乎又老了几岁。老狂不免有些感动,同时也庆幸没有把刚才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在医院里,经过医生诊断和护士的一阵忙碌后,小蛮的体温终于在急诊楼的临时病床上降了下来。这时老狂他们也从海希口中得到了更多的信息。包括婆婆交代的禁忌之事,小蛮如何照了镜子等等。当得知小蛮的体温已经降下来之后,几个人都泄了气,躺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领导就托人将小蛮转入了单人病房。之后海希就打发三个人各自回家睡觉。毕竟,在夏天照顾女病人有几个大男人在旁边还是不方便的。但是,老狂他们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小蛮虽然已经退烧,却也没有一点点会醒过来的迹象。
回到家里,老狂把身体摊在了沙发上叹了口气。最好的朋友出了这样的事,心情总是不会平静。然后,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了那张从小蛮桌上带出来的照片,想再找找线索。这一看之下,简直把他惊了个魂飞天外!
原来,昨晚在照片中还是一团薄雾的地方,此时竟然开始渐渐露出了形状!不仅可以看出脸型,甚至连眉目都愈发的清晰!那不就是小蛮的样子么!!!难道说,小蛮没有醒来,是因为别的什么东西勾走了她的魂魄?如果说照片里的这张脸完全还原到小蛮本来的样子,她的身体会不会有更大的变故?
想到这,他赶忙打通了妹妹的电话,询问小蛮的现状。海希的回答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此时小蛮还是没有醒来,甚至连海希去摇晃她也丝毫没有用处!
不过,老狂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张照片是条极为重要的提示。几乎可以说成是小蛮的生命指示卡!既然有一些线索,就必须马上行动!因为老狂觉得,小蛮的生命就在手里的这张相片中在一点点的流走。
想到这里,他赶紧给奎儿还有领导打电话。大概说明了自己的猜想,三人约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做好准备,然后出发!
收拾好东西换了衣服,下楼时已经开始飘起小雨。老狂抬起头,一丝丝冰凉迎面而来,心中默默的为小蛮做着祷告。不一会,领导和奎儿就开车来到了他跟前。
看着车行去的方向,是医院。
当三个人穿着整套装备出现在病房时,海希和护士们都惊呆了。领导偷偷告诉海希他们的决定,而护士们则对三人指指点点。“朋友在床上生病,他们还有心思去旅游。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把朋友当回事。”“就是!”
老狂其实并不是好脾气,如果在平时,早就对护士们吼了起来。但今天,他们几个只是无语的看着安睡的小蛮。
站了一会,他们轻轻的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海希赶紧跟了出来,眼圈已经红了,幽幽说道:“你们三个小心点,平安回来……”
老狂没有回身,只是坚定的留下一句话:“是四个!”
窗外,雨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