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喜阁出了这样的事,恐怕今晚的王府谁都睡不着觉,无双挂在孟忘归脖子上瑟瑟发抖,一副都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孟忘归抱着她坐在船头,好声好气地哄着。
无双泫泫欲泣,摁了一下鼻涕擦在他身上:“王爷,这院子怎么还有鬼啊?妾身好怕怕,妾身不住了行不行啊?”
“胡说。”孟忘归低斥了一声,“王府里怎么可能有鬼?”
“可是刚才妾身……”不等她把话说完,孟忘归就抢先打断,眼底似流转着警告的暗光:“刚才是你看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接收到他的目光,无双一抖,扁扁嘴,委屈地‘哦’了一声。
陪了她一会儿,孟忘归就把她塞到了被窝里,起身走了。
他一走,白薇和天冬就溜进来,白薇皱眉说:“王爷好生无情,主子都被吓成这样了,他竟然说走就走。”
无双从床上起来,淡淡道:“今晚人他该在常之卉的映雪阁,要是留宿我这儿,你让常夫人怎么办?”
白薇撇撇嘴,语气里有些不怠的嚣张:“主子您可是侧妃,她不过是个三品夫人,就算生气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对主子你不尊不成?”
无双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出头,只是笑笑:“你是把在扶桑后宫的那套搬到了这里吗?”
“难道后院和后宫不一样?不都是依靠着男人生活吗?”白薇歪着脑袋,不解地问。
“某些方面是一样的。”无双颔首,“在扶桑后宫,出身高的女人位份自然高,自然受其他嫔妃敬畏,在这里也一样,娘家在朝堂的品阶高,女儿们在王府后院的位份也高。我虽是个公主,但周国强而扶桑弱,我这个公主其实还不如他们周国一个大理寺少卿的女儿有权有势,所以我根本没资本和常之卉争。”
白薇怔愣了片刻,眼神转暗,低下头咬着唇——是、是这样吗?她们在后院其实身份是很低微的?原本还以为来了周国就有出路,可现在和在扶桑有什么区别?
看着小丫头眼眶盈盈转动着泪花,无双无奈一笑,握住她和天冬的手:“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争不抢,安安分分的,或许日子好过些。”
天冬倒是无所谓,拍拍胸脯说:“奴婢听主子的,主子说什么奴婢就做什么,要是有人敢欺负主子,奴婢一手就能把人甩屋顶上去!”
周国地处寒带,四季温差变化不是很明显,此时明明是季夏六月,可清晨无双走出房门,被迎面扑来的微风一吹,竟然还觉得有些凉意。
“周国好冷啊,主子,我们带来的那些衣服好多都不能穿呢。”天冬抱怨道。
无双却是眉飞色舞道:“你不觉得这样的天气很赞吗?我太喜欢周国这样的天气了,这样的天气无论洗多少被褥都不怕汗流浃背呢。”
天冬听着一愣,随即明白她在说的是她们在扶桑时的日子,心酸之余又好笑:“主子您真会苦中作乐。”
苦中作乐吗?无双到觉得自己是逆来顺受。
走到红枫树下的石椅坐下,夏日融融,夏风凉爽,再配有这满院子红得发亮绿得夺目的风景,无双忽然来了兴致:“天冬,去把白薇叫来,我们来泡茶!”
按照孟忘归平常的习惯,下了朝之后应当是先回灵均院处理公务,可今日他下了朝后却径直往晏喜阁方向而去——倒不是出于怜香惜玉,怕美人会被昨晚的鬼怪给吓坏,而是另有所图。
晏喜阁所处的位置其实当真不错,水榭楼台空气清新,无端让人心情放松了一些,孟忘归走入晏喜阁的大门,远远就看到那主仆三人坐在红枫树下,嘻嘻闹闹的模样。
脚步稍稍停顿,他的目光淡淡落在了那个娇小的身影上,那人身穿藏蓝色交领右衽女袄,衣身较短刚好及腰,领部及袖口缀白绸护领和袖缘,大襟处用系带固定,胸背处织有金丝麒麟方补,下着三襕杂宝珞纹马面裙,贵气却不咄咄逼人更不落俗套,她倒是会打扮。
无双抬眼就看到了他,吓得手一抖茶杯里的茶水都洒了一手,连忙起身,堆起腻死人的笑脸,扑过去喊:“王爷~”
孟忘归抖了抖,心想这百转千回的叫声怎么越听越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