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邵昊天的宅子极其的安静,只有她和二个仆人。
邵昊天把她送到这里,就搂着那个二流的影星消失在了夜色里。
方凝打开她随身的电脑,起初,她只是对李昶安的家世充满了好奇,只是随意的在网上搜索了他的名字,和有关于李天霖的一些江湖传说。却意外的有了另外的收获。李昶安的母亲竟然曾经是民国里数得着的几位世家小姐中的一位,而网络上更是把大家闺秀的前半生和后半世都已经描述的几乎算是详尽。
她曾经看过黎明和张曼玉主演的《半生缘》,而李昶安的母亲的情缘其坎坷和精彩的程度几乎堪比任何一部民国时期的小说。那是一个写满了一个女人一生都不能超脱的辛酸的故事。故事里的三个人,没有人做错了什么,却是硬生生的造就了二个男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的缺憾。直到她在四十岁的时候,在世人的惊讶里,下嫁给了邵天霖这个身上只有着江湖义气,并且是红粉满天下的黑帮人物。
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不得不说,她已经是有一些的好奇了。
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睡裙,她缓步轻移的走下了楼梯。
夜色极暗,透进房间里的光影,也只是让她隐隐的看见了坐落在客厅里的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推开了琴盒,她伫立在那里,右手几乎是不敢碰触的只是虚虚的在琴键的上面浮过,耳边回响起来的是刚刚在李家听到的那首陀斯莫涅夫的第三乐章的钢琴曲。
它有一个极伤心的名字--《爱的伤》
记得,在她还对爱情极为懵懂的时候,这首曲子她弹起来总是感觉有心无力,那时候,极其天真的她曾经问过老师,是不是有一天,只有当她真的为爱伤了心,才能弹好这首让她喜欢的曲子。
不记得老师怎么回答了,她只记得,今天的那个女孩,弹的尚不及她。
客厅里像是没有了她可以坐下的地方,多少年以后,她才第一次这么靠近钢琴,靠近那些年让她讨厌过的琴凳。
垂着身体,手抚上了琴凳上的那些暗花的图案,让她回想起来的是还记得刚学琴的时候,母亲搬到钢琴跟前的那把极不合适的木椅,还记得,她那些年练琴的时候,母亲总是喜欢并肩和她挨得极近的坐着。
缓缓的坐了上去,这些日子她有一些想念自己的母亲,即便是在梦里的时候,她也时常能看见,远远的母亲就在学校的门口,在寒风里单薄的身影。
“妈妈……”
她轻启着自己的唇,坐在琴凳上,右手终于重新又放在了那密密的琴键之上。
就这样,她只有那么一只手搭在琴键之上,手指从晦涩直到狂欢般的在琴键上,从挪移直到飞舞……
也许,就是在午夜里,她才允许自己释放那么一丝的脆弱,眼睛里的眼泪却只有一滴透过月光,变得晶莹剔透的落在了琴键上,和着那些音乐一起在夜里飞舞。
第二天,李昶安在佣人的引领下走进来的时候,方凝半倚着一个长椅坐在别墅后面的花园里,她手里拿着一本散文集。以前,在她的家里,他便看她时常的把这本书翻弄来翻弄过去,时间足足的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样子。
“这么长时间还没看完?”
这本散文选也只是薄薄的一个册子,不过是不到三百页的样子。
“读书讲求的是心境,有时候翻开并不一定是读了进去。你看我家里那么多的书,我也不过就是读过了几本的样子,其它的不过就都是一些工具书,那些金融的书自不算是读的,只能算是我生存的工具。”
“是吗?”
拿过了她手里的书,李昶安拍了一下她的脚踝,示意着让她腾出了些位置,他坐了下去。
“秋色远远的向我走了过来,像是孩童的脚步一样的蹒跚,让我几乎是等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从窗里,从夜里,从风里,从花中,我盼着,望着,等着,候着,守着,直到了一个世纪,头发也都白了,仍不见它走到了我的近前……”
方凝见他读得陶然,索性转了个身,倚着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
想是昨夜,她睡的并不算是好,所以,没有片刻的功夫,李昶安便听见了方凝伏在他的肩头,细微的喘息的声音。
他随手把书搁在了身侧的木桌上,那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咖啡,还有一个被人刻意的撕掉了商标的白色的药瓶。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自己的床边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粒白色的药片。
原本,他以为是方凝放进了他杯子里的药,为了是给他吃,在他的揣测里,她或许是想要在他这里找些什么。后来,他在自己家里悄然的装上了隐形的摄像头,即使是洗卫的位置,也没有放过,这便是他的生活的方式。
即便是他再想磊落,再形如君子,但是他生长的环境让他几乎对生活里的一切都是不信任的。可悲的是,那便是他成长起的环境,一个名字应该叫做家的地方。
他的三妈生养了儿子,那个足足是小了他十五岁的男孩子,让一个女人疯狂的念头,如雪球般的滚成了欲望,也让她试图想要做什么。
应该是从他出生以后,自己的母亲便从来未曾不在他的身边,佛堂是她从来不曾踏出的地方,母亲把自己囚在了那里面,那是为了一个永远会活在她心里面的男人。
从出生起,他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面目艳丽,身材妖媚的保姆,而他的父亲的三姨太,四姨太便是如此的爬上了他父亲的床。
生活着实的在他的面前上演着一幕闹剧!
后来的结果,出乎李昶安的意料,在摄像的资料里,他只看到了她几乎是每夜都在他洗漱或是不注意的时候,吞食这种药片。
到了后来,他把那片他捡拾到了的药片,找人做了化验,才知道这是一种国外的进口安眠药,价格极贵,也意味着服食它的人,有着极其严重的失眠,几乎可以形容成那些彻夜不成眠的人才需要这种药片。
他不禁猜测,在她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事?
在她拒绝了全世界的靠近的冷漠里,她在心头压抑着的只是一个名字叫做陆恪宸的男人?
在他李昶安的床上,当他吻她的时候,在她几乎吝啬把一个真诚一点的笑容给自己的情感的世界里,满满的装载着的都是那个叫陆恪宸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