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他是他,无可奈何她是她。每个人都是这样编着自己的剧,演着自己的戏,玩着自己的rpg。却终挣脱不得命运这绳索,还明知故犯地一错再错。
他和她,一个阴冷执着,一个温暖淡漠;一个怀念过去,一个憧憬未来;冰与火的对撞必然互相伤害。时间轴上,两人曾亲密无间地并肩远点,却又在阴错阳差中渐行渐远。青葱岁月,哪来那么些的惆怅悲哀;缘来缘去,尽是理不清的离绪别怀。
开始的开始,他仍像个天使,尽管只是表面上。四月,春末夏初,n城,蒲飞路小花园,黎立成七岁。享受着柔软的阳光,他阖上眼,藏起锋芒。作为全国第一帮派的继承人,从小接受的精英教育早令他厌恶至极。只有在超额完成任务的情况下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可能真是所谓天生强者的气场作怪,在很少现身的情况下他仍被推为蒲飞孩子王,享受着他人的畏惧与崇拜。不过这没什么好稀罕的,他所得到的就跟所惯有的一样无聊。
“老大,有个新来的,小女孩长的挺白净的,就是有点呆愣愣的。你看要不要撵走她?”一个高个男孩前来汇报。“看她那傻样还是抓紧赶走吧,省得在这捣乱。这点小事还用麻烦老大?”尾随而来的女孩儿对新来的孩子有着懵懂的敌意。
“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连我都不用过问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黎立成向来讨厌爱多管闲事的女人:“人带过来,等我看过再说。”“老大人我们已经领来了”,高个儿男孩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一把拽出。“哦?”他终于舍得起身瞧上一眼,岂料瞬息万变、一眼万年。
桃花缤纷、落英纷飞中,柳絮绵繁、恣意飘扬后,一个女孩正扭捏地绞着手指,怯生生地望向他微笑,表情虽稍显窘态,眼神却是清明一片。乌黑泛光的短发、齐刘海,柳叶弯眉不浓不淡,大而澄亮的单眼,塌鼻梁珠圆玉润的小鼻头,薄而粉嫩的樱桃口,旁有两朵浅浅笑涡,白皙透明的肌肤,一般小女孩难于驾.驭的白底红点小洋装,在她身上显得是那么融洽而理所当然。
多年以后,梦醒时分,不知多少难耐岁月是靠着这回忆的画面撑过的,但当时他只是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新奇而与众不同。
偶然的偶然,她还无关纷繁,尽管也只是表面上。同时,同地,顾达人,四岁。被诊断为轻微自闭症,从小陪伴她的朋友是电视、书本和老妈.的吉他。对走出自己的世界她是又想又怕,直到那天被她老妈强行赶出家门不加入楼后花园小孩玩耍的队伍就不让回去。她才拖沓着步伐,懒懒挪到外面的世界。
“谁允许你私自到这的?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吗?”一个高个男孩拦住了她的去路,惊异于自己受到的拦阻,达人愣在那里直视着男孩,没有说话。“你是傻啊还是怎么的?”跟随男孩的女孩开口道:“你哑巴了是不是?别跟她废话,哪来回哪去吧!要不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体会到自己的处境,敢情这小小的花园还讲什么等级制度,这不就是电视里演的黑社会吗?这么点的小孩都瞎凑什么热闹?冲她喊叫那个女孩怎么就像一炸了毛的母鸡呢?才多大玩什么吃醋啊?以为这拍言情电视剧呢?心思百转,她顾达人怎么会真傻?反应迟钝而已,她的心智成熟着呢。“别打我。我想跟你们玩而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回想各种可能情节,这种时候装可怜往往最有效。
“算了小梅,咱们还是把她带过去问问老大吧。咱们私自赶走她,被老大知道了不挨罚才怪。”达人的可怜相果然引起了男孩的同情心与保护欲,她被带往花园里一处草地。与陌生人的接触还是使她忐忑不安,被高个男孩从身后拽出后,她见到了所谓的蒲飞路孩子王。
枕着半边胳膊,他半转起身,溪流般的乌黑刘海流泻开来,露出晶亮细长的凤眸,高挺的鼻峰,含笑的薄唇,白净的脸庞透出秀气阳光。白衬衫和休闲小西裤的组合显得他儒雅而随性,这哪里像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分明就是一个白面书生、民.国大少!
此去经年,无边梦魇,哪知多少孽缘冤分是凭着这一见的惊艳开始的,但当时她只是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交差的工具,简单而不费周折。
“你叫什么?”大少一开口,清亮的童声就穿透了达人的耳膜,令她一赧:“顾、顾达人。”“以后你就算我的人了,可以加入我们。不过有个条件”,他玩味地一笑:“你只许跟我一个人玩,只有在我出现的时候你才能出现。”5秒的应激不能后,达人嗯了一声,看来这是个难缠的主,不过她只是为了应付老妈才过来的,跟几个人玩,什么时候可以过来玩对她而言全无所谓。“那好,每个星期六上午9点半蒲飞路花园,要准时。”凤眸中的流光深不可测:“要是被我发现你迟到或者不到,就不要再想踏入这里一步,我是有这个实力肃清一个人的。”轻点一下头,达人从小就明白什么叫说的多错的多,反正她一次都不想多来了,到不到又能怎样?
其实顾达人引起黎立成兴趣的最大原因还是因为,他从她身上嗅到了跟自己一样不服天.朝管的不驯幼.兽气味。而他想做的就是放松她的警惕,诱出她乖顺拘谨外表下隐匿的狂.野本性。所以他一反常态地活跃起来,领着她闹、由着她疯。那一天他的眼光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目睹她一步一步按照自己的预想变化下去,从静如处子到动若脱兔,从语焉不详的小家碧玉到百无禁忌的疯假小子。他体会到了莫大的成就感,他的新玩具终要铸成,生活至此也终要开始有趣味了。
而至此她也对他有所改观,想那时自己即便自认早熟却还天真的可爱。第一次被热情对待和带领的兴奋冲淡了对他的疏离感,或许是自己判断失误吧?这大少爷还是挺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嘛!也没有歧视她这个反应迟缓的自闭儿童,看来每星期来这里找他一次还不算什么馊主意。傍晚时分,约定好下次的见面,顾达人兴冲冲地跑开了,而被前来的护卫接走的黎立成也找到了完成下周学习任务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