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回到宫中,并没有立马入睡,而是打开了箱子,一入眼,便见到一本书摆在正中,上面写着“浮生六记” 四个大字。书本旁边放着一个荷包与一块玉玦,便没有了。
琼华拿起书,准备看看里面是什么,然而,意外的是,无论琼华如何努力,手中的书似乎如同石头般,无法打开。琼华再试了几次,依旧不行,泄气的扔到一边,一声长叹,“这书莫不是假的吧,不然怎么会打不开。”
在床上躺了会,琼华又坐身起来,放弃了书,准备看看荷包。荷包很普通,蓝色云锦布料,上面带着一些象征着吉祥的花纹。在这个世界,只要家境稍微好点的,便可做出这样的荷包。琼华打开看看,里面空空如也。琼华郁闷了,又拿起玉玦来看看,玉倒是不普通,整体透彻,里面似乎原本就有着一个凤字,饶是见过了世间多少好物,琼华也被这块玉珏给惊艳到了。
琼华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那块玉珏,“皇祖父母应该不会随意的留下一个空荷包和一本打不开的书的,肯定是有什么要诀。”
如若没有今日父皇说的话,琼华肯定会放弃探索。自己最大的愿望便是守护好凤国这一亩三分地,让父皇母后开开心心的过一辈子。可如今,凤族的人已经来了世俗,虽然不知他们为何需要皇祖父母的遗体,但想来便知不简单,如果只是这一次纠葛还好,如若后面不断,甚至其他三家都来,凤国还有多少安乐的日子。再者,以父皇对皇祖父母的慕儒之情,即便最后灰飞烟灭,也断然不会交出的。
父皇母后从小视自己为掌上明珠,为自己遮风挡雨,也该换换自己来庇护他们了。琼华坐立起来,将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细看了一遍,不得法,开始琢磨起箱子。一遍又一遍,没有任何收获。琼华困惑,难道真有什么密法不成?哎,算了,不急于这一晚,明天问问父皇好了。
一夜好眠,第二日,待早朝过后,琼华便跑去殿中,将凤王拉了过来,“父皇,这箱中三样物什么意思?为何女儿没有看懂。”凤王宠溺的摸摸琼华的头,“昨日忘了告诉你,母后告诉过朕,拥有凤族最纯正血液的人,将血滴在上面,若是有反应,便明白里面的东西的用处。”琼华抱着凤王的胳膊晃啊晃,“那若凤族的人知道了这东西,将其抢了去怎办?哎呀,”琼华跳了起来,“昨晚没研究出来,我就直接将其放在床头,近日凤族的人要来,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可不好,皇祖父母留下来的东西,即使没用毁了,也不能让他们得去。”
琼华说完就撒开凤王的手,往宫中跑去。可还没跑两步,就被凤王拉住,“傻琼华,你也太小看你的皇祖父母,他们的东西,怎会让他人随意拿到。”
琼华停下脚步,看着凤王,想想也是,便静了下来,转而向凤王行了个礼,“父皇,您去找母后吧,女儿去试试,看看能不能修炼。” 凤王对琼华并不保佑任何幻想,便任她去了。
回到宫中,琼华遣去了所有人,坐在床上,将箱中的东西掏了出来,拿起匕首,在手指上割开一个小口,任血液滴了上去。滴了一滴,没有任何反应,琼华愕然,难道自己与父皇一样,没有修炼体制?罢了罢了,既然命中注定,便也不强求。
琼华叹了口气,拿起东西,准备放回盒中。突然,玉珏在碰到琼华手上伤口时,似乎如同海绵遇到水一样,疯狂的吸着琼华的血。琼华猛惊,作势就将玉珏甩开,可似乎又如同东西长在手上一样,怎么都甩不开。无法,琼华只能任它吸自己的血。
琼华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意识也越来越弱,琼华倒在床上,心里默默想,“我才十岁,难道就这样早逝了吗?自己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父皇母后该有多伤心。”
玉珏好似听到了琼华的想法一样,不再吸取血液,反而有一层柔光将琼华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暖暖的,琼华挣开眼睛,自己这是已经死了吗?不然为何感觉如此温暖?
“呵呵”,一声低笑传过来。琼华猛的坐起,“谁?”
屋中一片寂静。琼华扶额,难道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出现幻觉?
“呵呵”,笑声再次传了过来,“小家伙,你没死呢,不过是失了点血而已,刚刚那层柔光已经将其补回去了,所以你没事。”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琼华无比困惑,“你是?”
“我是你手中的玉珏。” “玉珏?你竟然会讲话?”
“咳咳”,玉珏咳嗽了两声,便娓娓道来,“确切的说,我不是玉珏,我是玉珏里的一缕魂魄。”声音似乎透着点悲伤。
“ 那你为何会在玉珏中,是玉珏的魂魄,还是?”
“玉珏怎么会有魂魄,我是人,只不过当初遭身边人背叛,被仇家追杀,险些魂飞魄散的时候,遇到了子都与栖梧,嗯,也就是你的祖父母,他们拔刀相助,替我赶走了仇家,然而伤势太重,又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便让你的祖父,帮我把最后一缕魂魄寄养在这玉珏中,以等以后有机会再塑身体。”
听到这样的话,琼华大惊,“再塑身体?”
似乎不满琼华的质疑,魂魄嗤了一声,“若遇到仙级药师,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仙级?这世上有吗?”
似乎戳到了魂魄的痛楚,魂魄沉默了许久,才慢慢传来一句声音,“目前还没有。”
琼华沉默,“若是将来我有机会遇到,定求他替前辈塑具身体。”
听到琼华的话,在琼华看不到的地方,魂魄惊愕,转而温柔的看着琼华,果然不愧是那两人的后代,也许,未来真的有机会。“我姓孟,名非,世人都喊我孟长老。小姑娘若不介意的话,喊我一声师傅吧,虽然我能传授给你的不多。”
琼华狂喜,“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看不到孟非,琼华向着玉珏拜了一拜,然后问道, “师傅,您出现了,那么是否说琼华是可以修炼的。”
孟非点点头,突然想到琼华是看不见自己的,便出了声,“嗯,你的血液是我目前看到的最纯正的,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拜于我为师,似乎还是我占了便宜。”
“师傅说的哪里话,拜师傅为师,是琼华的福气。”
“修心之路,任重而道远,未来,也许你会遇到多种艰难,且为了以后发展,你定要离开这世俗之地,前往中州,因为这地修炼之气不足,不能支撑你修炼。现在还为开始,你放弃还是来得及的,毕竟子都与栖梧曾说过,希望他们的后代只当个平凡人。”
听到要离开父母,琼华犹豫了一番,忽然下定了决心,“师傅,若没有意外,琼华这辈子只想留在凤国,陪伴父母一辈子。然而现实不能够让我这样。再过几日,凤族的人就会前来要皇祖父母的遗体,我们凤国断然不会给予他们的,这是对皇祖父母的亵渎,再说了,若他们知道,他们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的。如此,我们必会得罪凤族,说不定还会得罪公孙族与周族。闭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这还未开始,便得罪了三家。若只我一人还可以逃,可是父母均在,百姓均在,我怎可逃。父母这些年为我撑了多少风雨,我又怎会甘心看他们受委屈。所以,我必定是要修炼的,只望师傅能帮助我。”
“你知道中州人一生下来就有斗气的,你已十岁,且在这斗气稀薄的世俗之地,生长缓慢。且以你之说,你是没有家族依靠的,以后去了中州必定艰难重重。”
“再苦再累我也不怕。”
“好吧,既然你已决定,我定不会藏私,我会将我所会的全部交予你。”
“谢谢师傅。”
“你去打开你祖父母留给你的荷包与书吧,你祖父母比我厉害,那本书是集他们的大成,将上面的均学会了,在中州你也有保底的底气了,在修炼过程中遇到不懂的,我会向你解说。”
琼华点点头,将书拿起来,这回不再翻不动,只一下便打开了。
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此书乃是吾与吾夫毕生所学,望后辈细心琢磨之,若无缘,无需强求。”
再往后看,琼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开口说道,“这是一本武功和炼丹秘籍。”
“世人都道栖梧天才,子都废材,其实不然,栖梧在修炼上是个天才,子都只是厉害于其他地方而已。子都不会修炼,可他总会一眼看出修炼与炼丹途中的错误,并能指正。所以,即使你祖父母离开了中州,依然进步很快。”
“这样的话,虽然不会修炼,可应该会帮助家族培养出不少人吧,为何公孙家会放弃祖父。”
“是公孙家伤了你祖父的心,所以在公孙家,你祖父一直藏拙,直到遇到你祖母后,才显现出来,而且这也只有你祖母知道,若不是我与他俩相处的时间长,也不会如此清楚。你祖父母真是天才,凤家与公孙家放弃他们,是他们的损失。”
琼华点点头,“修炼方法我能理解,可是没听父皇说祖母也会炼丹啊,为何里面有很多炼丹方法。”
“是你祖父加进去的。每个家族都有一些炼丹师,你祖父虽然不会炼丹,但他会看,也会记,便都写进去了。”
这样想来,失去皇祖父母,还真是两家的损失。虽还没去中州,琼华便已对几大家族印象极差。
“师傅,我皇祖父母是怎么死的。以他俩人,绝不会那么年轻便去世了。我问过父皇,父皇从来左右而言他。”
屋中再次沉默。
“是三大家族是吗?”
“你皇祖父母的死牵扯的比较广,他们不希望后辈为他们报仇。”
“若没有能力,我不会随意而动的。若真的有一天有能力了,我定不会放过伤害他们的人。”
孟非没有说话,琼华也没有再问,继续看起手上的书。只见上面写道,“此功若大成,便可站在天下之顶。然享受别人不能享之尊,便也需承受别人不能承之苦,第一步,洗尽骨髓,如若你是无缘之人,按照下面的方式练习便无任何感觉,若你是有缘之人,能承受肝肠寸断,痛心切骨之苦,以后修习任何功法,都能达到事半功倍的结果,若不能承受,便早早离去,一旦开始,便后退无门,要么成,要么死。”
“师傅,这?” “琼华,你怕了吗?”
“怕?我当然怕,我怕我死了父母会伤心流泪。然而,您知道的,我没有退路,所以即使怕,我也不会放弃。” 少女身上不自觉的散发出一股威严与自信,孟非惊讶,如此年纪便有如此气魄,此子果非常人。
“洗净骨髓是个无比复杂且危险的过程,在中州,小辈们洗骨髓的时候,也只在一开始让他们吃一粒能护住心肺的丹药,或者实在受不住的,长老们才会去帮忙。因为这踏入修炼的第一步非常重要,若是帮忙了,会影响他们的未来发展。我们没有丹药,为了你的未来发展,我也不会帮你,所以,这一步你会比任何人都危险,当然了,若你踏过去了,你未来的成就也会比任何人都高。”
话虽如此,孟非仍然有些许担心琼华的身体会承受不住它的威压,爆体而亡。毕竟这里的斗气不足,且在中州,三岁的孩子便开始洗净骨髓,那时他们身上的污浊毕竟少,所以有些不用丹药的,也能撑过去。而琼华已经十岁了,不知她是否能扛的过去,若是不行,自己还是帮忙吧,毕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人若是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琼华点点头,“师傅,我明白的。待会无论发生什么,您也不要帮忙,我是能撑过去的,毕竟父皇母后还等着我的相护,我是不会随随便便让自己死掉的。”
说完这句话,琼华便按照书中所说之法,盘腿而坐,双手相叠,放于小肚,双目微闭,含光内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
慢慢的,琼华周身飘起一股白气,由开始的虚无缥缈渐渐浓烈起来,忽然,琼华嘴中传出一声蒙哼,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全身绞痛,似如万千之蚂蚁一点一点在啃噬自己的骨头,那种痛彻心扉,是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
汗珠如雨般往下滴落,一身的衣服早已湿透,琼华的眼渐渐迷离起来,突然,她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瞬间血珠混着汗珠沿着琼华的嘴角流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痛,让琼华稍微清醒了些,她紧咬牙关,让自己不要昏迷过去,因为她知道,若是昏迷了,可能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清醒了,渐渐渐渐,疼痛慢慢散去,身体的力度满满恢复,似乎比以前还充实了些,琼华刚有一点喜出望外,另一波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这一回,似乎有人在用刀一片一片的割着琼华的肉,好比那凌迟之法,只是一个见血,一个不见血。
既然忍过了第一波,没理由会放弃第二波,琼华脑海中的弦紧绷,身上的衣服已经湿的可以滴出水来。一会如刀割,一会如针扎,一会如火烤,一会如冰冻,一会又如鞭笞。每经一论,身上的骨头便被一点一点掰碎,而后又一点点的被粘合。
琼华已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痛,痛到麻木。张大嘴巴想喊,可声音文弱的连外间的丫鬟都听不见。
意识越来越不清晰,灵魂似乎要与肉体分裂,两相拉扯着。孟非一看,不好,这丫头快撑不过去了,自己之前已经想过她这次洗髓不简单,可没想到如此不简单。
孟非已顾不得是否消耗自己,立马从玉珏里飞身出来,伸手扶住琼华,就要传点斗气过去,突然,“不要,师傅不要,我能撑过去。” 孟非的手停在半间,“你这样会死的。”“不会,师傅,若您帮我,我永远也无法走到顶端,您知道我的对手的,我必须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