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今日怕是只能露宿野外,委屈姑娘了!”
“哪里委屈,你们不是也同我一样,况且我还有你们照拂,辛苦你们了”柒月冲着面前男子点点头,以示感谢。男子却有些慌神,身为暗卫,却被主子在意的姑娘这边感谢,一下不知该如何是好,尴尬的红了脸。
柒月见他如此,也是了然。并未多说,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男子见状,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更加慌了,“玉姑娘,你这是……”
“无碍,我只是去透透风,你先去忙自己的吧。”
“这荒郊野外的,属下怕不安全……”
柒月并未答话,兀自走远了。莫言,拍了拍那男子,示意他无事,便跟了上去。
细雨如雾,没有雨点的痕迹,却包裹着这缓步行走,却没有目的地的女子,润了她的发,她的衣。山间寒气腾起,夹杂在风中,扑向脸庞,钻入脖颈。柒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着挡住自己去路的河流,嘴角微动,苦笑了一番。这岁月静好的梦,终归是该醒了么?
“如梦最难留,吹过仙洲。寻思依样到心头。去也无踪寻也惯,一桁红楼。中有话绸缪,灯火帘钩。是仙是幻是温柔。独自凄凉还自遣,自制离愁。”
不远处的男子,听着柒月幽幽念出这首词,心生不忍。不由的叹了口气,开口道“小月,就算是燚都,若你真想跟他在一起,师兄愿帮你,以鬼谷的——”
“师兄!”柒月打断了男子的话,转过身,看着一直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莫言。
“云卉的死,我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许与他无关。我会去查清楚。你何必如此介怀——”
莫问看着眼前的被忧郁掩盖了光彩的女子。总觉得她对此事有些反应过度。且此般作为,不似他所认识的柒月。
虽然他也曾一直防备着莫问,但说到底,莫问这些年也没做什么有损鬼谷之事,反倒一直暗中维护,怎么可能会无故杀了云卉。
但他毕竟不是女子,也不知女子此时该如何做想,只能暗自猜测。
“就算此事并非看到的这般,但确实因他而起。我身为谷主,有责任保护谷里老小。云卉云礼云未,皆因我出事,我难辞其咎。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护住他们。”
更何况,他也不需要我们。最后这话,柒月并未说出口。看着眼前的莫言,眼里含着复杂的情绪。
其实,她亦不知道自己内心作何感想,是不甘,是逃避,还是对莫问所做所为,有所怨恨?但无论是什么,她是始终过不了自己那关。
她忍受过太多的背叛和期满,却始终是一个纯粹的人。大抵是对莫问抱有了太多幻想和期待。一信他待自己是真心的好,所以才会对莫问的期瞒,感到分外心痛。
既然已然知道结局要分离,又何苦要开始?
“变成这样,你也不想的,不要太过自责。”
“师兄,你不必劝我,如过我不停止,这只会是个开始。今日是云礼云卉,明日也可能是别人,甚至是你和我。想想师傅曾说的话——我,如何能不怕!”
“师傅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师兄,你别问了!”
“小月,事关鬼谷和你,你觉得师兄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么?”
柒月轻轻一叹,是啊,早些让师兄知道,也好。不管他有没有法子,至少能早作打算吧。正欲开口告诉他,却闻柳依依尖叫声传来。两人一惊,相视一眼。忙飞身赶去。
一小小身影跑向河边。嘴里哭喊道:“你不要杀我,什么都不知道。”
柒月和莫言赶到时,未见有旁人,只见柳依依,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歪,跌进了河里。
两人眉头皆是一皱,忙想上前查探。柒月却猛然觉得不太对,这柳依依为何会一个人跑出来。难不成出了何事?
“师兄,你去看看柳依依,我回去找云牙他们。”
莫言知她担心什么,点了点头,向河边赶去。
柒月心急如焚的赶回驻地,想着云牙他们可千万别出何事。心意慌乱,未注意到有人已近身。但那人却只是轻推了她一把。
正当纳闷之际,只听气流滑动,柒月心里一震,刚向一侧闪了闪身。一支短箭,便没入了她的左臂。柒月咬牙,忙向四周看去。却早已没有了人的身影。
呵!柒月心里暗道:难怪只是推她,若不是她闪开,怕就不止是臂膀中箭了吧。冷冷看向左臂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然成了黑色。想必是有毒。却也顾不上许多,忍痛拔下了箭支,像驻地赶去。
空地上的篝火还燃着,火光跳跃,借着火光,一地血迹清晰明了,云牙几人倒在地上,一旁还倒着几个不明来路的蒙面人。柒月心脏一缩,愣在了原地,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扶着旁边的树干,大口的呼吸了起来。
“小月!我没找到依依……”从后面,赶上来的莫言,见到这一地人,脸色也是沉了几分。忙上前查探了一番,才松了一口气。对柒月道:“云牙他们只是受了伤,昏过去了。”
柒月闻言,心下一松,软在了地上。还好!还好……
雨渐渐大了起来。却仍是如丝如线。夜隐站在这细雨之中,愣愣的看着手上的短弓,心里一叹。任务竟连着失败了两次,始料未及啊。还伤了那姑娘,主上定不会饶了自己!
“你居然还活着。” 一身影纤细的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脸上闪过惊奇。
“……”夜隐有些尴尬,但不得不承认,她辜负了主上的信任。这般无能,有何脸面见主上呢。微叹一声,闭上眼,手摸上腰间的短剑,正欲抽出。却被人按住。
“你做什么?”夜隐睁开双眼,不解的看着面前之人
“这么急着死,不如去杀了那姑娘,再自裁。”
夜魅愣了一下,心里有些了然:夜魅有此想法也不奇怪。那姑娘,明显就是主上的软肋。有了软肋……
身为死士,自小便被用药,用蛊磨灭了情感,他们对生死无感,无爱无悲。生命只有任务,而唯一的信念,便是一切以主上利益为先。
“你不该窥探主上的心思”
“如此明显的事,用窥探么?”夜魅看着夜隐,不带一丝表情,仿似一切都事不关己。“我只是不想你死的太没价值。”
“……”没价值么?好像是这么回事。
“不必这么急着死,主上很快会来。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主上会不会要你的命。”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自是清楚,是主上最近有些糊涂。”
“你是在怪主上让你接替我跟着姑娘?那人,能让我睡着,绝不可掉以轻心。你最好留神,别误了大事,怪我没提醒你。”
“哼,掉以轻心的是你。你以为这么多人,主上为何会派我去?”夜魅淡淡看着眼前一身劲装的夜隐。“因为,这么多人里,只有你和我是女人。”
夜隐眼睁大了几分。这什么意思?只有她俩是女人。所以,是主上不想让姑娘跟别的男人接触。……
夜魅看着暗自思索的夜隐,不禁有些疑惑,暗自想着,如此不通透,真不知道她怎么混到主子的死士里来的。仰起头,任雨撒于脸庞。
忽然响起了几声虫鸣,而后四周有了异动。夜隐夜魅,齐齐跪在了地上。“主上!”
“何事!”男子一席黑衣,幽蓝的眼神却在黑衣里放着寒气。
“属……”
夜隐刚准备开口请罪,便被夜魅抢了话去:“属下无能,让情况有了异变。”
“你说什么?”男子猛然扭头,盯着二人,眼里冷冽的杀气毕露。二人慌忙底下了头。
“主上息怒,是有人袭击姑娘。夜隐怕姑娘同行之人受损,姑娘会误以为是主上作为。所以曝露了行踪……”
见男子眼里杀气弱了些,夜魅眼神闪了闪,将头帖在了地面。“请主上责罚,那些人太狡猾。竟拉姑娘替他挡了冷冰箭,不知……”
“她现在如何?”黑衣男子故作淡然,不动声色的问到。
“冷冰箭,上的冰毒,为大寒之毒,毒性猛烈,对女子伤害尤大……”夜魅一叹,软肋便是软肋,如何藏都还是依旧明显。这样下去,想不被人知道都难……
“她在何处?”男子脸上闪过焦急之色,瞳孔一聚,似是做了某种决定。
“主上,你现在不能……”身旁跟来的黑衣人见他如此,忙出言提醒。
“闭嘴!”
黑衣人听出他话语中的怒气,只得闭了嘴,站在一旁。
“属下任务失败,请主上赐死!”
“哼!要你们命何用!”男子袖中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厉声道:“带我去!”
“是!”夜魅回答道,眼神却看向一旁的夜隐。
夜隐不明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忽然想起了她先前所说的话,打赌……那赌注是什么?
“主上,只是夜隐已经曝露,不如让她”夜魅看着眼前男子递过来的冰冷眼神,不为所动。“不如让她混到姑娘身边,贴身保护。这样主上也能放心些。”
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询问之色。原本的冷气,却不自觉已然消退了许多。“此事,容后再议。”
“是!属下这就带主上去找姑娘!”夜魅眼神闪烁,暗自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任务般的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