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南宫清绝,受了伤,任白术替他包扎。听到这声音,身子一震,心口揪着疼了起来。是他!他终于回来了!也顾不上伤口,就想走上前去。却突然有些怕他不肯原谅自己。缓了缓脚步,慢慢走到柒月身边。
“对不起,让谷主担心了。”云未低头一笑,话语里带着抱歉的意味。他本是想到上京去找柒月的。听到打斗声,过来查看。没想到竟会是柒月他们。
“你没事就好,这么久都去哪了,你的伤可好了?”柒月一直暗中按着自己的穴道,视力终于恢复了些许,看向云未有些晒黑了的脸庞。
“伤?”云未有些纳闷?不解的看向柒月。什么伤?
柒月见他那般模样,打量着他,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到真的不像有伤在身,这不过也才大半个月的光景,就算身体好,恢复的快,也不该全然不记得了吧。正想着,突然发现他身边站着一个陌生人,不解的问道:“这位是?”
“哦,这是沐风。”云未说完,看了看旁边的男子,温柔的笑了。“幸亏碰到了他,不然也许现在还不知道会如何。”
柒月视力刚恢复,看着云未那眼神,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忙对了肩上的小七低声问道:“云未那眼神为什么那么浓浓的情意,是不是我看错了?”
“没有。”小七懒懒的叫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柒月心下一怔,打量起那叫沐风的男子。他身穿淡绿色秀水长衫,清朗而俊美,长发披肩,唯有两耳鬓角的发梳向脑后,用一枚玉梳束住,编成了发辫,柔顺的垂下。松散,却显得十分飘逸。
见柒月看向他,沐风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整个人倒是和他的名字极为相配,让人如沐春风。
柒月礼节的回之一笑,心下忐忑,扭头寻找南宫清绝的身影。看他站在自己身侧,脸色并不大好,若非要形容,便如调色盘一般,各种神情齐聚。比起他往常的淡然风度,倒是偏差了不止一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担心他。可谁叫他当初……柒月一叹,还真被自己说中了。
“谷主,这位公子是?”云未见南宫清绝一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有些微囧,不由的开口问到。
柒月听到云未的话,诧异的看向他,惊诧的问道:“你……你不认识他?”
同柒月般震惊的云牙等人,也一脸奇怪的看着云未。
云未见众人这般,不止什么情况,有些迷茫的反问道:“我应该认识?”
柒月心下一叹,他这迷茫的表情,看来真的是不记得南宫清绝了。可他怎么会认识这儿所有人,唯独不认识南宫呢?难道选择性是失忆?
“我是药山的南宫清绝!”南宫咬着牙,冷冷盯着面前的云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希望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些异样。
“哦,原来是南宫公子!”云未很礼貌的冲南宫清绝抱了抱拳。心下却有些奇怪,药山的人,他怎么会不认识。
柒月等人怔怔的看着对南宫清绝礼貌有加的云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顿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南宫清绝在旁边没有出声,脸色阴霾的可以滴出墨来,伤口的血染红了白袍却全然不知。他没有原来自己,也没有记恨自己。而是忘记了自己,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这不是自己之前所盼望的吗,为何这心底却是抽痛的厉害?
一阵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让原本清冷的场面,更加冷了几分。十七看着冷站着的一群人,也未多说话。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柒月的身上。
“未,你能帮我取下药么,我有些不舒服。”最终是沐风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又不舒服了?叫你等我,你非要跟我一起来。你等我一下。”云未看着脸色有些不好的沐风,嗔怪道,说完,才转身看向柒月,双手抱拳,道“谷主,我去替沐风取药,很快就回来。”
看着云未走远的身影,柒月几人互相看了看了几眼,最后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沐风身上,不知他支开云未要做些什么。
沐风淡然的站于众人眼前,似是很习惯众人的瞩目,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离未远一点。”
没有称呼,没有姓名,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沐风是在跟谁说话。
南宫清绝的手突然握紧,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眼光冰冷的看向沐风:“我跟他的事,与你何干。”
沐风并不在意,嘴角一勾,不屑的回复道:“没胆承认的人,没资格和他站在一起。而伤了他的人,我都会不放过。”
沐风语气淡淡,可杀伤力却巨大。南宫清绝的身体晃了晃。原本阴沉的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白术见状,慌忙扶住了他。
“把药先吃了吧!”云未拿着药过来,只顾着关心沐风,完全没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贴心的将水囊里的水到在竹杯里,再将药丸倒在白色的绢布上,一起递给他。见他吃了药,才放下心来,道“谷主你们刚在讨论什么?”
柒月愣愣的,还没有回过神来。云未刚那熟练的一系列动作,明明都是按照南宫的习惯来的。白色的娟布放药,竹杯盛水,才肯吃药的人,她就不相信这天下间还会有第二个!脑子里忘记了,身体却还把南宫这等无用的癖好记得清清楚楚。柒月又是心疼,又是惋惜。心疼的是云未对南宫的在意竟曾如此之深,惋惜的是,如今享受此等待遇的对象却已换成了别人!真是造化弄人。
“没什么,闲聊,问问你和沐风公子如何遇上的。”莫离开口回答了云未的话。
“呵!小玉,我是不是很可笑。”看着云未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南宫有些崩溃,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苦笑了声,继续说道,“我真傻,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后悔了,真是自作自受,哈哈……”
说罢,南宫清绝转身,任白术扶着上了马车。他其实很想冲上去,拉过云未,问他为何不记得自己了。可自己到底有何颜面再去质问他?若不是自己当初那样逼迫他,他如何会变成这般。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将自己从他的生命中抹去了,自己却后悔了。看着云未那般细心对别人好,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的有些想要发狂。
“真是不知道为何世上有你这么多毛病的人!不用白绢放药,莫不是疗效会变差?”他记得当初云未是这样说他的吧。虽是这样说了,可他却就这样记下了。自己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可自己竟是做了什么,竟亲手将他推到了别人身边!
人有时候,就是一个矛盾体。当你用有那样东西的时候,你并不觉得它有多珍贵。当你失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
沐风看着步伐踉跄慢慢走远的南宫清绝,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旁人虽未在意,可柒月却是看在眼里,心下有些不喜起来。但她也不好说什么,这种事,本来就是一家欢喜一家愁的,又岂是自己掺和的了的?只是这云未,如何会将南宫忘的这般彻底。而这沐风又是什么来头?
“南宫公子,他怎么了?”云未看着那落寞远去的背影,心下有些起伏,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许是受伤了,需要休息下。”沐风淡然一笑,握住了云未的手,拍了拍,似是安慰他一般,“别想这么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恩,谷主,我们离开这里再说吧!”
柒月看着沐风旁若无人的握起云未的手,忽然想起他刚对南宫说的那句:没胆承认的人,没资格和他站在一起。心下又突然觉得,也许沐风更适合云未。看着二人,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不应该那么执拗。
“你的脚可是扭到了,能走么?”十七伸手,扶住柒月的胳膊。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之心。
“恩,可以的。”柒月笑笑,活动了下自己的脚踝,给他看,以表示自己真的没事。
沐风自南宫清绝走后,就一直盯着十七,不知在打量什么,见他这般,嘴角一勾,缓缓说道:“这种时候,不如把想做的直接做出来更好。”
十七眼神清冷瞥了一眼沐风,见他看着自己笑的淡然。心下也轻笑了一声,伸手将柒月打横抱起,向马车走去。
柒月心中一惊,有些尴尬,恼怒的瞪了沐风一眼。“我自己真的可以走。”
十七没有说话,无视了柒月的挣扎,将她抱离了众人的视线,放在马车之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就算为此,萧子祁要他死,也是值得的。
那日他送了柒月回云锦阁,回到定安王府,便去找萧子祁领罪。萧子祁自是大怒,罚他回师门,重闯一次炼狱堂。这惩罚,对他来说,不大不小,不轻不重。
他和萧子祁出自同一师门,炼狱堂是师门里每个人都必需闯过的地方。炼狱堂内凶险,对那时的他们来说,九死一生。但对现在的他而言,顶多是出来躺上一月的事情。他如何不知萧子祁这惩罚,无非是想支开自己。
但他无怨,虽然是为了报答当年救自己,引自己入师门的恩情,才心甘情愿当了萧子祁的暗卫和替身。但既然做了,他就不该,也不能怨。
他去完成了最后一项任务,便踏上了回师门的路。却在城门口看到了柒月一行人,鬼使神差,就违背了萧子祁的意愿,跟在了后面。
沐风看着十七的举动,嘴角轻轻勾起,眼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不光是长相,连性子都如此之像,不知会不会是那个人。若是,皇兄定会大喜,说不定可以趁机带了未回去,推了那婚事。就不用这般躲躲藏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