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泼皮经驻军阵营一战,是死是活暂且不提,这怎么算都是伊香在北原的一场劫难,想到这么自信欢快的姑娘历经这些我心里很不好受。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我泯灭黑暗中横行的恶灵,其实并不是,在我眼里她是一只折了翼的天使。
在我找到令她重生的方法后,逊洲向她求了婚,她很高兴,我们也替她感到高兴。我也趁着那次回泯灭要带她离开,我们都没有告诉她,洲让我多住两日再走,我说好,就多住几天,顺便把家里的事处理一下。
那天晚上因为一些事情我一直处理到天明,甚是乏累,回紫丁庄休息。刚躺下不多久,我便睡着了,半梦半醒中就感觉鼻子痒痒的,我齁齁鼻子,接着又是耳朵。这才感觉到身旁有人,立刻弹座而起。
曙光映到我的窗台,起身就见一人影,是一个大美人,精致的小脸冲我乐呵呵。我冲人影说道:“你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人影就是伊香,皱一下眼眉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什么什么?”
“死亡就意味着消失,不存在,在众多影视剧中,死了就代表着没有了戏份,即便是再有,也不过是虚虚渺渺,而你,你的存在就是一个悖论。”
伊香一句都没听懂,什么影视剧,什么悖论,“你到底再说什么啊?”
“听不懂?”
她摇摇头,“听不懂!”
“那我给你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看到你个鬼样,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天朦朦亮,不去睡觉,跑我这来戏弄我,神经病!
“哎,不是,我是来找你……”
“滚!”
伊香有话要说,准确的说是有事求我,我也懒得搭理她。又躺下睡觉,她气急败坏拿抱枕砸我,我伸手一接正好抓住靠在头下,蒙起大被。
伊香哼一声离开,再无多言。直到天中,我起身,趁有会功夫去会会我的小情人。好久没见,甚是想念。
我的“小情人”这个月刚满八岁,是我爱人的妹妹,她姐走后一直都是我最牵挂的人。
想到走的这几年,小女孩长成了小姑娘,对我疏远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好哄。好不容易想出一出好戏带她去看,让她去看看。
“你没骗我?当真?”小丫头不敢相信,以为我在骗她。
“你九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我们现在就走。”我带她去老山庄,以前一直吵着要看麒麟。
“等等,等等我!”身后的伊香朝我们叫唤。“去玩带我一起啊。”
伊香横插一杠,我的小情人反而不开心,没当她面说,“九哥哥,我不想带她一起玩。”她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伊香听见。
“你个小屁孩还真是,人多才热闹嘛!”我的小情人虽不情愿,带还是带上她一起。
一路上伊香只和小的聊呵,和我没有只言片语,她我还是了解的,她不是不敢说,而是没想好措辞,怎么要和我说,想来必定是有事求我。
一直到老山庄伊香只字未提,我也不急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我让小的去找裘伯伯打声招呼说我们来了。
小的欢雀的离开了,伊香终于忍耐不住,探探我的口风。“小九,你说我结婚的时候该穿什么颜色的裙子,紫色的好,还是红色的。”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开门见山问道。
“你……无趣!”伊香不甘心,确实是有事情找我帮忙,“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是讷,你直说不就完了?非大老远跟过来。”
“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伊香说的神秘,我让她说来听听。
这件事和洲有关,她说,以前和洲相处是个朋友倒没什么,后来两人相恋,她也试着尝试做一个女人,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忽然洲在前两天向她求婚,她既开心,又慌张,她不知道要以何种方式面对他们的生活,因为她是一个女鬼,如果他们真的结婚,那么洲会不会对她的身份介意?她想知道逊洲心里是怎么想的。
伊香想让我用我的力量窥探洲的想法,我没有当场回答她,“他怎么想,你不能亲口问他吗?”
“当然不行,这种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服了你了,你既然答应要和他组成家庭,你们是恋人,你知道有样东西叫沟通吗?”
“我怎么知道,老娘又没谈过恋爱,谁知道谈个恋爱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就什么?她没说完。
“既然相爱,就要彼此信任,你要相信洲确实是爱你的,他爱的不仅是你这个人还有的你……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智商有限。”
“那你帮不帮我?”伊香一副装萌,和那个小的有的一拼。
我同意帮她,但是这事要是让逊洲知道了一定会和我翻脸,我说让她一切后果自己承担。
本来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我不该再插手,谁让我那天嘴贱,一不留神就答应下来。他们走到现在不容易,和伊香走得近,那是挖兄弟的墙角,这事万万不该干。
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我究竟错在哪了?好像没错,又好像一切都是错。
几十年前伊邵宁因伊香救了他一命,没死。以两千多条人命,换回他的苟延残喘,他即便是活下来,无数的冤魂也不会饶恕他的罪孽。
远在宫城里的胡天南得知消息,仅仅嗤鼻一笑,并不太在意。他在意的不过是那把杀人的剑。
“哼!这小*敢在我面前玩花样!”经颉俞的汇报,他得知被伊香手刃的人并非伊邵宁,而且还将真的伊邵宁救走,敢在他面前玩狸猫换太子,她是不知道胡天南是什么样的人。
伊香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找齐了所有的药,交于赵毕安,赵毕安也学过两年医,小泼皮的伤势虽重,但也不是不可医治。
“哎呀,我忘了还要一样东西,还差缝合伤口的针线。”
此时已经天明,伊香也变回原本的模样,“针线?那我要去哪里找?”
赵毕安回看她一眼,伊香换回原形,细看清莹,让他看的犯了痴症。“普通农户家就有。”
他也看出在白天,好像伊香也没了本事,烈日下即便是鬼也无可奈何。“天都亮了,你这样走……”
“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回来,麻烦赵大哥照顾好他。”说完,伊香拿起晦,映衬出的紫红色光芒,再次让她化身鬼魅,向天际而去。
伊香来到农家,见一农妇清洗衣服,为了不吓着人家,她丢掉晦去找人家借缝纫的针线。农妇见伊香也不像平常人家,方圆几里就几户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就是为了借针线。
农妇总觉眼前这女人有股邪气,心怕不会是什么黄狐之祟。向来黄狐之仙不可得罪,农妇只得将针线给她。伊香要留盘缠给农妇,农妇不想收,她又执意给她,留下一只玉镯算是偿还。
伊香离开后,农妇赶紧把那只玉镯扔入小溪,那玉镯正是当时赵毕安潜藏石峰岭的那家当,为了换一些药物被伊香拿出不少。
赵毕安想想都肉疼,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不识钱财的女鬼!
终于找到针线,伊香也该回去,等她又回到藏晦的地方,却发现晦不见了。“怎么会!我的晦呢?”
伊香心急,四处寻找,仍不见踪影,按理说寻常人是不能拿那把长镰的,可现在不翼而飞,会是谁拿走了?
他真正着急的不是丢了一把长镰,重要的是还有人等着她急救,没有晦她就不能再变回魅态,也来不及再回石峰岭。
伊香不知道此时正有双眼睛在看着她,那双眼睛说不出的诡异。
现在该怎么办,没有针线,小泼皮的伤口就无法缝合。她内心传来自己的声音,她一定要赶回石峰岭。
腊冬的天,气温很低,但伊香感觉不到,不过无云的蓝天,太阳夺目的日光直接照射在伊香的身上,她的面纱早不记得丢在何处,阳光灼烧,回石峰岭的路途让她觉得虚脱。
傍晚,赵毕安还在马车上等着伊香回来,他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女鬼涮了。说好快去快回,这都天黑了,也不见她的影子。
“不会是魂飞魄散了吧……千万别啊,我那么多钱砸她手里了。”赵毕安还在祈祷,希望她能回来,手里还剩点,不至于亏了本。
太阳贴到了水平线上,光线早已经被石峰遮蔽,只能看见微弱的红光。
“红的,那是那女鬼?”伊香从远及近,走到面前早已经虚脱,一下子站不住倒在地上。
“赵大哥,我把针线找来了……”伊香失去了力气昏迷。
赵毕安这才觉得这个女鬼不一般,她以为她会有多大本事,原来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姑娘。
“你又是何必呢?”赵毕安看了看伊香手里的针线,感叹道。因为一直等不到她人,他找了其他东西暂时将小泼皮的伤口缝合。
遇到这样不要命的女鬼他也不好说什么,赵毕安又偷偷翻了翻伊香的口袋,看还有没有剩下什么。
“哎,算了,就当花钱买的教训,不过认识你这个女鬼,我赵毕安也不算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