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里。”妖华的两只眼睛从月流云的怀里的缝隙里面探出来，看见记忆中熟悉的地方伸手指着，月流云就落在妖华指的地方，将妖华从自己的怀里放了下来，妖华兴奋的就往前跑。

可是不知道是因为被月流云抱的时间太久了，还是地上的雪堆积的太厚了，妖华还没跑出去两步，就摔在了雪地里面，漫过妖华膝盖的雪一下子就湮没了妖华的身影。

“小心。”月流云没想到妖华竟然会摔倒，也是吓了一跳哦啊，连忙走上去想要拉起妖华，妖华正双手撑在雪地里准备爬起来，脸上站满了雪渣，眉毛都变白了。

“没事吧？”月流云扶住妖华的膝盖想把她捞起来，妖华摆手，一边把嘴里不小心吞进去的雪吐出来，发丝不小心嚼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想用手拨开嘴里的发丝，手指却不小心扯到了月流云胸前的白纱，将罩住月流云脸上的白纱整个扯了下来。

妖华错愕的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白的像雪一样的发丝，和一双耀眼的金眸，妖华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月流云的脸色剧变，突然伸手就捂住了面前那双乌黝黝的眼睛，在妖华的世界变得黑暗之前，月流云清楚的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惊恐。

“对不起，对不起。”附在妖华眼睛上面的手一直在不停的颤抖着，月流云嘴里不停的说着道歉，语气激动，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妖华的睫毛轻眨，卷翘的睫毛刷在月流云的手心里都没有让他有所感觉，还在不停的道着歉。

“我要回去了，我会找你父皇让人来接你的，你在这里不要乱跑。”过了很久之后月流云的声音终于平稳了下来，但是却还是有些干涩，随着妖华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想要逃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妖华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鼻子有些酸酸的，下意识的拉住了从眼睛上面挪开的那只手，好像不这么做的话，自己就会后悔一样。

月流云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冰凉，不同于冰雪的寒冷，也不是自己身上的温度，而是来源于别人身上的特有的体温。

“等一下。”妖华的声音传入月流云的耳朵。

“你是在害怕吗？”妖华歪着头看着月流云脑后的白发，与这天地间的白雪相接，似乎看不出来哪里是月流云了。

月流云没有说话，被妖华抓住的手却是一紧，红润的唇也慢慢的抿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害怕呢？是因为跟别人不一样吗？”妖华继续发问。

月流云的身形一僵，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脑海中浮现出过去的一些事情，大家都拿着石头丢他，说他是妖怪，就连他的父母也是那样嫌弃的他，甚至将他扔进了河里，想要溺死他。

不好的记忆慢慢席卷了月流云的脑海，让月流云整个脸色都苍白起来，摇摇欲坠。突然，手心里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月流云的手一缩，猛地低头一看就看见了妖华正扶着他的手慢慢的靠在他的手心里摩挲着。

妖华的发丝非常的柔软，划过他手心的时候像是骚过了他的心里一样，让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可是我觉得很漂亮啊，像白雪一样的纯洁，还有你的身上也好温暖。”妖华慢慢的闭上眼睛。

月流云的眼眶一热，转过头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白雪，什么东西都没有，好像与天相接了一样。

妖华慢慢从月流云的手心抬起头，看着月流云的侧脸，一缕调皮的发丝从月流云的而后飘落到月流云的胸前，妖华看着忽然有些手痒，想伸手去拉那一缕头发，可是自己实在是太矮了，就算是踮起脚也够不着，于是就拉住了月流云的衣摆。

“你蹲下好不好？”看见月流云转回身，妖华憋着嘴要求到。

月流云的身体一僵，想了想还是慢慢的蹲了下来，与妖华的视线平直，让妖华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可是妖华却什么表情也没有，看着自己的脸色也没有找到一丝的恐惧或者恶心，只是拉住了自己鬓边的一缕白发在手中把玩。

“咦，原本不是白色，是银色啊。”妖华凑近月流云的脸边细细的盯着他的白发看，眼中满是好奇。

“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妖华抬头看着月流云。

月流云僵硬着身子感觉着妖华的靠近，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是吗？”妖华继续锲而不舍的问着。

月流云僵硬着点头。

“好漂亮，这样的头发真的很好看，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妖华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月流云的头发，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你不害怕？”妖华的反应让月流云都呆住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除师傅意外不害怕自己的人。

“为什么要害怕呢，我觉得很漂亮啊。”妖华一脸的不解。

月流云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你知道吗，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一出生就带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标志，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妖怪，远离我，没有一个人会愿意亲近我。”

妖华听出月流云语气里的悲伤，放下月流云的头发，张开双臂抱住月流云的脖子，月流云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感觉到怀里软软的一团。

“我也跟你一样啊，我从出生就没有娘亲了，而且一直都住在冰做的皇宫里。虽然我是公主，可是我却一个朋友都没有，大家都不敢跟我说话，爹爹也因为怀念娘亲没有时间理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雪。”妖华的声音在月流云的脖颈间响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闷着，妖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鸣凤国的每一个人都只能穿白色的衣服，只有我，非要穿红色的，他们都说我是一个怪孩子，很奇怪。”

“我一点都不觉得你是妖怪，因为没有妖怪的身上是这么温暖的，”妖华箍着月流云的小手慢慢收紧，将月流云狠狠的抱住，“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也不会怕的。”

金色的眼眸里面慢慢聚集起了一片汪洋，月流云慢慢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头埋在妖华的肩上，久久没有言语。两个相依相偎的人少年就在寂静的雪山之巅相互汲取着温暖，周围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好像世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一般。

雪城一年四季几乎都处在寒冬之中，除了夏天的第二个月会见到太阳将冰雪融化，但是这样的速度远远比不上雪城下雪的速度，所以雪城常年都被冰雪覆盖着，看不到别的颜色，也因此，雪城所有的房子都是用冰晶打造的，这些冰晶都是几十年凝固出来的，是绝不会融化的。

但是却没有办法保暖，让雪城的居民得到温暖，后来大家就想了一个办法，在地下打造了地宫，居住在地下，用地下的热度和地炉来取暖，来度过寒冷的冬天。

所以，站在雪山之巅看着下面的雪城，就如同在看一个巨大的冰雪王国，到处都是冰覆盖的冰雪和冰晶造成的房子，星星点点的亮光从那些房子顶上发出来，带着微弱的蓝光，好像是天天的星星一样，映照着周围的冰雪也变了颜色。

“这些蓝色的光都是各家各户家里屋顶上专门点燃的灯光，除了可以照亮房子，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让外面的人知道这里是有人住着的。”妖华低头对月流云解释道。

自从妖华刚刚抱住了月流云的脖子就不肯撒手了，一直要月流云抱着她，就是月流云要站起身也要抱着她。

月流云扭头看见皇宫也发出了微蓝色的光芒，不同于百姓们住的房屋那样星星点点的光，而是巨大的，一团一团的蓝光，几乎照亮了整座王宫，“宫里用的也是这个？”

妖华摇头，“那是夜明珠的光，听说是父皇当初建造皇宫的时候就镶嵌进去的。”

“为什么要把夜明珠放在外面？”

“我不知道，不过有人说是为了照亮皇宫，让我娘亲可以找得到回家的路。”妖华低头看向月流云，“你说已经死去的人还会再回来吗？”

“也许吧。”月流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怎么能这么敷衍？”妖华不满的看着月流云的眼睛，她问别人问题的时候，别人都一定会老老实实告诉她的，才不会这么说，她又听不懂。

看着妖华鼓着脸像是小包子一样的模样，月流云的金眸里面慢慢染上了笑意，看着妖华的脸色越来越黑，月流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最开始只是勾起了嘴角，慢慢的，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趴在怀里的妖华都跟着一起震动了。

看着月流云因为这样的大笑而染上了桃色的脸颊，妖华觉得那双金色的眼睛都变得鲜活了起来，璀璨夺目，让妖华想到了之前跟云依看到的一本树上的一句话，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