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战场上风云变幻,瞬息突变,局势发生了诡异的扭转。
翻云覆雨间,息军反戈一击,矛头直指蔡军。此举出人意料,蔡军反应不及,顿时大乱。此时楚军亦放弃攻打息国大军,调转矛头直指蔡军。息国和楚国的大军联盟,一鼓作气,蔡军被两国合兵南北双向夹击攻打,顿时兵败如山倒,如鸟兽散般溃败不堪。
蔡国国破,蔡王被楚军捉拿,这场战事来无影去无踪,弹指一挥间大势已定,蔡国在中原大地疆域版图中已然消失。
拨云见日,事态明朗。息恨蔡王侵犯自己的王后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本国国力薄弱,根本不是蔡国的对手,再者师出无名亦难以激励将士们同仇敌忾的心志,于是乎想出一条妙计,假手于楚,报戏妻之辱。
在如何处置蔡王一事上,息与楚王意见相左,息对蔡王切齿痛恨,恨不得食肉寝皮,意欲置蔡王于死地,我自然亦恨之入骨。而楚王心中自有沟壑,意欲更大的图谋,欲向天下展示自己的仁义礼智信,以“仁”字蛊惑人心,认为施行仁政,天下方能长治久安。恐引起他国惶恐,无意处死蔡王,仅打算将蔡王身陷囹圄,圈禁终身。
我手执楚国来使送至的竹简,展开卷轴,几行笔力雄浑遒劲、大气磅礴、酣畅淋漓的笔墨跃然纸上,眸光停驻于最后一行字上“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理智上言楚王的决策确实英明睿智,实为治国之上上策,而感情上却不能接受。竹简中除了陈述如何处置蔡王的主张外,还盛邀息国王族于十日后赴宴楚国,楚国将举行盛大筵席以飨宴息国王族,共祝此战大捷。
“息,我要去赴宴,我一定要晓之以理说服楚王斩杀蔡王。”
“此事还是由我和楚王商议,女子不得议政哟。”息戏谑地逗弄着我。
十日后,息与我由一众侍卫侍女护驾来至楚国。楚国地处南域,地势平缓,河川遍及,物产丰富,商业繁茂,四时皆温暖宜人,风光旖旎绮丽,草木葱茏,翠绿欲滴,山坡边各色花朵竞相绽放,鲜鲜丝蕊,点点胭脂,款款作态,依依有情。因时间逼仄,此番美景我们不及下车欣赏,心中颇感遗憾。
楚国不愧为各疆域之翘楚,甚是繁华。四条主街两侧商铺林立,茶坊酒肆、庙宇公廨,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古董奇珍的都有。街上人流熙攘,川流不息,贩卒往来于其中,叫卖声不止。
我们行过热闹街市,拐入一条幽静巷子,人烟稀少起来,不多时便出了巷子,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伫立于眼前,真可谓是雕梁画栋,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红漆铜环大门,两旁站立着威武的石狮,门楣上方是一块金字牌匾,上书“楚国王宫”四字。
宫人们早已站立在宫门两侧等候,将我们引入。走进宫内,楼台精巧,白玉石栏,萧墙粉壁,五彩琉璃灯亮,湖石巧立,堤草铺茵,繁花似锦,茵茵青草间蝶儿翩飞,不时栖息在香花上,我深深为这美景所迷醉......
楚国王宫的奢华可见一斑,处处透着尊贵,不容人亵玩。进宫后的息直接去大殿面见了楚王,应是有政事需在筵前商议,我则被宫人引至了王宫院宅内。
夜宴在宫中镜湖举行,我稍作休整梳妆,便由淡墨和樱相陪由宫人指引着先行到了镜湖。此时镜湖波光粼粼,落日余晖流泻,橘红的晚霞漫天,映照在湖面上,橘红色霞光与月同辉,水天一色。远处烟雾袅袅,隐约拱桥抱水,楚国王宫内处处是诗情,点点是画意。
席间已坐有不少人,长长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盘盘珍馐佳肴。大家言笑晏晏,我的到来引起一阵静默,欢笑声戛然而止,道道光线投注于我身上,眸光或是惊艳,或是嫉妒,抑或是探究,感觉到数道异样的打量,我转眸望去......
主座摆放着两张座椅,其中一张端坐着一位妇人,一身桔黄色长衫裹身,由五千金丝编制而成,额带全套金黄色额饰,后插一支金黄色御凤钗,肌肤保养得很好,薄施脂粉,神态肃穆,矜持不苟,好不威严,她面容平静地看着我,周遭的骚动丝毫未影响到她,面上未起丝毫波澜。这个妇人想必就是楚王的生母,听闻楚王平日对她极为恭顺孝悌。
主座旁次位席上次第坐着三位丽人,冷冷的,是身著淡蓝冰丝纱衣的削肩细腰美人,弱骨纤形,闭月羞花。荷塘藕榭边遥立的一位粉衣美人,雪臂轻摇小团扇,一寸秋波明珠眸,神色淡然,颔首间,头上的钗珠微微颤动。最后是矮塌上的那位丽人,美眸暗转,笑容温煦。
按规矩礼仪次位席上的三位丽人应是楚王嫔妃,据闻,楚王先后纳了三位嫔妃,皆为其文臣武将亦或肱骨之臣之女之姊妹,而楚国王后之位却悬空多年,众人皆不明所以。
宫人的通报声回荡“息国王后到。”
我扬起外交礼节般的微笑,直直看去,微微颔首。次位座席上的三位丽人瞬时变幻了面色,皆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径直向我走来,为首年长的女子拉着我的手往主座席上带,“原来是妹妹到了,妹妹可真是明眸善睐,瑰姿艳仪,王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你,息王有事和王议,随后便到。”
我随她走向主座席,在主座席前停下脚步,女子松开我的手,冲着坐席上的妇人福身行礼,态度极为恭顺有礼,笑言道:“母后,这位妹妹便是息国王后。”
我走上前行礼道:“给太后请安,不胜感激如此盛筵招待我们。”
太后淡淡一笑,言道:“息王后不必多礼,作为友好邻邦,多礼倒显得生疏了。”
我端坐在客座上与三位嫔妃寒暄,年龄最小的兰嫔妃貌似与我年龄相仿,也就十四五岁左右,年长的婕嫔妃据闻二十二三岁,息王年已二十五岁,婕嫔妃嫁于楚王也近七八年,想必在楚王为太子时便跟随左右了,应是后宫主事之人,居于中间的淑嫔妃约摸二十岁左右。三位嫔妃均多年无出,楚王膝下悬空无子,众大臣皆为此焦虑纷纷,而楚王却不咸不淡,似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