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两在相府门前站了好长时间,始终不敢迈进大门。
凉丝丝的微风钻进她的衣领,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天空中有几只乌鸦嘎嘎飞过。她搂紧怀中的铅华,希望能有一丝温暖。
铅华呜呜两声,这是谁住的地方?比他的狗窝还破?
“你别呜呜,我又听不懂。”单两小声嘟囔着,又道:“不过我大概猜得到你在说什么。”
然后,单两向前一步,很多堆积起的枯叶呼啦一下漫天飞扬。
现在又不是秋天,哪里来的枯叶?
单两顺着叶子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院子的一角,一棵枯掉的柿子树。
这家的风水也不怎么样吧?怎么是个活物都养不成?左相是怎么成撑到现在的?
收拾一下心情,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要进去拜访一下。
单两缩了缩肩膀,迈着小碎步进了院子,轻轻的敲起了门。
“请问左相在吗?”单两趴在门边询问道。连他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扒门。
吱呀——门被猛地拉开,伴随着一声怒吼:“苏钦绝你还敢来,信不信我把你拆了修房子!”
单两措手不及,挥动两下胳膊之后没有站稳,直挺挺向屋里砸去。
开门的人似乎感到很意外,却完全没有要扶住她的意思,一个闪身,冷冷的注视着她摔在地上。
单两怕压到铅华,想换一个角度,不成想居然失败了。于是乎一直滚到了墙边才停下。
那人渡步到她身边,静静的观望着。见她好久没动静,就用脚踢了踢:“喂,死了吗?”
刚才是因为生气,现在平静下来之后单两发现这人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好听,有一种……额,沐浴春风的感觉。光是听声音,就让她醉醺醺的。
但是,你就不能扶一扶我问问我有没有事嘛吗?什么叫死了吗?你太不负责任了吧!单两内心咆哮。
那人还是没动作,单两只好自己爬了起来,安慰了一下受惊的铅华。
铅华泪流满面,间谍这工作忒不好干了,一天摔好几次!还能不能行了!
单两胡乱的为他顺了顺毛,打量起那个开门的家伙。
趁这个时间,他已经坐下来喝茶去了。
和单两想象中不一样,他的眉目属于清新的那种,眼神也很清亮,浑身没有丝毫的霸气,只有浓浓的书卷气。虽然身上穿的都是旧衣服,已经洗的发白了,但还是挡不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的儒雅贵气。
只见他优雅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微微抬起眼帘,道:“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单两转了转头,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道:“回大人,不是的,是我自己来的。”这气质,这容貌准是左相,不会错的!单两挑了挑眉毛。
左相并没有接话,而是注意着单两和那只狗的神色。
单两一向神经大条,没有发现他的注目礼,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铅华也随着她飘。
哇,左相的房间还真简陋啊!那屋顶都漏了,要是下个雨可咋整啊?哇哇,好大的书柜,好多的书!估计整个房子就这些书比较值钱了。哇哇哇,这个左相明明不会养东西,却还要摆这么多的花花草草,也太残忍了吧?那些小花多可怜呐!
单两的表情瞬息万变,铅华跟她几乎同步,左相盯着一人一狗,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大人,皇上是不是来过您这啊?”单两伸了伸脖子,小心的问道。
“来过,被我轰走了。”左相说的风轻云淡,好像这件事很平常一样。
“轰走了啊,那好吧。”单两干笑着,她觉得跟左相说话就像是上刑,那威压让人很不舒服。她自认自己见过很多贵人,可是他不一样。跟他说话,最好小心点。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关于请他入教的是事还是算了吧。
左相的视线落在单两身上,他微微仰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单两慌乱的移开视线。
他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想离开?”
单两眼睛一亮,刚想开口,他就幽幽接道:“怕是来不及了。我今天很不开心,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啪,单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大人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单两差点哭出来。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我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你呢?”左相唯恐天下不乱的说。
“那大人想怎么处置我?”单两心里一凉。
“这个……我还没想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左相一点也不考虑单两脆弱的心脏。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咋咋呼呼的声音。
左相沉着脸放下茶杯:“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单两和铅华对视一眼,接着又都嫌弃的别过头去。
“姓左的,你给朕出来!不然朕就在这把你火化了。”苏钦绝的声音传来,还能听到旁边苏镜缨的劝阻声:“冷静啊皇兄,别冲动啊!”
“朕没有冲动,朕就想烧掉这座破房子。”苏钦绝故作镇静的说。
左相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说:“永安王不必劝他,臣誓与这房子共存亡,他要烧就烧,臣一点也不生气,真的。”
“那你到底出来不?”苏钦绝也冷静了下来。
“不出去。”左相笑着说。
“那好,你就在里面呆着吧!”苏钦绝也笑着说。
不久,单两就闻到了一丝烧焦的味道,几缕浓烟顺着缝隙飘了进来。
妈呀,他不会真点火了吧!
在瞧那左相,正施施然的喝茶,丝毫没有死到临头的惊慌,反倒是单两吓得脸色发白。
“唉,我想到怎么处置你了。”左相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啊?”单两不自觉的啊了一声,怎么有人提这种要求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能就这么死了的。”单两一脸歉意,抱着铅华大义凛然的走向门前。
“对不起,不能陪你了。”她留下这句话,然后狂拍起门来。
“苏钦绝,我还在里面呢!先把我弄出去啊!”
“诶,这不是教主的声音吗?”苏镜缨道。
苏钦绝正乐此不疲的到处点火,哪里听得进去,随口答道:“你幻听了吧?教主怎么会在这?你也来帮忙点火啊!”
“是吗?我居然幻听了。”苏镜缨不敢相信。
门那边的单两更不敢相信,难道她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