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洛梓遇一个劲儿冲动,连天厚便显得格外冷静甚至于漠视一切,他走回下水石阶边缘,稳当地坐下,就看着洛梓遇长发披落,扶着池沿一动不动。
洛梓遇一声不吭地杵在那里许久,腿脚都酸累,本来是为了泡澡放松,怎么就变成了这种进退不得的情况。
洛梓遇摸到水下的石墩,她扶着池边转身坐下,水淹没到脖子,遮掩得恰到好处。但洛梓遇总不安心,水透明,而水下的她一丝不挂。
洛梓遇又转身将梦槐放下供她使用的花瓣拉近,捧起一把又一把轻放在自己身边,在自己身体周围摆成了和个近圆形的花瓣圈。她小心翼翼极尽全力做到悄无声息,但终究是自我隐藏罢了。
连天厚方才不走,也不会沐个浴半途而废,他看似在擦洗身体,却时刻关注洛梓遇方向,她的一举一动,叫人啼笑皆非。
洛梓遇才自觉遮住了水下过度暴露的身体,准备就此保持静默,与池水融为一体,等连天厚洗完走,她才好安心地离开。
洛梓遇最开始还保持低眉顺眼,但并不久,她便忍不住小心思往连天厚偷瞄过去,宽厚的臂膀,结实的胸膛,肩颈胸臂线条分明的健硕肌肉,一看就相当的孔武有力。
洛梓遇并无过分遐想,但是连天厚心口偏下的那个伤口引起了洛梓遇十分的注意,她越发抬眼直目望去,想象着他身中一箭的疼痛,不禁怜惜和心痛。
洛梓遇的目光都温柔了,连天厚察觉到许久,那道目光,无需直视却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柔情似水。
“你过来。”连天厚突然开口。
“啊?”
洛梓遇一吓,连天厚并没有看她,她便下意识张望起来,可浴堂里除了连天厚,真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找什么,还有别人在?”连天厚蓦地目光向洛梓遇盯过来。
洛梓遇不自觉抱紧自己,愣着眼睛微微摇晃脑袋以示拒绝,暖水之下不禁身体一颤。
“你不过来,那本王过去。”连天厚边说边有起势。
“不!”洛梓遇蓦地一站起来,此次难道她真的在劫难逃了?
洛梓遇将身旁的花瓣聚合抱在胸口,如果连天厚打定了主意,那自己也不能完全失了主动权。
一步一步,洛梓遇抱着的花瓣飘出了一条花道,掀起层层涟漪,洛梓遇便直往而前,朝连天厚走去。
“夫君君啊夫君君,你可千万把持住啊,身体才恢复不能过度劳累,否则会旧疾复发的!”洛梓遇如此道理只对自己说道。
走到连天厚一步距离,洛梓遇身前的花也差不多跑完了,仅剩些许飘浮着,或沾着水珠贴在她的肌肤之上。
“夫,夫君君……”洛梓遇害羞得低头,在水下的手对自己毫不客气。
“你偷看本王?”
洛梓遇刻意与连天厚保持一步之距,恐怕他兽性大发,但连天厚竟如此问,着实叫她不知何解。
“我没有啊!”洛梓遇略微心虚起来,她倒是看了。
“没有吗?”连天厚毫不如逼供地一问,却令洛梓遇惶恐不已。
“我看了!”洛梓遇此刻虔诚相信坦白从宽,她目光似水,抬眼注目连天厚的伤痕,“我看到夫君君的伤口,一定很痛。”
连天厚低头看一眼留下的伤疤,当时的痛,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可洛梓遇的心疼,触动了他的心。
“都已经好了,不疼了。”连天厚道,无意识地让洛梓遇不必担心。
“是吗?”洛梓遇又宛若心酸地大胆和连天厚对视。
“不信的话,你可以摸一下。”
“摸……摸……”洛梓遇表情乍变:摸什么摸,我是女色鬼吗?才不要嘞!
洛梓遇心里对“摸”一事的抗拒之力极度澎湃,可她的手却不受控制地从水下伸出来,颤抖着,缓缓触碰到连天厚胸前的伤痕印记。
洛梓遇恍若触电一般,从指尖麻痹到脚后跟,这不是她,是洛子玉,只有一个傻子才会和一个男人赤身相对还有胆去了触及防线。
伤痕恢复得不错,但中箭的那个深陷已然成为连天厚身体上的一部分,洛梓遇指腹轻轻按在伤疤处,触及了自己心底的疼惜。
“夫君君当时一定很痛吧?”洛梓遇情不自禁靠近连天厚,指尖的温柔,在他身上摩挲。
“都忘记了。”连天厚的语气被融化了。
“我知道一定伤得很重,夫君君睡了好多天,都没有醒过!”洛梓遇越发神情哀伤。
“本王昏迷的那些天,好像有听到你在呼唤本王?”连天厚试探性地一问
“当然有了,但是夫君君总是不醒过来。”洛梓遇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甚是委屈。
“本王还听到了琴声?”连天厚继续问。
“那……”洛梓遇几乎要收不住情绪,目光从伤痕向上盯着连天厚,道,“那不是我,我的琴一直都在房里好好放着的。”
洛梓遇的目光终与连天厚相交,不知不觉间,靠近至此,二人皆聚集了所有目光,凝望此一刻的宁静。
“王爷,奴才为你送衣物来了。”
气氛正好时,阿福的声音破毁了所有水汽氤氲的暖融氛围,他很自然地推门走进来,洛梓遇蓦地一慌,这场面该是如何尴尬。
岂料那一刹,连天厚的冷静比洛梓遇更加不堪一击,他不知是何心思作祟,竟一把按在洛梓遇后脑勺将她埋进了水下。
“哎!”洛梓遇的惊声嘎然而止。
“衣物放下,你先出去。”连天厚语气中有一丝焦灼。
连天厚从不曾如此慌张失措,胡乱作为过,洛梓遇在水下挣扎着必然是有动静的,更是胡乱挥爪在连天厚身上一通乱抓。
“别动!”
连天厚一言,阿福滞住一刹,犹豫着将衣物放下,可是急坏了表面上强装镇定的连天厚。
“出去。”
阿福总感觉连天厚怪怪的,可也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地跑了出去,将门带上。
连天厚即刻打捞水池下淹着的洛梓遇,她也没有放弃反抗连天厚“谋杀亲妻”的行为,连天厚不再压迫她的脑袋,洛梓遇便挣扎地抓着连天厚的身体向上攀登。
两个力道使到一处,洛梓遇轻松便腾出了水面,出水芙蓉,美人入怀。
“夫君君你要淹死我啊?”
洛梓遇满心委屈地扑在连天厚身上,活回来才发觉自己和连天厚此时此刻的亲密无间,真真正正的毫无间隙,紧紧相贴。
“碰,碰到了!”洛梓遇全人全神全然错愕。
连天厚的思绪在此一刻也受了一击,洛梓遇从心智到行为举止或者像个孩子,但她终究,从头到脚是个女儿身。
而他,自内而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洛梓遇一如被糟蹋过的清白大闺女一般,整个身体僵硬地从连天厚身上滑下来,连天厚却没有放任她淹入水下,反将她扶住。
“本王不是有意的。”连天厚目光恍惚着躲开洛梓遇此刻的模样。
洛梓遇无法回应连天厚的歉意,她没有真的怀疑连天厚谋杀自己,但心情却已无处可藏。
“王妃,奴婢进来啦!”
梦槐的出现恰到好处,将洛梓遇置之死地的思绪重燃复生,她下意识推开了连天厚,藏匿的心思一起,她便自觉地潜入水下。
连天厚自知方才待洛梓遇有错,又怎能任由她再自我伤害,洛梓遇未全埋水下之前,连天厚便将她拽住,一把拥进怀里。
被人看见又有何妨,他是王爷,她是王妃,二人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之间,并不羞耻。
“夫君君!”洛梓遇毫无反抗之力。
“王……王爷!”梦槐一眼吓傻在屏风旁边。
“梦……槐……”洛梓遇恨不得淹死在水下,也不愿面临如此尴尬的情形。
连天厚抱着洛梓遇不言语,梦槐却心领神会,赶忙将衣裳放在原本阿福放置连天厚衣物的旁边。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退下了!”梦槐匆忙逃离此地。
洛梓遇浑身都能感受到连天厚的围拥,她已是笼中之鸟,被连天厚拿捏手中,无处可逃。
“夫君君,放,放开我好吗?”洛梓遇哀求一般。
“若本王不放呢?”连天厚试问。
“夫君君!”洛梓遇委屈得快哭了。
连天厚即刻松开怀中的洛梓遇,他转身便往阶上行,洛梓遇身颤不止,瞥见连天厚毫无遮掩的背身又低下头去。
“别泡太久。”连天厚语气淡淡,却是实在关心。
“嗯!”洛梓遇转过身去。
洛梓遇直到听见身后关门声才敢呼吸,她出演的这是一部不折不扣的惊悚片,绝对不是爱情戏。
“让我死吧!”洛梓遇松懈了一身,缓缓沉入水底。
晚风嗖嗖的花园,洛梓遇披头散发地徘徊不定。
“去哪儿,夫君君房里?不行,万一……回房?理由呢?”
洛梓遇已经错过了晚膳时间,此刻空腹作祟,才想到自己连午膳都没用过,如此下去,她不纠结死,先得饿死。
“啊,我好饿呀!”洛梓遇连仰天长啸的气力都没了。
“梦槐已准备了膳食,就等你回房。”
连天厚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洛梓遇身后传来,在她听来就是伴随阴风阵阵,凉透她身。
洛梓遇猛地转身后退,与连天厚保持距离,还好,他穿着衣服,自己也穿得很妥当。
“夫君君,你怎么在这?”洛梓遇紧张问道。
“梦槐说你一直没有回来,让本王来看看。”连天厚淡然流露得很自然,说罢便迈步前行,“走吧。”
“哎夫君君,我回哪房啊?”洛梓遇自觉跟上连天厚脚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