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仁平和赵黛下了山，先是到了上海的一家古玩店。
“珍奇馆！根据山外弟子的消息，应该是这了。”赵黛对着身旁的苟仁平说道。
“嗯。”
两人看了一眼门上因为积灰而有点失色的“珍奇馆”三字，犹疑间便进了门。
屋里一人身穿淡灰色中山装，慵懒地靠在躺椅上，手里捧着本书读着。随着男子的身体上下摇动，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传入苟仁平和赵黛的耳中。
“道全来这……是干……干什么？”
赵黛心中也有此疑惑。
男子似乎感觉到两人，一下从躺椅上坐起身，合上手上的书放到一边，伸完懒腰才转过身面对两人。
苟仁平和赵黛为了避免麻烦，都是便衣出门，看上去并不像道士。
“两位先随便看看，我出去找一下伙计。”
眼看人要走，赵黛连忙伸手拦下，同时解释道：“我们来这只是想打听点消息，还不知你是？”
男子一听，看了看两人一眼，说道：“我是这家店的主人，成卜书。既然只是问事，那就不找伙计招待二位了。”
赵黛笑了笑，开口问道：“成先生是否记得最近有个叫张道全的人来过这里？”
“我们开店的会很多人打交道，名叫张道全的，见过的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
根据门人的消息，张道全来珍奇馆不过几天前的事，就几天功夫应该不会这么巧有几个张道全来此，按道理不会不记得。
见成卜书说话间语带保留，想着应该是不会说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两人不知道张道全和眼前这位成卜书的关系，也就不能太过明显地暴露张道全的身份。赵黛正想着该怎么套话，苟仁平却是绕着不大的店面转悠上了。
“这个呆子还有闲心瞎转！”
“那这么多个张道全里，有没有一个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出头，说话轻佻，嬉皮笑脸的。”
成卜书眼神漂浮不定，随口说：“可能，也许，应该有吧，不过我也记不清了。”
苟仁平观察着成卜书的神情，又望了一眼身前的墙面，一排狐脸面具中，中间的位置明显是少了个面具。
苟仁平走到赵黛身旁耳语了几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行吧，如果你们需要……算了，我看你们也应该不需要。”
两人走到门口，一个少年正好从门外坐起进屋，与苟仁平擦身而过。
“那两人是谁啊，馆主你也不问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是顾客。”
“话说馆主你还真是个老实人，一点不会说谎。”
成卜书走到苟仁平之前所站的位置，看着眼前的狐脸面具，淡淡地说道：“也许吧。”
赵黛和苟仁平离开珍奇馆，过了一会才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苟仁平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黛也没再追问，她知道苟仁平要说自己就会告诉她。
又走了一会，苟仁平才说：“狐面。”
“嗯？”赵黛一时不解其意。
“刚刚……你……你说到‘说话轻佻’的……的时候，那个成卜书……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挂着……狐面。”
“你是说那些狐面是线索？”
苟仁平拿出一本小本子，这是他的习惯，三言两语说不清的时候，他就会把话记在本子上，这比他说话效率要高得多。
苟仁平一脸认真地开始写道：“一排狐面，从左往右分别是赤红色、青白色和雪白色。三个一组，共计九个。”
赵黛看了本子上的小字，又问道：“那又怎么样？”
苟仁平继续写道：“本该是九个，但中间却少了一个。根据空缺边上两个狐面来看，这个少了的狐面应该是青白色的那种。我细心看过，这种白色狐面上的花纹较为细致，从眉心有九道淡淡的青线向外延伸，看样子很像是青丘狐。”
“你是说道全拿走了这个面具，那他拿这个面具是要……”
“上青丘！”两人想到一起，不约而同地说道。
虽然两人都不确定张道全是不是真的上了青丘，但两人都认为这点线索可以一试。
在外面瞎逛了三个小时，张道全想想唐林和苏沐也该聊得差不多了，带着些桂花糕就往回走。
一进门，却见苏沐一脸郁闷压抑地坐在沙发上，一旁是满脸无辜的唐林。
“你们这是怎么了？”
苏沐一抬头，看见是张道全，欣喜地跑过来说道：“张道长你总算回来了，这家伙就像唐僧一样，太啰嗦了，我说一句他要问问十句，我回答他一句，他又要问我十句，哎呀，我不想和他说了！”
唐林对着看过来的张道全笑了笑。
这笑脸咋看着这么别扭呢？
“张道长是吧，你刚来西华，对这可能不太熟悉……”
“没有啊，我又不是没来过，只是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罢了。”
“张道长对这真的熟悉吗？”
张道全立刻反应过来，说道：“虽然来过，但也只是去过一两处名胜，唐兄弟要带我逛逛？”
“机会难得，就现在吧。”
苏沐不知道这两人在搞什么鬼，只是叫道：“我也要去。”
“小沐，我就和唐兄弟出去转转，我也和他说一些七星剑的事。”
“我不能知道？”
“这……有些事还是只能剑主知道。”
“那好吧，人走，手上的东西留下。”
张道全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桂花糕，摇摇头把纸包放在了苏沐面前。
“沐儿，你慢慢吃，等我们回来。”
两人一出门，苏沐眼珠子一转，从背后拿出一个拇指盖小的纸鹤，往空中一丢。纸鹤扑腾着翅膀就消失在了屋里。
“看样子你有话要对我说啊。”
“是关于苏沐的。”
张道全饶有兴趣地听着唐林说，同时问道：“苏沐？你果然还是不相信她的话？”
唐林摇了摇头，说道：“世界之大总有奇，对她的话啊，我信一半，不信一半。”
“哦，那你不信的是哪一半呢？”
“关于她师父现在的情况。”
张道全一转头，正好碰上唐林的目光，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和刚刚判若两人。
“等等，你不会是对一寒？”张道全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可表情实在是夸张得不行。
唐林被张道全这一下弄得完全严肃不起来，说道：“张道长别瞎想，我也没办法，只是苏沐和我说的，十句里九句是她的师父，我想问一下她自己的事，说着说着就会被她绕回去。”
唐林说话间，只见张道全凭空伸手一抓，随即搓搓手掌。
“你怎么了？”
“没事，现在可以说了。”张道全吹了吹手上的灰说道。
苏沐双眼一睁，知道是张道全把自己偷听的纸鹤给掐了，只能弱弱地嘀咕了几句，有点生气地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吃起来。
“百年前，苏沐师父苏一寒带苏沐离开青丘，之后在盖竹山上建了栖仙观修行，对吧？”
张道全手摸着下巴说道：“嗯，没错。”
“据苏沐所说，她们师徒两人在山上修行百年，其间极少下山，苏沐更是不经世事，在数十年前才修成人形，对吧？”
“嗯，也没错。”
“虽然我没见过苏沐的师父，但我觉得她既然教苏沐修行有百年之久，两人感情一定不浅。再加上，”唐林想起苏沐醉酒那晚，一边笑一边双眉微蹙，一会才说道，“再加上苏沐对人实在没什么戒备，即使留她一人在道观，时间一长，她师父也未必放心。苏沐说她师父现在只是出门有事，我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
张道全没说话，他也知道唐林的意思，但还是问道：“那你觉得一寒是为什么离开栖仙观呢？”
“不知道，根据苏沐说的‘五尾者出青丘，玉令召必回’，她师父应该是青丘出了要事才离开，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不带上苏沐？”
“可能是事出突然，刚好苏沐不在，不能等了所以走得急。”
唐林看了张道全一眼，继续说道：“我记得你带回来的消息是，苏沐师父没回青丘。”
“那也可能中途有其他事嘛！”
“你就是这么瞒着苏沐的？”
张道全脸上笑容一凝，但马上就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沐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
张道全奇怪，这人真是刚刚才了解苏沐的事，了解青丘的事吗？
“算了，你不想让她知道的话，我也不会说，毕竟我就随口说说，可能对也可能错。”
“你很会抓重点，语文一定不错吧。”
“你别逗了，我上大学就没上过语文课！对了，关于七星剑……”
张道全打断唐林的话，说道：“七星剑的事，你以后上龙虎山自己问吧，我现在不方便和你说太多。”
“我靠，你不是说有些事只能告诉我吗？”
“你有时候很精明，有时候又不精明，在这一点上倒是和苏沐挺像。不过我很意外，你对她的事竟然这么上心。”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