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啊唐林,你说你手上的筹码是我的自由。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老头不在这,我如今想走就走,想杀你就杀你,你还有什么能让自己保住性命的底牌吗?”
唐林七星剑上手,护在苏沐身前,冷静地说道:“我赌你现在没能力杀我。”
“赌?你不觉得风险太大了吗?当初在居民区留手才没杀掉你们,今天夜黑风高,你还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运气吗?”
唐林竟是一点不怕,颇有底气地说道:“那我再说一遍好了,我确定你现在没能力杀我。”
郝天新听唐林这笃定的语气,转过身面对着唐林。在背光下,唐林看不清郝天新脸上的表情变化,更看不到郝天新眼里是否流露有杀气,尽管如此,唐林眼神中却没有丝毫动摇。
“哈哈,你的眼神和之前大有不同了。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没法杀你们?”
唐林伸出三根手指,开始说道:“第一是你刚才所使的存思变神的道法。你和白脸打斗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观察,在你变成九天雷神之后实际上只出手过两次,仅仅如此你还是在战后倒地不起,我想其中原因应该是这个道法的副作用,而且这个副作用对身体造成负担很大。”
郝天新当时阴神被张毅击出体外,身体才会陷入无意识的状态倒地不起,但如果不是过度承载神力导致体力透支,自己的阴神也不可能轻易被打到离体。
“嗯,你看得还挺仔细,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失去意识并不是因为这个道法的副作用,但它对我的身体确实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唐林继续说道:“第二是你的脚步。”
郝天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问道:“我的脚有什么问题?”
“修行人外养身内炼气,走起路来步法轻盈,初见你时你就是这样。但刚刚你的双脚在下床刻意脚后跟先着地,在走动的过程中又是脚尖微微踮起,我猜你下床时双腿使不上劲,走动时又感觉麻得不行,不排除是受你存思变神之法的影响。”
“这你都看得出来?”
“谁没脚酸腿麻过,我好几次走路也是你这样。”
郝天新走到床边放松地坐下,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杀唐林夺人剑了。
见郝天新坐下后也不说话,唐林把郝大通给自己的北极驱邪院印放在手心,他想印证一下自己和苏
沐的猜测到底对不对。
“这就是第三个原因,可以压制你天心派功体的法宝。”
郝天新奇怪地转头望向唐林,呵呵笑道:“谁和你说北极驱邪院印能压制天心派门人的功体,你见过哪个门派自家法宝是对付自己人的?”
果然,郝大通这只老狐狸一开始就把他们当成转交东西的工具,至于郝大通到底知不知道郝天新会对身怀七星剑的唐林下杀手,谁知道呢?
“你我现在动起手来大概四六开,所以我不会和你动手。呵呵,那么说,引张毅来这,逼我们互斗,然后与我谈判,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了。”
唐林摇摇头说:“我在之前说的确实是真的,即使今天没遇上张毅,我也会来找你,只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要承受的风险更大一些。”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他离开这的消息告诉我?”
“之前郝大通提及你不敢逃,那就说明你想逃,如果你离开了西华市,对我和苏沐都是好事。毕竟你今天不能杀我们,明天还有可能,明天不能,后天还有可能。”
“你就不怕我不走?”
唐林笑着回应说:“你就不怕郝大通什么时候会回来?”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随即相视一笑。
“你这小子真有意思。想不到我郝天新四十多岁的人了,竟然和这一任的七星剑主斗过法,以后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喽。”
“郝真人不想要我的七星剑了?”
“剑就算了,你那火龙标我不还你了,你还要欠我个人情,以后再见时记得接济一下老哥我。”郝天新说完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积灰,说道:“我得抓紧时间走了,天知道那老头什么时候会回来。”
唐林想着火龙标不要就不要了,这法宝自己也不喜欢。郝天新正要从窗台跃出,唐林忽然又想到木印,赶忙把人拉住提醒道:“我差点忘了,你们天心派的信物别落我这!”
郝天新只是瞧了唐林手上的黑色木印一眼,就转身一跳而出,头也不回地说:“你火龙标在我这,北极驱邪院印我就不要了,有机会帮我还给那老头!”
御风而去的人飞到半空忽然又回头对着窗边的唐林说道:“你命格已现杀破狼之局,若是选择修行,注定前路坎坷,但日后也必将一举成名。今夜你破了连环杀局,日后可要当心了。”
见人影消失,唐林才想到:郝天新不会把七星剑的事说出去吧?再来个“张毅”,自己可没有能借力打力的人了。
看着手上的小木印,唐林这才想起昏睡不醒的苏沐,急忙走到苏沐身旁查看情况。
郝天新说他元神受刺激,会不会是那九阴槐木剑呢?但为什么我没事?唐林近距离看着苏沐脸上细细的绒毛,整个人不自觉地慢慢往前倾倒。
“唉,”唐林最后还是没有亲上去,身子借势一翻,挨着苏沐半盘腿坐着,“导演为什么总是给我个好人的剧本,我也想当回坏淫啊!”
半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在唐林的脸上。不小心瞌睡过去的唐林眼前豁然一亮,惺惺忪忪地睁开眼。
“怎么睡着了?”唐林轻轻拍了拍脸,正准备伸个懒腰,忽然瞄见早就醒来的苏沐。
“你什么时候醒的?”
苏沐失落地耷拉着眼皮,抿着嘴不说话。过来一会又把头枕到唐林肩上,一动不动地靠着。
唐林任由苏沐靠着,本来还想问问苏沐的情况,现在看来还不是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唐林终于听到苏沐开口了。
“唐林?”
唐林一听苏沐的声音,赶紧应道:“小的在,小的在!”
“我昨晚好像听到师父的声音了,她说她好恨,然后就一直……一直在我耳边不停地说。”苏沐说到一半,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唐林不知该如何怎么安慰她,看来这就是郝天新所说的伤及元神的刺激了。
“你……你和张道长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但……一直瞒着我。”
唐林和张道全虽然都认为苏沐的师父确实是遇上了棘手的事不得不隐匿行踪,但两人都没想到过苏一寒已经被杀的可能性,尤其是张道全。
“没有啊,这种大事,我们怎么会瞒着你呢?不信你自己问张道长。”唐林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所以说,男人说谎的本事都是在与异性交往的过程中磨练出来的。
“我不敢。”苏沐没有底气地窃窃说道。
说实话唐林也不敢,万一苏沐听到的怨恨声真是苏一寒,她会不会就此离开呢?
“算了,我帮你问。”
唐林不想看苏沐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直接通了张道全的电话。
张道全坐在一颗巨树之上,像个孩子一样叼着个野果,放眼观赏着无边无际的雾凇,耳边是野鸟毫无规律的乱啼,张道全却一脸享受的样子,只身一人乐在其中。
“谁啊?”张道全使劲咬了一口嘴里的野果,随即把果子抓在手上接起了手机。
“唐兄弟,大清早扰人清梦可是小恶一件呐!”
“我一个刚刚筑基的人都很少睡觉了,你还用睡个毛线?”
张道全也没心思和唐林胡侃,便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这个,嗯,该怎么说呢?”
“随便你怎么说。”
“沐儿说她师父死了。”
这话对张道全来说就是个晴天霹雳,一寒怎么会?
张道全从树上跳下,像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低沉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唐林说了半天也说不清楚,张道全厉声喝道:“让苏沐说!”
唐林被吓了一跳,这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张道全啊,但还是把手机交给了一旁的苏沐。
张道全一直都是听着苏沐在说,同时不断寻找着其中的疑点。
“你是说九阴槐木剑上的怨魂里,有一个的声音很像一寒?”
苏沐点头说了句“嗯”。
“你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青丘同族的气息?”
“嗯。”
苏沐跟着苏一寒修行百年多,她的话让张道全不得不慎重细想。但是如果一寒已死,这些天自己追踪的又是谁呢?按理说窥天符的指引不会有错。
张道全觉得还是有必要一探苏一寒的生死。
“这事我要设法证实,等会联系你们。”张道全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张道全怎么说?”唐林看苏沐不说话,于是问道。
“他说要证实,然后就挂了。”
“你先别急,青丘那么多狐,那个未必就是你师父啊。”
苏沐也听不进去唐林的话,无精打采地说道:“希望如此,等张道长的消息吧。”
张道全在树林里走过来走过去,越想越急,苏一寒修为和现今的三脉掌教相当,自己从没想到过有什么人能直接对付她,如果不是九阴槐木剑这种能越级杀人的顶级法宝出现,张道全也不太相信苏沐的话。苏秦和九阴槐木剑,到底有什么值得这些隐世已久的高手和法宝出手呢?从苏沐的话听来,持剑人修为不高,与青丘更是没什么关系,但是真的有这么巧?
张道全拿出一金色小本,是天师道的二十四治正一箓。张道全开页翻了翻,目光定在一页,随即左手捧箓,右手掐着剑指在空中虚书,嘴上念道:“谨出太上正一河图保命箓,箓中真人功曹将军玉童玉女等,应臣所请,悉令效验。臣请所问,此玉令主人今在人间何处?”
张道全右手收笔,然后掏出苏一寒交给苏沐如今已是空空如也的锦囊掷向空中。张道全全神贯注紧盯着停在半空的锦囊和虚写的两排金色小字,忐忑不安地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