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喜儿从藏书阁中递下的一本厚厚的竹筒,她忽然,有些理解母后为什么要让他们自由恋爱,自己做主,自己选择了。洛长安瞬间明白,在石雪阁,肩上担的重量。
“石雪阁声明:
第一人掌主白菁菁宣。
允许男女情爱,成亲生子,因为,这是每个人生下来必走的一步。你们若是找到了意中人,无需申请,无需道歉,可自行离开,去追寻你们的人生。若是不愿意走,也可继续留着,接手培养接班人的任务,要做到对一个家庭的负责,自己不可以出事。石雪阁一直都是老退新替,男子年满二十岁者弱冠、女子及笄过后,即可成亲…………
漫喜记。”
“喜儿。”洛长安合上手中的竹筒,缓缓开口,“你在这待过,对吗?”
喜儿看见洛长安自责的神情,伸手戳了戳洛长安的脸,“主子,我没事。”她该早告诉主子的,不该隐瞒的,只是那次全军覆没,实在是,不想记起来。
“刚才说话没注意,走,主子带你浪去!”
“冷心,好了,他们都听你的,一起上马车。”洛长安命人备了一辆可以做八个人的马车,内部布置奢华,暗格多多,十分方便。
几个被当做卧底培养的姑娘站在马车外迟迟不迈步,最后还是洛长安下来威胁她们如果不上马车就一起走到目的地,五个人才肯上车。
“车夫——麻烦去醉西楼!”
洛长安笑着拍拍手,“为了庆祝庆祝,主子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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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儿,可有消息?”摄政王的眉心已经挤出一个深深的八字形,想必这几年都没有松懈下来好好休息。自己的女儿不知流落何处,他怎么会可能放得下心。
麒鹿摇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北国的新皇帝似乎知道点什么。”
“都怪我怀七儿的时候身子太弱,不得不才吃了琥珀族的秘果,现在七儿和谁生活在一起就长得像谁,这可怎么找……”摄政王妃虽然在这地方住了十几年,但举手投足之间仍是高贵,唯一变化的是,现在没有其他的干扰,只需要看着几个孩子长大,心中对权力和勾心斗角有些疏忽了。
琥珀族是一个很神秘的种族,他似人非人,似仙非仙,又有点魔的影子,史册上早早就有了记载,民族的历史,也是够悠久的。这秘药相传是第三十八代琥珀族长,也是至今唯一的女族长卡布沙塔拉研制出的。
名字……
叫“三八丸”。
北国所处的地理位置真的不怎么样,土地贫瘠常年干旱,占地面积又小,还都是高原雪山。之所以能存活到今天不被吞并,这北国的琥珀族也起到了不少的威慑。这种有超能力的种族,能不惹就不惹,能躲就躲,谁也不想白白惹个麻烦。
“娘,你是说,三八丸?”麒鹿与摄政王对视一眼,潋滟的紫色长袍中落下几朵夹竹桃花瓣,“那东西,既然吃了跟谁亲近长得像谁,岂不是谁的血都可以融合了吗?”
“三八丸?”与此同时,梅山上,褚柏铭正陪着黄埔山坐在山顶看后山濒临凋谢的梅花。黄埔山回忆着自己年少时的经历,那感觉,就像十日十夜也说不完一样。
黄埔山接过褚柏铭递来的苹果,接着说道:“没错,三八丸。那是我二十来岁时得来的,正是你先前所说的琥珀族,那是他们的圣物。这东西吃了会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只是看史册上记载这是个好东西,一会书给你,自个儿看去吧。最重要的一点,史册上没有记,是老夫研究出来的。”
“这三八丸中有百草花,<本草大纲>上说,此花汁液可隐身,那若是如此,混合在这药丸里,谁吃了估计都能换张脸。要是老夫当初没有把那好宝贝给摄政王妃,等到他进了老夫的肚子里,老夫就可以想变那张脸就变那张脸,哈哈哈……但切记,只有十五年的效果。”
真是稀奇。褚柏铭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尘土,微微勾起唇角,扶着黄埔山回房。
“小子,莫要嘚瑟,也莫要招摇,赶紧的坐回去!”关门之前,黄埔上叮嘱道:“先下山,去处理好你的生活,在与汐丫头一起来找我。”
褚柏铭笑了笑,坐回轮椅上,穿过幽静的小道滑下山去。
“监军大人九殿下!!!……九,九殿下,十,十殿下,他,他他他……”士兵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缓过来喘口气,褚柏铭便绕过他坐着轮椅进了大帐。
北国军营没有任何杀戳的声响,练兵都没有。
莫言仔细揣测一番,哈哈大笑着鼓起掌来:“皇帝好计谋,卑职懂了!”
我去你丫的好计谋!
咳咳,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打算弥补一下过错而已。嗯,没吃醋,没吃醋。陈鹤轩目光幽深的朝着对面望了一眼,转身离去。
“九哥,让你担心了,我一会还要去后面那山上一次,晚上再回来。”褚柏铭下山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书还没拿,便先告知了那两人自己平安无事又回去了。
梅山的顶层小屋里,放眼望去不见任何人影,只听闻书卷“沙沙沙沙”的声音。褚柏铭坐在地上,身边围着一堆古籍,“这是……”
一卷画轴“咕噜噜”地滚到褚柏铭的脚边,许是绳子是很久之前系上的,好巧不巧的断了。在自然原因的驱使下,那画轴逐渐展开,露出一幅女子的丹青。
“怎么长得那么像皇后娘娘……还像,皇妹?”褚柏铭拿起画卷展开,细细打量一番喃喃自语。
“臭小子你在做什么!不要乱动那些画轴!!!”黄埔山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就看见褚柏铭手中举着那幅他当成宝贝的画,“不可亵玩!”
褚柏铭蹩了蹩眉,下意识的将画卷卷起来,正欲开口解释,不料黄埔山径直走向他拿走了画卷。
“阿瞳……”黄埔山的两瓣嘴唇颤颤地触碰到一起,吐出一声不清晰的话语,像是人们见到了久别的亲人,女子见到了远去归来的郎君……“阿瞳……”
褚柏铭感受到黄埔山强烈的情绪起伏,起起跌跌,有些惊讶。如此失控……这画中的女子,莫非是师父的旧情人?
黄埔山忍了快二十年,没有去触碰那久违的记忆,去怀念那熟悉的容颜。彼时被褚柏铭扯开,硬生生的放在眼前,口中一片苦涩。
阿瞳,你知不知道,长安那丫头小时候长得特别像菁菁,菁菁又长得像你,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有一种错觉,那是你……你的小时候。
“师父……?”褚柏铭怕黄埔山走火入魔,不得已出声提醒。蓦然对上黄埔山洞悉一切的眼睛,褚柏铭不由得有些,怔然……
黄埔山合上画卷,出声问道:“很疑惑?”
“嗯。”
微微合上眼,黄埔山背手而立,随着一声长叹,悠悠诉说着那些陈年旧事。
“……我,是洛长安的外公。”
外公?白家,什么时候有了姓黄的人?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褚柏铭就感到一阵凌厉的掌风朝着他袭来,无形中扼住他的喉管,又渐渐消散。
他刚才,居然动了杀气……后知后觉的黄埔山摆了摆手,“对不起,容老夫先静静。”
对不起?!
褚柏铭摸摸自己差点断掉的脖颈,从地上凌乱的狼藉中抽出一本书,自己推着轮椅滑下了山。“不知长安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我还是抽个空,回去吧……”顺便看看母妃。
从前他觉得自己是个废人,也没有想保护的人,因为带着一双废腿,什么都做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一定可以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一定。
“不好了,北国出兵了!”
“快,集合!”九皇子猛地一拍扶手睁开双眼,拿起一旁叠放整齐的盔甲,翻身上马。这还是新做的白玉鞍,瑠儿,你要挣口气啊……褚亦铭安抚般摸摸身下棕红色马儿的鬃毛,握紧缰绳的手竟有些出汗。
他们,终于肯行动了。
不只是九皇子,连平时吊儿郎当的唐无忧面色也凝重起来。
去玩石雪阁以后已经过了两天,洛长安安置好冷心她们便火急火燎的朝北疆跑去。她这几天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而她在意的人几乎又都在北疆……
“柏铭哥哥……”洛长安赶得匆忙只着一身白色长裙,虽然她说过再也不穿白衣,但这也不能算是违背诺言,因为是急事儿。她飘舞的长发遮住了脸,只能隐约看见两片樱色的唇瓣动着:“是要出兵了吗?”
褚柏铭放下手中的书,拉过洛长安顺着城楼旁的斜坡小心的来到城楼上。“嗯,但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怎么会……”洛长安贝齿轻咬下唇,纤长白嫩的手紧紧地扣住城墙。千万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