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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血千煌 第三十一章 · 天色将明

须知,自古行废立之事,无一不使乾坤动荡。如今虽有魔宫余孽未曾尽除,但天下方安,昭景帝勤政治国,虽然生性多疑,但却并无失德之处。

花小华此时忽出此言,着实令沈离吃惊不小。

沈离按捺住心中的翻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沉声说道“这等玩笑可开不得,花总管有几颗脑袋竟敢出此狂言?切勿再言,本王只当从未听过你这癫狂之语。”

花小华闻言捂嘴咯咯一笑,道“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无需没完没了打那许多哑谜。当年那件事常人或许不知其中辛密,但王爷与奴才却恰好不在其中。”

沈离“哦?”了一声,斜眼看来,道“花总管何出此言?”

花小华双眼一眯,低声道“花不鸣是我义父,这个王爷自然是知晓的,但王爷未必知晓的是,我还有一个弟弟。当年那个所谓被黑衣人掳走的‘太子’其实是我的弟弟!”花小华搓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盯着沈离的双眼,道“而王爷的世子沈乾,正是我的同胞弟弟。”

沈离面沉似水,一只手端起茶杯抬在半空,却不喝茶。另一只手扣在椅子上,不停的用几根手指敲打着扶手,道“花公公当真这般笃定?”

“莫非王爷认为奴才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认不出了不成?”花小华笑了笑,又道“也亏得前几日世子殿下收留了两个六合寺逃出来的少年,奴才因此暗中前往探查,不经意间却是发现世子殿下的身份。至此也解开了奴才这十几年来心中的一个不解之谜。”

“说来听听。”沈离似乎猜到了花小华即将要说的话,反倒显得异常的平静。

花小华故作神秘的低声道“天知地知,王爷知,奴才知,又何必再说出来?”

沈离轻哼一声,徐徐走到花小华面前道“花公公此番大计,到底是为了顺应天理拥立正统?还是为报父仇大义举事?”说着沈离停顿了一下,忽然一把抓住花小华的手腕,沉声道“又或是为得一己私欲,欲图阴谋乱政?”

花小华见沈离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扣住自己的手腕,也不恼怒,当下咯咯一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沈离的手背,佯作嗔怒之状,道“王爷可是弄疼奴才了。”

沈离见他这副语笑嫣然的模样,再配上这大内太监总管的身份,脊背顿觉一阵发凉,甚至有些令他作呕。沈离用力的甩开花小华的手腕,眉头微皱,道“本王问你话,你只管捡那些紧要的说。”

花小华揉着手腕,幽幽长叹一声,道“王爷休管奴才究竟是出自甚么本意,王爷只需知晓,咱们两人完全可以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如今王爷朝廷失势,昭景帝已生猜忌之心,况且天一门更是一日做大一日。除非你我二人联手,先除掉天一门左无声,尽掌当朝之势。而昭景帝失去了左无声这个心腹,只能依仗于你我二人。昭景帝素来心多猜忌,必定会设法让咱们形成敌对之势,互相掣肘。那时若王爷得势,便可重掌天下半数以上的兵权。若奴才得势,便趁机拉拢朝臣,以为己用。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你我二人内外呼应,再高举正统大旗,一举推翻了这个伪帝。那时王爷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无论是功绩、威望、还是才干,都将是登上帝位的不二人选!”

“说得轻巧,自古以下犯上,十之八九皆为叛逆,如何能够高举正统大旗,更何谈甚么顺天应人?”沈离摇摇头,对花小华的话不置可否。

花小华却不以为然,直直的伸出两根手指,道“正统大旗,便在‘天帝重金池,万龙阁九峰’这两句密语之中。”

沈离点点头,再次陷入沉默。心想这花小华果然不是凡人,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一步步作到大内总管。甚至经历了当年那场深宫禁忌的风波,也并未因他是花不鸣的义子而受到排挤。三十几年来,心怀谋逆之心,却又一直隐忍不发。还能终日侍奉在昭景帝的身边,不露一丝马脚。

“本王还有一事不明,不知总管可否一并赐教?”沈离望向花小华的眼神已是与他刚到王府之时大不相同。

“王爷客气了,无论何事,奴才必是知无不言。”花小华含笑颔首道。

沈离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呷了一口茶,发觉茶已微凉,便将茶杯放到一边,抬头说道“今日圣上要处斩左无声,岂非正是顺了总管的心意?而总管大人为何又出言相救?再者,天一门号称天下第一机密组织,为何魔宫头目出没,如此大事,左无声未得消息,却能被你大内一党探得?”

花小华哈哈大笑,道“奴才还以为是甚么大事,原来却是这两件小事。首先圣上并无当真要杀左无声的心思,今日王府之行,左无声暗查王府便是出自圣上的指派,这一节难道王爷当真看不出?至于伍子归欲图毁坟之举,其实也是圣上暗中命人假借那左无声的名义下的令。其目的一是为了找个借口缴了王爷的兵权,二是可以将这个罪名反扣回左无声的头上,顺势削弱左无声的势力。而圣上他作势要杀左无声,更是可以让你们两人相互嫉恨,实为一箭双雕之举。”

花小华耸了耸肩膀,继续说道“至于魔宫那些机密的消息,奴才自有他左无声接触不到的消息来源。而昭景帝听闻的那部分消息,也是奴才命人暗中散布的。果然昭景帝听闻了消息,而另一边却未得左无声的禀告,圣上因此而对左无声产生疑忌之心,便命奴才派人出宫办理此事。而杨显与童令名两位公公果然不负重托,成功的牵制了天一阁全部的眼线,这才给了陆公公布置一切,一击中的的机会。”说着,花小华叹了口气,道“只是可惜了杨显与童令名两位公公……”

沈离听他说完,也是不由得有些心惊。虽然花小华的话语之中并未将事情说得详实,但他也能从中猜得十之八九。想毕花小华早就手握魔宫的机密消息,便命人避开天一门的眼线,将消息散布在昭景帝耳边,使得昭景帝对左无声起疑。而他便可借此接下这个出宫打探虚实的任务,此时花小华一边安排杨显和童令名暗中行事,等他们的行迹暴露于天一阁的眼线之中,却再次布置一条暗线,令陆阡阳手持三封密信,辗转于三处不同的驿站向朝廷发送而出。如此一来,非但天一门的人一无所觉,就连昭景帝也是丝毫不疑。

忽然沈离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杨显、童令名两位公公的死也在花小华的谋划之中,更有甚者,或许两位公公的行踪就是花小华暗中透露给天一阁的人!为得只是形成今日可以打压住左无声的形势。”

这个念头一生,沈离也是感到一股凉意。只觉得眼前这位大内总管的做事风格在果决之上还要加上一份狠辣与无情。

正寻思间,门外打斗之声又起,花小华摇头笑道“看来奴才若是再不告退,九叔非把陆公公打哭了不可!”

沈离闻言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门口,一把推开房门,只见沈九与陆阡阳已然再次摆开了架势,争斗了起来。

“九叔,花总管与陆公公毕竟是客人,你这是为何?”沈离面露不悦之色,说道。

沈九死死的盯着陆阡阳那张蜡黄的面庞,道“这次是他动的手。”

“陆公公不可无礼,难道方才还没领教得够不成?为何又去与九叔纠缠?”花小华闻声也来到院中,对陆阡阳喝道。

他说话声音本就尖锐,低声说话时尚还好些,但一高声大喝,尖锐之音更甚,生如猫叫,令人听了有种说不出的不适之感。

陆阡阳立时收回了架势,对沈九抱腕说道“九叔好本事,只是不知方才那套破了小人身法的功夫叫甚么名字?”

沈九瞥了一眼陆阡阳,却不理会,转而躬身对沈离说道“王爷,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花小华闻言迈步走到陆阡阳身边,两人一齐向沈离施了一礼,便要告辞而去。

两人来时未走正门,去时却是大摇大摆从王府大门招摇而出。沈九将两人送出了府,转身回到正厅,见沈离依旧站在大厅门前,手中摆弄着一张揉搓的满是褶皱的纸条。纸条上面两行小字写着“天帝重金池,万龙阁九峰。”

沈九走到沈离近前,低声道“王爷,天色将明了吗?”

子时刚过,沈离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却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天亮了!”

沈九双目一亮,随即道了声诺,转身而去......

花小华与陆阡阳悄无声息的回到宫中,陆阡阳低声问花小华,道“总管大人,那武平王可曾答应?”

花小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道“或许罢,倒是陆都统你在那沈九的身上可有甚么收获?”

陆阡阳眉头紧皱,犹豫了半晌,徐徐说道“他与我交手之际,始终有所保留,不肯露出武功的底数。不过从他惊慌之间破了我的身法的那招来看,似乎像极了一门失传已久的功夫。”

“甚么功夫?”

“罗渊陷空劲!”陆阡阳揉了揉皱起的眉心,道。

花小华闻言沉吟半晌,过得许久,方才对陆阡阳吐出一句“这个王府的水还真是深得很呐!”

夜凉如水,四下里静的出奇。一片云飘然而过,残月暗了又明。京城之西,一座矮山的林中忽然传来一声钟鸣,将还未睡熟的林梵惊醒了过来。

白日里林梵在王府多次听到众人提起六合寺之事,懵懵懂懂之间,林梵听出自己与古天兮两个似乎像是又没罪了。他几次都想要问起祖父的下落,但又因为沈离曾再三叮嘱他不可将身世说与外人,便一直忍着没问。只想等着众人退去,再向沈离打听一番。

虽然后来沈离当即便命沈九亲自安排得力之人前去打探消息,但林梵终究还是觉得十分挂念。此时一听钟声,不觉又想到了六合寺,瞬间便醒了过来。但转念一想,在这个荒山野林之中,怎么会有敲钟的声音?必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方才在将睡未睡之际生出了幻觉。

轻叹一声,林梵刚想翻个身再睡,一阵铁甲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先响起。林梵摇了摇头,才又想起身上还穿着玄铁打造的重甲。

“早些睡罢,明日还要起早练武呢!”林梵用力一拉棉被,蒙在头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屋内没了响动,屋门外一个女子才将耳朵从木门上移开。只见她步履十分轻盈,转身又向另一侧的房间走去。

空中传来一道道破空之声,偶尔伴有阵阵人声低语。女子扶着门框,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男子,几步走上前去,为他盖严了棉被。

八年了,时间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内心。女子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布满胡茬的面庞,柔声说道“睡罢,看你睡得多沉,今夜还不知有多少人睡不着呢!”

又是一声钟鸣之声,女子似乎显得有些烦躁,她用手堵住双耳,不耐烦的嘀咕道“还真是吵得很呐!不过好在天亮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