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凛辰在对面坐下，林晚菲放下菜单，得意的看着他。
“乖啦，这才对嘛。在我的地盘，你不听我的，怎么可以呢？”
顾凛辰阴着脸，看着周围喝酒划拳的男男女女，整个大排档，被烟雾和油烟味儿笼罩着。
林晚菲叫过来老板，豪迈的点菜。
“林晚菲，你也太扣了。”他再次抱怨，“我帮你敲了那么一大笔竹杠，你就不能请我吃顿像样的东西？”
“嘘！”林晚菲瞪了他一眼，说，“你接点儿地气好不好。让人家听见，会以为你瞧不起他们的。”说着，悄悄指了指一旁一桌光着膀子的纹身男。
老板送来量扎啤酒，林晚菲喝了一大口，顾凛辰端起来，闻了闻，哼了一声，又放下了。
林晚菲也不理他，掰开一次性的筷子，熟练地挽起头发，用筷子别住。
“顾凛辰，你能不能别一脸晦气啊。”
“不行。”
“那你能不能别坐在我对面啊？影响食欲。”
老板把烤好的肉串端上来。林晚菲拿起一串递到顾凛辰面前，顾凛辰看了一眼，不去接。
林晚菲讪讪一笑，自顾自的吃起来。
顾凛辰看着她一脸满足的样子，不禁有些出神。
“喂。顾凛辰，你尝尝，真的特别好吃。”
最后，林晚菲投降了，她倒是不在乎他吃不吃东西，可是他阴着那张脸看着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让她浑身不在。
顾凛辰赌气，说：“好啊，不过我要吃你烤的。有本事，你去给我烤来吃啊。”
“你！”林晚菲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觉得好笑，哄小孩儿似的说，“我去给你烤，但是你得吃。”
“太难吃了我可不吃。”顾凛辰故意刁难。
林晚菲放下手里的鸡翅，抽出纸巾擦擦手，站了起来。
顾凛辰看林晚菲走到烤架旁，跟老板说了些什么，老板还真乐呵呵的把位置让给了她。
他好奇的看着林晚菲熟练的手法，嘴角维扬。
不多时，林晚菲端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过来，堆到他面前，说：“喏，吃吧。”
顾凛辰挑剔的拿起一串，闻了闻，然后咬了一口。
他惊讶的看着林晚菲，林晚菲摆摆手，说：“别夸我。好吃你就多吃点儿，别臭着一张脸影响我食欲就好。”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顾凛辰脸上的阴云不见了。
林晚菲看着他，笑了笑说：“这可是我的老本行。这时当年在这里刷了三个月盘子才学来的。”
“你在这里刷过盘子？”顾凛辰有些意外，洛奇的资料里只是说她打过小工，没想到就是这里。
“是啊。那时候小，什么也不懂。又缺钱，胆子又小。当时我租老板后面的房子住，他瞧我找不到工作，就好心让我来帮工了。”
林晚菲说的轻描淡写，顾凛辰心情却复杂。他看向站在烤架旁边的老板，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儿当年是怎么每天被油烟熏烤的。
林晚菲看着他看着老板出神，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说：“不吃就要凉了哦。”
“可是我看你和这个老板不是很熟的样子啊？”顾凛辰疑惑的问。
“是不熟啊！”林晚菲看着他满脸疑问，说，“这个是新老板，原来的老板，五个月前车祸死了。扔下一家老小的，老板娘顾不过来，就把店盘给他了。”
“车祸？死了？”
“嗯。”林晚菲点点头，“好人不长命呗。多好一小老头啊。”说着，她脸上露出伤感的笑。
看顾凛辰不说话，林晚菲觉得气氛有些低落，忙说：“就是因为老板突然死了，我才辞了工作，报了名，想要搏一把。鬼知道，明天会不会一辆酒鬼开的车从我身上压过去，是不。”
她本来是开玩笑的，可是顾凛辰的表情吓了她一跳，差点儿被肉筋噎到。端起啤酒，猛灌了一口。
“你慢点儿喝，喝醉了我可找不到回去的路。”顾凛辰拦着她。
林晚菲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往前探了探身子，凑在他耳边说：“没事儿，这酒对了水了，哪里还有啤酒味儿啊。”
顾凛辰不相信的端起自己那杯抿了一口，确实，没有什么味道。
“那这些人还喝的这么高兴？”他看着周围的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问。
“大家来这里是开心，又不是品酒的。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忙忙叨叨一整天，晚上呼朋唤友吹吹牛喝喝酒，就是图个气氛。谁在乎啊。”林晚菲说着，又喝了一口。
顾凛辰摇摇头，把那杯酒推开。
“喝一口，毒不死你。”林晚菲对他赤裸裸的嫌弃很敏感。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顾凛辰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
“少拿开车当借口。在魅夜我你也没少喝过。你当我不知道啊，你一个电话，多少人等着给你开车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哦，对不起，你不是装。”看着顾凛辰，林晚菲翻了个白眼，说，“你就是大尾巴狼。”
“是啊，我是大尾巴狼，不过如果没有我这个大尾巴狼，小姐，你能这么无忧无虑的坐在路边撸串吗？”顾凛辰学着林晚菲一口撸掉整串肉，调料挂在嘴角。
“所以啊，我请你吃东西嘛。”说着，林晚菲把菜单丢过去，“想吃什么，放开了点，姐姐我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
顾凛辰被她豪气冲天的样子逗乐了，拿过菜单一看上面的标价，差点儿气晕过去。
“难怪你这么大方，最贵的东西才十块钱一串。”
“十块钱不是钱啊。不点算了。”说着，林晚菲想要抢菜单，被顾凛辰躲了过去。
笑着看着他认真的研究者菜单，林晚菲喊过老板来。
“老板，拿瓶酸奶，我们这位小朋友不喝酒。”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互怼。不知不觉，周围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顾凛辰，如果那桌再走了，咱们就成功的刷了两轮了。”林晚菲喝了拉着凳子坐在顾凛辰身边，拦着他的肩膀，说。
“刷两轮？”顾凛辰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要不要打个赌？”林晚菲有些微醺，对了水的啤酒，她喝的不过瘾，刚刚有点了一瓶白酒。
顾凛辰看着她这副模样，她红红的脸上的表情，有一种孩子气的倔强。他笑着问她赌什么。
“如果十分钟之内，他们走了，算你输了。如果没走，算我输。赌注嘛，五百块钱。”
顾凛辰哭笑不得，他指了指他们桌子上的残羹，说：“咱们这顿饭值这个数吗？做生意做到我头上了，林晚菲，你是不是傻啊。”
“少废话，赌不赌？”林晚菲挑衅的看着他。
顾凛辰点点头，说：“赌！不过反过来，如果他们走了，算我赢。怎么样？”
“成交。”说着，林晚菲打开手机的计时器。
顾凛辰看着对方桌子上所剩无几的食物，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看到他们喊老板算账，更是得意的看了一眼林晚菲。
林晚菲只是不急不忙的看着手机屏幕。
可是，直到林晚菲关掉手机的倒计时，那桌人还在为谁付钱争执着。
“老板，结账！”林晚菲得意的喊着。
老板走过来，说：“一共二百六。”
林晚菲看着顾凛辰得意的挑着眉毛。顾凛辰从钱包里掏出三百递给老板。
把老板找的钱塞进口袋里，林晚菲拉着顾凛辰走，顾凛辰不解的看着还在争的那桌人。
“别看了，一会儿一定是哪个小四眼结账的。”林晚菲拉着他说。
“可是他并没有争啊？”顾凛辰问。
“这就是市井。我的顾大老板。”林晚菲说，“真正做事的人，往往不会敲锣打鼓的。都是默默的。那两个争得凶的，你看到他们谁手里拿着钱了？那个小四眼可是从开始就把钱包放在桌子上了。”
“那他还看着他们做戏？”走到车旁，顾凛辰还在纠结。
“也许习惯了吧。”林晚菲说，“受欺负受惯了的人，默默承受之余，也习惯了全套的流程。”
林晚菲坐进车里，顾凛辰为她关上车门。看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他觉得刚才那个小四眼看着两个朋友的眼神有些熟悉。那种平静，像极了在会议室里得知不得不退赛时候的林晚菲。
她是受惯了欺负吗？那天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接过，可是还是平静的听着那些人堂而皇之的解释，然后做足全套流程的象征性的争取两句之后，默默承受了一切。
“开车啦！”林晚菲看着顾凛辰握着方向盘发呆，在一旁拍拍他的肩膀，催促着。
顾凛辰回头看了看林晚菲，眼神里，满是怜惜。
林晚菲接收到了，她看着他的眼睛发呆，脸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红红的，热热的。顾凛辰慢慢的靠了过来，她向后靠在了车门上，心跳越来越快，她感觉快窒息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顾凛辰的手轻轻地触碰她的脸，凉凉的，很舒服。
林晚菲想要闭上眼睛，可是脑子里杂志封面上尚雨晴自信的照片一闪而过，她睁开眼睛，笑着伸出手。
顾凛辰一愣。林晚菲推开他，把手伸到他面前，说：“你还欠我二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