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难得地放晴,连续几日暴雨的地面终于有了难得的太阳,纪凌萱趴在床边打着瞌睡,昨天男人一直发烧就把大夫给叫来了,大夫说此人福大命大,淤泥没进口鼻,身上也只是淤青,除了头部的撞击就没有大碍,只要熬过这一晚就能醒。
下午开始男人烧高了一直迷迷糊糊说着不成调的胡话,纪凌萱担心男人半夜出问题,只好在旁边守着,没想到一守就是一整夜。
本来按照她的性子,这种路边上捡来的人肯定是不想多看的,但是……这个……
他和那个人是真的太像了。
要是不是自己重生了,她可能真的要将她当做陆宸了。
那个她前世欠了很多的男人。
床上传来微弱的呻吟:"水,水——"纪凌萱一激灵就清醒了,见床上的人慢慢张开双眼,纪凌萱惊喜不已听见男人说的话后说:"你醒了!好,我去给你倒水。"
倒了一杯温水扶着男人喝下后纪凌萱面露担忧问道:"你昏倒在莲沼那边,我和爹爹昨天把你救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表情呆滞的看着她,纪凌萱面色紧张这不会是变成傻子了吧?
"你家住哪儿?你从哪儿来?你为什么会在莲沼里你还记得吗?"纪凌萱忙问。
听着纪凌萱的问题男人都是呆呆的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纪凌萱说:"那你叫什么总记得吧?"
男人垂眸像是感觉到了纪凌萱焦急的情绪,整个人都委屈了起来,听见纪凌萱最后一个问题,他眼睛转了转脑中一闪而过某个字于是他跟着念了出来:"谨,叫谨。"声音沙哑得不行。
纪凌萱见终于有答复了,眼睛亮晶晶的她说:"锦?哪个锦?是瑾玉的瑾,还是锦衣的锦。"
男人低着头慢慢消化着纪凌萱说的话,半响后拉起纪凌萱的手,食指为笔,慢慢一笔一划写着字,低头说:"是这个,这个谨。"
略显粗粝的食指在她柔嫩的手心划来划去,激起手心细微的触感,纪凌萱看着他慢慢写完了字笑着说到:"那我可以先叫你阿谨吗?不然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男人听着慢慢点了点头,温和俊朗的面上露出温暖的笑容:"都可,阿谨,好听。"
纪凌萱笑着点头:"阿谨,你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就喊我一身,我叫纪凌萱。"
说着她重新给阿谨喂了点水,重新给阿谨把被子盖好,阿谨木呆呆的开口问:"纪凌萱?"
纪凌萱轻笑着点点头后就合上了门,阿谨盯着纪凌萱出去的背影,眸中光芒大盛,“萱……萱儿……”燃起希望的眸子转瞬又暗淡了下去。
“不是她……”
纪父在院子里扎着竹篓,抬眼见纪凌萱面上带笑就知道了男人已经醒了,他开口问道:"萱儿,他醒了?"
纪凌萱搬着个小马扎到纪父旁边拾掇着莲蓬,闻言点头说:"刚刚醒了一会,不过现在又睡着了,我让他多休息一下,嗯……"纪父头也没抬:"有事就说,爹爹听着呢。"
纪凌萱犹豫了会还是说道:"那个人,好像脑子不太灵光了,整个人木呆呆的,我问他话,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名字有个谨,我就先管他叫阿谨了。"
纪父皱眉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了,他说:"估计是头给磕出毛病来了,昨天那大夫也说没有办法的,我们做到这样也算是仁尽义至了。"
纪父说的也有道理,纪凌萱点点头说:"那我们先等他伤势好点了就让他走吧。"
纪父看着自家的女儿面上忧虑的神色,恍然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18岁,也早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纪父犹豫再三后说:"莲儿,别和那人走太近了,这几日放晴,芙蓉节要开始了,你多去去,找几个玩伴。"
芙蓉节是莲沼乡传统的节日,类似乞巧节,因为水流众多年轻人都会聚在一起点莲花灯,唱歌跳舞,明面上是个节,实际就是大型相亲会。
纪凌萱听见后却面色苍白:“爹,你不要女儿了吗?”
前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她对于男人一点好感都无。若不是阿瑾长的太像那人,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更何况是照顾那么多天。
可是他真的太像了,让她忍不住的想要去报恩。
顷刻间纪凌萱明亮的双眸中就含上了泪花,整个人梨花带雨泪光盈盈,纪父叹息着摸了摸纪凌萱的发顶:“唉,怎么会不要你,你前年就应该参加的,要不是你娘和我舍不得你……”
纪凌萱胡乱抹了两把眼泪把脸别过去,声音还带着哽咽:"爹爹切莫要再说这种话了,女儿就喜欢在爹娘身边,承欢膝下,嫁人之事还是日后再说吧。"说罢端起莲蓬就走进了屋子。
两日后清晨,浓雾在院子里挥散不去,水多的地方大都有这个特点,雾大湿气重。纪凌萱睡眼惺忪地起来准备早饭,身上一袭藕粉色衣裙,头上的发髻随意绾好,一推开门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人影,吓得她差点又喊一声。
那人立在晨雾里,原本温和俊朗的眉眼被雾气眷恋,显得更加温柔,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因为站立时间太久沾上了一层水汽,头上还缠着纱布显得有些羸弱,唇色略显苍白变成浅粉色,仿佛是雾气形成,言念公子,温其如玉。
见纪凌萱终于推开门,阿谨卷翘的睫毛颤了颤缓缓开口道:“你昨日和前日都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睡的很难受。"委屈的语调落在人耳中,心尖上就柔软一片。
饶是纪凌萱再讨厌男人此时也不免得涨红了脸,未等她开口,阿谨就上前一步走到她面前,低头在她肩膀上轻轻嗅了嗅她身上清雅的莲花心,原本慌乱的心脏瞬间就平稳下来,阿谨嘴角漾出一抹浅笑,果然萱儿就是他的良药。
纪凌萱感受着阿谨温热的呼吸就落在颈边赫得纪凌萱面上的绯红漫到了脖子,她涨红着脸说:"阿谨,太近了……"
阿谨听见后平静地点了点头往后退,纪凌萱涨红着脸看向阿谨的双眼,果然,澄澈干净,如墨的双眼平静无波,仿佛刚刚没有做什么事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