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季节,可以睡懒觉,最好可以一觉睡到十二点,起床以后直接吃中饭,不过在家里,特别是爸爸在家的时候,我永远是战战兢兢的,即使很想睡懒觉,也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爬起来,起来之后,打扫卫生,烧开水,洗菜做饭,这个季节,洗菜是最难受的。回头看着依旧还在睡觉的刘敏和另一个房间的刘阳,又想到连过年都不能回来的刘婷,心里百感交集。
这再一次印证了:投胎是门技术活。
投生在一个独生子女家庭里,那是唯我独尊,投生在一个多子家庭,一定不要当老大,是哥哥的,得照顾年幼的妹妹,是姐姐的,得照顾年幼的弟弟和妹妹。
不管大小事情,挨骂的永远是老大,理由是:他们还小,你是老大,得让着他们。
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以后,我一个人去了网吧,我答应过平哥要在他那上班,其实做网管,这工作是不需要很强大的技术的,无非就是,初来乍到的美女们,“嗨,这个怎么开机。”不会开机。“这个歌曲怎么下载?”不会下载。“这个鼠标怎么不动了?”这是2002年的年初,所以这些东东不会很正常,不要笑,记住,这是2002年。
碰上一些熟练的家伙,完全可以坐在网吧里玩。
我呢,不会坐那一动不动的,我要找个储物间,偷偷地练技能,练习用最快的速度闪躲,最快的速度转变,利用胖子惯性大这个劣势。
当然了,首先还是得练习基本功。
“嗨,你在干嘛?平哥找你。”由于我太专心了,突然跑出一个人来,一开口便把我吓了一大跳,心脏跳得飞快。
说话的是另一个网管。
“妙妙,你来一下,帮我看着,我出去一趟。”
他让我在收银台待着,他出去了。
果然,想白拿工资是万万不能的,站在收银台这里,我差点站成了一块木头,很机械的,收钱,开机,收钱,开机,收钱,开机。
说到网吧这块,我那个跟爷爷一样无师自通无所不能的,爷爷的三女儿,我姑姑也曾开过一家网吧,收纳的均为在校的学生。我又在她那待过一段时间,对于网吧收银这块也是熟能生巧了。
“刘妙,你怎么在这?”
我抬起来,看着面前这张俏脸,平哥的表妹——凤丫头。
“上班。”
“表哥呢?”
“他出去了。”
“那你,帮我开几台机!”她趴在台上,眼睛一直盯着我跟前的这台电脑。
我问她:“你要几台?”
她跑了出去:“你们快进来啊,站外边,不冷啊!”她的话音一落,那几位出现了,连猜都不用猜,她未来老公,她未来老公的死党,她未来老公的死党的至交好友。分别是余群,吴起范,欧阳林轩,不知道能不能称为铁三角。
我敲着键盘,点开了几台机子,将号码牌给他们几个。
“你们要喝点什么?”
“咦,刘妙,你回来了?”
“嗯!”
“哟,出去了半年,不认我们了?”吴起范调侃。
对,没错,非常正确。我心里说道。
“不是的,我们老板说上班时间不能随便闲聊,要扣工资的。”
“你在这边上班?”
“对。”
“还要人吗?我也想来。”欧阳林轩眼光追着四面八方,显然他是在寻找老板,我抬起头:“这好办啊,你跟凤丫头说,然后让她找她表哥就行,她表哥是这网吧的老板。”
欧阳林轩的眼睛够大也够闪亮,而凤丫头的眼睛相对来说小,当他很用心地盯着凤丫头的时候,凤丫头被这么一个大帅哥给看蔫了,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说话吞吞吐吐:“我,我,我回头问问他。”
“谢谢!”
“我要一瓶矿泉水,美女,你请客啊!”
“谁请客?”
“你。”吴起范指着我。
“我没钱。”
“还是我来吧!”鱼群说着从口袋里掏钱。“老余,让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啊!”凤丫头忙着向鱼群道谢。
我收了钱问凤丫头:“你们还没放假?”
“嗯,现在高二,要补课。”
对了,我怎么把这个梗给忘了,寒假补课,高中生最悲催的地方便是没有暑假,也没有寒假,一年到头都扑在考卷上,考好的是少数,考不好还备受摧残的是多数,还因为念了个高中变成高度近视的数不胜数。他们几个也是经常逃课出来上网玩游戏的。
“妙妙,你也回学校看看我们嘛。”
我内心独白:很忙,所以不会去。她兴高采烈地陪着他们几个一块玩游戏,她不会玩游戏,当其它人玩游戏时,她坐在一边看电视剧,资深的剧迷,我忍不住轻笑出声。站在收银台这里站了三个小时平哥才回来,期间,来网吧上网的同学来了一拨走一拨。我除了嘴角一扯做出个微笑的动作,不会多说什么,对他们如此,对左立洋也如此。
如果注定从此陌路,那不如从一开始就陌路。
“平哥,回来啦!”
我愣神的时候,另一个网管迎了出去,我忙低下头,他走了过来:“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盒饭。”我将盒饭接了过来,找个椅子坐下便吃。
正吃得专心的时候,晏子进来了。
瞧,多热闹。
晏子手里也提着一个盒饭,看见正在吃饭的我愣住了,眼神转向平哥,平哥一摊手:“你刚才打电话不是让我给妙妙带盒饭来着?”
意思是,晏子打电话给平哥,让平哥带过来,他又担心平哥把这个事给忘了,所以,又给我亲自送了一份过来。
我低下头,继续吃饭。
心里问自己:我是不是很没心没肺。
是的吧,一定是的。
“拿给你表妹吧,她在包间里。”
后来又想:四个人,一个盒饭,我要不要赶紧撤退啊?我将盒子一盖,问平哥:“我可以下班了吧,回家还有很多事要做。”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平哥问晏子:“你怎么着她了,你一来,她就走?”
“没有啊!”晏子显得莫明其妙。
“大哥,这已经够明显了,还要什么证明不成,是不是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同学让她吃醋了?”平哥开始严刑逼供。
再后面的话我就没听到了,因为我已经出来了,出来以后,我搭车回家,车子经过学校门口的时候,我特意忘了一眼,那个我曾经待过六年的学校,重生后又待过一年的学校,好似我能够想起来的除了考试,试卷,考试,试卷,真的再也想不起其它的来。
回到家里,我将外套换了,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继续练着速闪,速躲,速避,这些套路也都是从网站上下载下来的,下载之后,我又拿了一本本子将它们全都画了下来。这个僻静的地方,我更小的时候经常来,我也不知为什么,小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而且是待在没有人过往的地方,看着周围的树,周围落叶和半遮掩的防护,我曾想象过假如自己是个武林人,这里就是我的家。
很奇怪,那种待在家中的不安和待在这种僻静地的安静,说简单点,就是抑郁吧!一种能够随着现状变得糟糕更自闭的举动。
闭上眼睛,能够听见风流动的声音。
“嗬!”
随着气流我快速出拳,教练说过出拳的速度一定要快,力度集中到拳头的指关节。
“呵,她果然在这?”
我慌乱的收了拳脚,这种被打断的感觉真的不好,特么像那种练功的人突然被人骚扰而走火入魔似的。那个喊着呵的家伙,听声音也能知道是晏子带回来的他的同学,不过,我也奇怪了,在晏子面前,她能够表现得对我很友好,很喜欢我似的,而晏子一转身,她就换另一副嘴脸。
反观我,一直漠然。
不说,不笑。
那个不近人情的人是我。
“哎,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她说话的声音也能随时变换,这个时候娇滴滴的,听得我浑身起鸡皮。我淡然一笑:“看风景。”
“天气很冷,回去吧!”晏子的声音同样很淡。
妹子挽着晏子的胳膊,她哥走在我旁边:“明天是晏子的生日,你要不要过来给他过生日。”
生日怎么了?
可能当着他两个同学的面,他不好说话,可我是谁啊,至少也是个有阅历,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啊,他的脚步明显放慢了,就是太明显了,当着这两人的面我也不好当犟驴,再说,他曾帮过我很多次,帮人家过一个生日,也不为过。这么特意的让这个同学开口,不就是希望我能够参加,毕竟,人多,热闹啊!
“我能参加吗?”虽然明知道他们的意图,还要特意摆出个讨好的姿势,真他妈的累人啊!不过,死要面子的男生不都是这个德性。
“不能。”
“能。”
说不能的是那个妹子,说能的是那个哥哥,一直不说话的是晏子。我倒是情愿晏子同意那个妹子的话,因为给别人过生日,那是要破费的。
知道我的钱挣得有多不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