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见过父皇!”缓缓来到近前,尉迟墨坐在轮椅上,垂首见礼。“一切已准备妥当,有劳父皇挂心。”
恐怕,能坐着朝见龙颜的,古往今来,也只有他尉迟墨一人了吧!思及至此,尉迟墨不由得苦涩地勾了勾唇角,对于这份特殊的“待遇”,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了。
“皇儿不必多礼!”尉迟雄挑起了眼帘,望了尉迟墨一眼之后,他笑着摆了摆手。
“三皇弟今日当真是丰神俊朗,可让大皇兄我都好生嫉妒呢!”
就在这时,一旁的尉迟雨轩忽而浅笑着开了口,他声音温润又儒雅,一如往昔那般。
闻言,尉迟墨抬起了头,眸光下意识便落在了好似永远都在笑的尉迟雨轩的脸上。
瞳孔微缩,尉迟墨强压住心头的厌恶与痛恨,藏于袖中的双手握了握之后,努力地装出一副看似平静的表情来。
“大皇兄真是说笑了!我何等何能,岂能与你相提并论!”尉迟墨微敛着眼眸,语气不咸不淡,吐气淡如菊,仅此而已!
见状,尉迟雨轩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的注视着尉迟墨。
只是那若似鹰钩的鼻峰,却使得他温润得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形象之中,平白无故地掺杂上了一袭冷峻与疏离。
“哈哈!三皇弟此言差矣!”守在尉迟雄另一边的尉迟卓哈哈一笑,他爽朗的开了口。“今日三皇弟你是主角,自是受人瞩目,璀璨万分呀!”
话音落下之后,尉迟墨眸光一划,落在了他的二皇兄,尉迟卓的身上。
眸色微闪,尉迟墨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略微抬起了头,就这样淡淡的凝视着尉迟卓,却是没有接他的话音。
却是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表面上看似粗犷豪放,爽朗,放荡不羁的二皇兄,真的是表里如一吗?
那次毁灭性的算计,尉迟雨轩是主谋无疑,那么尉迟卓呢,是完完全全置身事外,毫不知情?亦或是在其中也充当着某一个角色?
电光火石之间,念头急转而过,未免冷场,也懒得与他二人两面三刀,尉迟墨最后将目光移向了尉迟雄。
而后,尉迟墨巧妙的转移话题道:“父皇!怎么没见着母后跟您一道过来呢?”
其实,尉迟墨的母妃早已病故,他与尉迟雨轩、尉迟卓更是同父异母,但他们都得称呼皇后娘娘为母后,只因皇后才是皇家正统,嫡庶有别,皇帝的妻子永远就只有皇后一人。
“你母后呀!”尉迟雄一边悠哉地转着大拇指上五色宝石造就的冷玉扳指,一边缓缓开口,“听闻你园子后面的百花开得正艳,眼见时辰尚早,皇后就带着其他女眷们过去转转。”
尉迟雄话音未落,忽闻身后一阵人仰马翻的惊呼声,众人应声而望。
只见皇后神色痛苦,端庄的凤冠亦是有些歪斜,一瘸一拐,任由着人仔细搀扶着,缓缓朝这边而来。
见状,尉迟墨眸色一沉,抬手抚上有些胀痛的额角,心中不免冷笑一声,看来即使是这种隆重的场合,接连的“意外”亦是无法避免。
“皇后,如此仪态,成何体统?”尉迟雄先是一愣,随后面色一沉,阴郁地出言质问道。
“回禀皇上,此事......不能怪皇后娘娘。”就在这时,还未等皇后娘娘答话,一个嗫嚅娇柔的女声却丝率先响了起来。
尉迟墨探究的目光移了过去,落在了说话者的身上,这人他是认识的,正是尉迟雨轩的夫人蓝淼。
由于皇上此次出宫参加尉迟墨的婚礼,后宫妃嫔之中只带了皇后一人。
而如今围绕在皇后身侧的众官员亲眷之中,尉迟卓尚未娶亲,尉迟雨轩的正牌福晋洛容槿因病未能出席,但却将他最宠爱的妾室蓝淼给带来了。
如此看来,这蓝淼仗着尉迟雨轩的宠爱,她恃宠而骄,所以此时便亟不可待的开了口。
而此时,三皇子府外,花轿临门多时,眼见吉时将过,却唯独不见新郎官出来迎亲踢轿门。
花轿内,染芳华闭目养神,随意地靠在靠椅上,稳如泰山。却急坏了一旁的喜娘,只见她额头直冒冷汗,不停地在原地徘徊,同时抻着脖子朝府内张望个不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尉迟雄眉宇之间荡着一抹似有似无的阴霾,声音低沉。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万民的典范,在如此隆重的场合,又是在所有文武百官面前,失了德,丢得自是皇家的脸面。
“是臣妾......一时不小心崴了脚,请皇上息怒!”来到近前,皇后抿着唇,艰难地福了福身子,脸色苍白。
只一瞬,蓝淼的眸光便有意无意地划过了尉迟雨轩,眉宇流转之间,似乎是在传递着某些信息。
见状,尉迟雨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随后他上前迈了一步,貌似关切的开了口。
“母后一向端庄贤淑,今日怎的竟会是如此的不小心,依儿臣之见,还是赶紧召太医过来瞧瞧吧!”
尉迟卓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他虽表面上看上去粗犷豪放,放荡不羁,实则心思细腻九转,此事虽不是他的巧施安排,但既然有可以打压尉迟墨的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怪只怪当初尉迟墨风头太胜,即使如今残废,仍然叫他心有余悸。
思及至此,尉迟卓眸光一挑,当即来了一个顺水推舟:“你们这群不尽心的狗奴才,是怎么侍奉的?逛个园子也能伤了皇后娘娘的凤体,这脑袋留在脖子上还有何用处?”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一声轻斥,吓得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们浑身瑟瑟发抖,噼里啪啦,惶恐地跪了一地。
尉迟墨微微颔着首,面无表情,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一样,其实并不是他漠不关心,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蓝淼的眸光在皇后委屈的脸庞上徘徊了一会儿之后,转却又落在了尉迟雄的身上,她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尉迟雄余怒未消,见状,他一指蓝淼,语气颇为不善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