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一途没有尽头,此番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又或者待百年而归,那还等在原地的人怕是早已剩下黄土一抔。
林清月含着眼泪,却怎么也说不出让孟潇潇不要去的话,这一去,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再次见面的机会了。她既希望女儿能被选上,又不希望她被选上。
陌生的路途,作为母亲的她怎么也无法放下心来。
离开这天,林清月把自己关在屋里独自垂泪,没有出去相送,直到孟潇潇离开了家,她才猛地狂奔而出,一路追到城门口,却只瞧见那一辆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这次白鹿城所招募的弟子一共三百二十四名,由于人数太多,所带的飞行法器并不能承载他们,只能由马车代步。
差不多六十辆马车浩浩荡荡的行驶成一条长龙,第一辆马车已经走出了白鹿城的地界,最后一辆马车才刚刚离开白鹿城的城门口。
上车的时候,孟雨薇十分上道的给安排马车的师兄塞了张一百两的银票,然后被安排在了前面第七辆马车里,车队前面的马车里除了天赋较好的人,坐的基本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多多少少都给了银两打点打点。
而那些没钱或者不愿打点一二又是杂灵根的人基本都被安排在了车队的后半部分,孟潇潇也在此列。
都说阎王易过、小鬼难缠,孟潇潇可算是见识到了。看着眼前的两个粗面馒头,再看看别人的白面馒头外加两种咸菜,摔!她知道这人多伙食差是正常的,可是为什么大家的不一样?
也有和孟潇潇一样食物的人气不过,去找安排食宿的师兄理论,却被一句“你又没交食宿费,有的吃就不错了”给堵了回去。
众人明了,那些人吃的比他们好,住的比他们好,原来都是贿赂了师兄的原因。纵使心有不平也无可奈何,谁让他们没钱呢。
孟潇潇倒是有钱,她离开的时候,林清月往她的包袱里塞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也不知是攒了多久才攒起来的,反正孟潇潇是不会将母亲给的钱花费在这种地方。
然而经过几次之后,孟潇潇觉得管食宿的师兄似乎格外的针对她。
经过一个小镇的时候,天色渐晚,四大门派的师兄师姐们纷纷决定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上路,因为人数俱多,一共包下了四个客栈才将一行人全部住下。
将人平均分配了一下,由四大门派的人分别带领前往客栈休息,孟潇潇很不辛的被分在了平日里管食宿的张师兄一队,然后又很不幸的被告知房间已经住满了,就多出她一个,委屈她在刚收拾出来的库房将就一晚。
库房的位置在楼梯背后,空间狭小,四周堆砌着货物,空气里布满尘埃,中间放了一张小床,不到四尺宽的样子只能让她翻个身。
张师兄将孟潇潇带到此处,指着那张小床对她说:“你今晚就睡着吧,别处实在是住满了,委屈一下,起码你看你还能一个人一间屋子一张床不是。”
孟潇潇目光沉了沉,她还能说什么。罢了,也只能自我安慰一下这总比那大通铺人挨人得好。
用晚膳的时候,大家齐聚一堂,将偌大的厅堂坐得满满的,每张桌子三菜一汤,一荤两素,虽然也算不上极好,但比起他们在野外的干粮已经是顶好的了。
一顿晚饭吃得大家都很是满意,孟潇潇吃饱喝足之后放下碗筷,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孟雨薇拦住了脚步。
“原来姐姐你在这啊,这两日我在车队前面怎么没有瞧见你呢?”
不得不说,孟雨薇很会拉拢关系,瞧瞧这才两天,她的身后就已经跟了三个跟班了。
孟潇潇不欲理会她,错开两步便想直接走过去,孟雨薇还没有动作,她身后的跟班之一便自动的往旁边走了两步,正好堵住了路。
厅堂中的众人看着这一幕,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来阻止,有些是不想惹事上身,有些则纯属想看戏。
孟潇潇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有事吗?”
孟雨薇笑得有些恶心,“姐姐怎么如此说话,妹妹心里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孟潇潇眯了眯眼,好啊,既然你要演,那我就陪你演好了,“妹妹说的哪里的话,姐姐也是十分想念你呢。”
孟雨薇额角一抽,然后又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她才不会输给这个贱人!“姐姐住在哪个房间,不如你我姐妹回房好好说说话。”
“我?”孟潇潇无辜的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然后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她的身后,天真的说:“就住那里啊。”
孟雨薇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那间小小的库房时一愣,走过去,将房门一把推开,里面的一切顿时暴露在了大家的眼前。
“咳咳”,孟雨薇挥了挥手,拂开飘到口鼻前的尘埃,一脸嫌弃,“姐姐你怎么能住这,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孟潇潇沉了沉目光,这是在说她不是人的意思吗?好想捏死她怎么办!
见孟潇潇没有回答,孟雨薇又继续道:“姐姐你出门的时候大夫人没有给你银两吗?”语罢又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对,大夫人虽然是大夫人,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都是我母亲管着的,姐姐你从小就开始修习,九岁便能引气,虽说后来父亲给姐姐找了不少师傅,可姐姐迟迟不能聚气,三年三年又三年都是这般模样,大夫人怕是什么私房都为你花光了……”
孟潇潇听着这咄咄的话语,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她这些年无法聚气是事实,母亲寻遍珍稀药材给她也的确花光了私房,别说私房,怕是嫁妆也所剩无几了。
一想到这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母亲,而她如今却远足不知归期,实在是不孝啊。
沉浸在自己内疚思绪里的孟潇潇没有注意到孟雨薇那得意的脸色和滔滔不绝把她黑底子都露光了的话语,更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众人看着她慢慢转变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