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帆瞥了一眼程千翊的神色，依旧不咸不淡的说：“我说，爹偏心。”

“额。”程业华听清楚了程千帆的话，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是他那个向来沉稳冷淡的帆儿会说的话吗？自从他这个儿子渐渐懂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了。

“大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发烧了？然后烧糊涂了？要不然他大哥怎么可能会对爹说这样的话。

“二弟，难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程千帆无语的看一眼程千翊，然后挑了一下眉，他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

其实，程千帆他自己想要躲过家法是轻易而举的事，想要揭穿程暮雪的面具同样是轻易而举的事；但他不那么做。

程千帆认为他顶撞的毕竟是那个他向来最敬重的父亲是事实，所以他愿意受罚；不揭穿程暮雪，是不想让他爹失望而已，虽然他爹偏爱程暮雪，但他心里很清楚他爹心里也很是疼爱他的，尤其是小时候……

“翊儿，你也是？”程业华听到程千帆的话又问程千翊，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两个儿子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真的是他做得太偏了？

程业华看向程千帆又看向程千翊，心里面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是，翊儿心中也是这么想的，从小到大，每次我和大哥做错事，爹都毫不留情的责罚我们，尤其是大哥；不过这些我和大哥都能理解，因为我们是男儿，所以爹才会对我们严厉些， 更因为大哥是长兄，所以爹才会更加严格要求教导大哥。”对于这些程千翊和程千帆都明白，可是在程暮雪的事情上......他们就不能接受，因此程千翊一点都在乎站在一旁程暮雪的感受，直白的接着说下去。

“这些，我和大哥都明白，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我们和程…雪儿发生矛盾，爹怪的总是我们，自从我的双腿不能行走以后，爹对我还好；但对于大哥，每一次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大哥。”

“二哥，你的意思是雪儿不对吗？”程暮雪委屈地看着程千翊，心里早就把程千翊骂了千百遍。明明她是程千翊的亲妹妹，可是为什么每次程千翊都要与她过不去，甚至有些时候压根就不把她这个妹妹放在眼里。

还有程千帆也是，虽然以往在外人面前总会护着她的大哥现在也完全不再给她面子，而且还偏心得厉害，程千翊是爹娘亲生的，她也是爹娘亲生的，可是程千帆却对程千翊好到上天，对她却总是不冷不热。

程千翊才懒得理会程暮雪的想法，直接无视程暮雪的话语，接着说。

“还有，这些年来，大哥一直站在我们的前面保护着我们，保护着将军府，大哥做事向来稳重得当，明辨是非，大哥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绝非是一个糊涂之人，又怎么会随意错怪别人？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爹还不清楚吗？爹为何每次听了某人的话，总是都不问缘由，就责怪大哥，这不是偏心吗？。”

“这。”程业华听了程千翊的话，一时间，不知怎么接才好。

偏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可是他好像确实是每次都因为听了雪儿的话，而不给帆儿任何解释的机会，就责怪了他。

翊儿说得不错，帆儿向来稳重得当，明辨是非，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他的道理，绝非是一个糊涂之人，又怎么会随意错怪别人呢？可雪儿也是向来乖巧善良啊。

“说了那么多，你不就是想让爹给你大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吗？那爹应你就是。”程业华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程千翊。

的确，是他糊涂了，帆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知道；虽然有时候他也看不懂帆儿，但帆儿做事向来有分寸，也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若是真的有什么误会，那现在让帆儿和雪儿把事情说开，说不定就能化解了他们兄妹二人的矛盾。兄妹之间总要和和气气才好，家和才能万事兴。

“说吧，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顿家法你休想逃过，等你查完蒙面怪一案，我定当亲手给你补上。”程业华看着程千帆，听似严厉的语气，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他这个儿子向来都是他的骄傲。

“爹，你不相信雪儿了吗？”程暮雪委屈的上前，心里直把程千翊骂了个遍。

“爹自是信你的，但同样也信你大哥，你们当中必定是有一些误会。”程业华见程暮雪委屈的样子，想了一下，最终说出了一句不偏不倚的话来，都是自己的儿女哪能真的偏向谁。

“可是......”

“妹妹，一再阻拦爹让大哥解释，难道是故意的？”程千翊特意咬重了‘妹妹’两个字，看着程暮雪对的目光非常的不善，他那双清澈干净得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敢冤枉我哥看看。

“我，我只是，只是想跟大哥说，大哥刚刚顶撞到爹，爹才会生气，想要动用家法的。只要大哥向爹认个错，爹定然不会再追究。虽然轻舞郡主虽然打了雪儿，但雪儿已经不生气了，因为轻舞郡主是大哥心仪之人，所以雪儿......”程暮雪善解人意的说着。

“帆儿，雪儿说得可是真的，你喜欢轻舞郡主？”听到程暮雪的话，程业华严肃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哥喜欢轻舞郡主？程千翊好奇疑惑地看着程千帆。

喜欢？轻舞郡主？竟然当着他的面，用轻舞郡主来挑起爹对他的不满；程千帆冷笑，本来他还想着怎么说才不让爹对程暮雪失望，看来不必了。

“没有。”冷淡的神色，冷淡的语气，冷淡的眼神，对着程暮雪，不带一丝感情。

“大哥，何必否认，爹那么疼大哥，定然不会因为我跟轻舞郡主之间的矛盾而阻止你跟轻舞郡主交往的，爹对吗？”程暮雪天真看着程业华。

“帆儿，我不管雪儿说的是真还是假，但爹必须告诉你，我不允许你跟那个轻舞郡主在一起。”

这个轻舞郡主三番四次的与雪儿起争执，连帆儿也偏帮她，这样的女子，还没进门就已经让他们兄妹不和，要是以后进了门，还得了。

不得不说，程业华想多了，要是程雨兮知道程业华此时的心思，定会无语问青天。

“爹，你怎么可以那么偏心。”程千翊不满的说。

“我怎么又偏心了？”程业华不解，看着程千翊那张与妻子酷似的脸还有他那双清朗得能让人的心底感到宁静的眼眸，心里总是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如果，爹，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大哥真的喜欢轻舞郡主，爹是不是就因为程…雪儿与轻舞郡主有点不和，就捧打鸳鸯，逼大哥放弃自己的幸福吗？来成全某人的舒心。难道大哥的幸福，在爹的眼里比不上有些人的矛盾重要？爹这不是偏心，又是什么？还有，要是有人逼着爹放弃娘，爹你愿意吗？”

程千翊一脸认真地说着，说得好像程千帆真的喜欢上了轻舞郡主，而程业华却在逼程千帆放弃自己的幸福一样。

“咳，翊儿你......”程业华竟无言以对，对啊，如果帆儿真的喜欢轻舞郡主，难道他真的会因为雪儿，而不顾帆儿的感受，逼他放弃自己的幸福吗？此刻程业华听完程千翊的话后也不免得有些苦恼。

程千帆：“......”

程千帆看着他爹那张有些苦恼的脸孔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有说过喜欢轻舞郡主吗，还有他二弟，怎么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

他是喜欢轻舞郡主没错，但那种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那一种；虽然他也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感情中的所谓的情爱，他还是分得清的。

更何况，他心里早就有了心仪之人了，想到这，程千帆脑海里浮出一抹清水出芙蓉的身影，随之程千帆的目光也渐渐的柔和，但瞬间又是失落。

程业华鲜少会见程千帆这么神色不定，瞬间觉得有些头大，难道他的这个儿子真的喜欢上了轻舞郡主？

“爹，孩儿还有事，先走了，至于解释一事，相信二弟已全然知道，爹听了二弟述说后，如果还要罚孩儿或找轻舞郡主讨公道的话，那么爹请便，如果爹不信二弟说的，派人一查便知。”

程千帆说完，便走出书房，自从他二弟的腿行动不变后，他爹对二弟可谓有求必应。有二弟在，他不怕爹不相信，更不怕二弟会惹怒爹，凭着二弟那张长得像娘的脸，加上他的腿，爹怎么不会责怪二弟的。

至于爹是否会再找轻舞郡主讨说法，他又何必在意那么多，爹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轻舞郡主那么聪慧的一个女子，应付他爹应该是没问题的。

程千帆想清楚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程业华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