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一来,那韩嬷嬷与柳嬷嬷两个早在屋内闷不住了,两人开门飞快迎接夫人。
尹姝在内屋忙褪了微乱的外裙,只穿着中衣往被子内一钻!她这个样子,她们一定发现什么了。
尤其是韩嬷嬷与柳嬷嬷,她们是继母的人,这两个嬷嬷势必会戳穿她。
前世尹姝只知嫁给自己喜爱的符烨,根本没想过,她早陷入了一场已经密商好的阴谋。
很快尹夫人余氏带着一堆婆子和丫鬟由外入内,还没进来,便响起余氏殷切而关怀的声音,“姝姐儿,你回来了啊!可让你遭了罪了,这一晚上的在外头,万一遇上坏人可怎么办!快,带本夫人去见姝姐儿!”
前世尹姝根本以为余氏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可是重活一世,尹姝明白了这余氏根本不是在关心她,而是害她!
明知她一晚未归,却还在奴仆之中大声嚷嚷;
明知夜里头极有可能会遇上坏人,她却在说什么“万一遇上坏人”这本是暗示一晚未归,必定遇上坏人,如此败坏自己的名声。
尹姝伸出白嫩的小手往上扯了扯薄被,将自己裹紧,掩住的嘴角却流露出的一抹寒意。
余氏进来,看见尹姝窝在被子内露出一张雪白如璧的小脸,清眸流盼,却是杏面桃腮,芳菲妩媚。这一张脸,与她死去的亲娘,竟有七分相似!余氏眼中冷光飞快一闪,旋即恢复慈爱之色往榻前一坐,而后头一群婆子婢子,像是证人似地往屋内四下一站,看似是在侍候,实则都是在看笑话。
那余氏眼珠一转,当下紧两步来到榻前,口气无比关切,“好姝姐儿,便躺着罢!这一晚上,可辛苦你了!”
余氏双臂拢着裹着衣被的尹姝,她心底莫名地笑开了,王二干得不错!
昨晚余氏派家奴王二尾随尹姝去了荒院。今日沁芳院的下人去来说,尹姝衣衫不整地回来,余氏便知道王二得逞了!
余氏面上保持着凄然,嘴里哀叫,“我的姝姐儿,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碎了!告诉为娘,是谁欺负你了。”
耳听着余氏嘴里不停地说这种话,尹姝竟被感染,想到前世,她可怜的儿子,遭罪的父亲,废弃的繁华太师府。啪嗒一声她掉下滴泪来。
余氏见她真哭,顿时声音更放大了,“哎呦喂,我的亲女儿啊,你是遭了什么罪啊哭成这样!不行,我要去找老爷,让老爷为你做主,你可是咱们太师府的嫡女呀!”
把尹姝放回榻上,看到她横陈榻上,梨花带雨,模样美极。余氏给她擦泪的手骤然一顿,心底发出一道冷笑,把这样一个娇美的嫡女压在身下玩弄,呵呵,看不出来王二这狗奴才还挺男人的!现在就算是老爷来了也没用,毕竟是个被糟蹋过的小破鞋,老爷再宠爱尹姝,也不得不让她嫁人!
“还不快点把老爷请来,大小姐可是老爷的掌上明珠,她受了苦楚,莫非也不能说么,快去!”
“是。”
上一世也是这样,尹姝视余氏为亲生母亲,将破身的事情说了。
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尹姝连收回的余地都没有。虽然太师府的嫡小姐尹姝与皇子符烨结亲,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之事。可有那一夜在先,又加上一些人暗中操作,最终被传得糜烂不堪。说什么尹大小姐不守闺中寂寞勾引皇子,暗结珠胎,这才不得不嫁的呀。
顿时便有好事人叱骂这等败坏家风,有辱门楣的女子,怎配做皇子正妃,直接偏门抬进去就行。
因为这个不堪的开始,尹姝在最后的那几年里,一直都抬不起头,连带着她诞下的麟儿也遭到中伤。
更何况那符烨并不愿意娶她。
这一切尹姝看得清楚,她以后就算嫁猪嫁鸡,也不会再嫁给符烨!
与父亲参加完皇宫宴会,尹姝回来,因那荒院是亲娘生前居处,昨日又是亲娘的生辰,尹姝便独自去了荒院。只是重活一世,她依然不清楚为什么符烨会突然兽性大发,在荒院那样对她。
只是前一世她是真心喜爱符烨,便也没在乎声名。可人这一生,没有声名怎么能行,树也有皮才能活下去。为了一个喜欢的符烨,很不值当!
前世的喜爱,都散了吧,她只要守护自己的家族就好。
尹阔舶很快赶来,进屋见女儿柔弱堪怜。尹阔舶心疼爱女,激动得大步走过来,急声吼道,“姝儿,莫怕莫哭,爹在这,爹会保护你!”
尹姝静静望着尹阔舶,这是她的父亲,她父亲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
一股没来由地酸楚袭上心头,尹姝紧紧抿着唇,父亲,这一世绝不要再失去你。
不等尹姝说话,余氏一理头发,发髻间那枚金蝴蝶玉钗震着双翅抖动,在屋子内熠熠生辉。她告状似地对尹阔舶道,“老爷,您可要为姝姐儿做主哇!姝姐儿一晚上未归,是遭到歹人的欺辱,您可要保护姝姐儿啊!”
一想到这娇花似的嫡女,被王二亵玩身下,随意凌辱,余氏便有种痛快之感!
而余氏这一哭喊,整个屋子都震了三震,四下的奴仆们听了个个露出震惊之色,继而窃窃私语,看尹姝的眼神都变了。
尹阔舶本是存着三分侥幸的,此刻听到这话,也不禁面色惨白,肃声问道,“姝儿你且说,爹定为你做主!”
父亲是不想自己受委屈。
尹姝知道,可是余氏这么闹腾是为什么呢?尹姝前世想不透,这一世却很清楚,母亲的嫁妆名义上还在尹姝名下,余氏的女儿再一年便及笄,也是到了相看人家之时。反而尹姝在这家里,顶着嫡女的头衔,占着大批的财富,挡着妹妹的路,也夺了余氏掌家的权利。
不除掉尹姝,怎么能痛快?
现在尹姝什么都知道了,怎能重蹈复辙。
“姝姐儿,你说话呀!”余氏在旁边叫道,见尹姝不说话,尤其是她那双清眸,竟是无比冷静。余氏心底诧异了下,这么多年她看着尹姝长大的,这个丫头快人快话,心里有什么嘴里就说什么。怎么现在……像是变了个人?!
余氏假意挤出两滴泪,“老爷,姝姐儿这孩子一直很乖巧伶俐,必定是昨夜的遭遇吓坏她了。老爷啊,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尹阔舶深吸口气,负手而立,眸光深沉。
接着场内数道目光都闪过来,那些四下侍候的婆子和婢子,也都大胆地朝尹姝看着,一双双眼睛放肆而随意。
尹姝抹了泪眼,一反先前的沉默,语气一变,仿佛无比委屈虚声道,“爹,女儿实在太委屈了!”
余氏一听尹姝如此说,心中一喜,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露出满意之状,让尹姝继续说。
而尹阔舶却纠紧了眉头,仿佛要承担一场灾难般,命尹姝继续说。
“女儿在荒院过了一晚上……”尹姝虚弱说道。
余氏眼前一亮,忙问,“跟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