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她只要说话便是极欢悦地出言,声情并茂,并时而露出两颗虎牙,衬得她容颜如花似玉绝艳鲜活。
她是一个极富感染力的女学生。
每每朗读之时,廖香嘉都会点名让尹姝担任。
而今这女学生容颜依然绝艳,却似少了丝活力。虽楚楚,却别有一股积淀与沉睿。尤其是那双莹润清眸,竟仿佛暗藏神韵并沧桑。
尹姝发现有一道目光总若有似无地落下来。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却见女先生已经收回视线去,“既是姜郡主相帮,自是不胜荣幸。只是郡主不是这学院中的人,便不需插手此事了。”
当下廖嘉香便客客气气的把赵露姜请出去。
“先生,方才姜郡主已有了些许眉目。不若请郡主继续如何?”
尹姝出声制止女先生把赵露姜赶走。
赵露姜听此言,心头一沉,凌厉目光朝尹姝瞪去,知道尹姝这是故意耍弄她呢!
因这木桶,便是她叫人放到门梁上的,全因看不惯这尹姝不洁身自好,如此污浊女子,不配呆在女学。
“本郡主本也没出什么力,事情便如此吧,本郡主走了!”赵露姜肯留下来才怪。
一直查下去,她必会遭到怀疑。
廖先生本就不喜她,这只会更加让廖先生厌恶,她才不会讨没趣呢。
“走了!”
在人阻止之前,赵露姜快步就走。
但在同时,忽听一道声如黄鹂似的女音,“哎呀”了一声。
赵露姜本能住步,回头,就见那纤纤瘦瘦的女子竟捉住了她身侧女孩儿的手。继而赵露姜,便见这纤瘦女子缓缓抬起头,竟露出一缕绝艳的笑来,阳光下恍人心扉。她那露出的两颗洁白小虎牙,竟白得炫目隐有一丝调皮在其中,令人忍不住想上前打她一顿。
“这是何物?”
尹姝抓住了赵露姜身边的那女孩儿的手,因在她的袖口查到了一小撮硬刺刺的绒绒似之物。
仔细一看竟像是那吊着木桶的绳索上的绒绒?
尹姝将此物取下,奉到女先生面前,敛容认真道,“先生,您看看此物是否乃巧合呢?”
廖香嘉见此,将东西取过来,尔后命人把那拴桶的绳子取来一对比,竟是一模一样。
赵露姜身边的女孩儿低“呀”了声,本能地朝姜郡主身后缩去。
轻咳一声,赵露姜正欲解释,尹姝却抢在她前,朝她另一侧的女孩指去,转而对女先生道,“似乎那女孩袖口上还有呢。先生看这是怎么回事呢?”
廖香嘉闻听此言,便去查看。
跟在赵露姜旁侧的那女孩儿,手忙脚乱的去指袖口上的绒绒。
结果却被众人给抓个正着,那绒绒恰好就在她的手心里。
把木桶又绳锁费事地拽到横梁上后,绳锁上的绒绒屑便会掉落下来。
这两个女孩儿却是被现场抓住。
赵露姜一把拍掉那绒绒,冲口大喝,“不过是耍着玩玩,有甚了不起,更没伤到人!”
此言一出,更是不需廖香嘉再确认,事情已然大白。
在远处躲着的尹傲蕊等人,看到这一幕,急得额上冒汗。咬牙低道,“没想到连姜郡主也被抓了,希望郡主千万不要把我们也供出来。”
伴随在后头的两丫鬟缩着脖子,却是愤愤的,“郡主最怕廖先生了,这次让郡主在廖先生面前丢脸,绝对事情大了!”
之后远远地便看见姜郡主等一行人,被廖先生带到前院的厅前,很快学堂上围观着的人便渐渐散了去。
尹傲蕊这才敢露出身形来,一拍裙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入了学堂。
尹姝等人早已经被带走,现场只留下一干议论声。
在堂内听了半晌,尹傲蕊才知道是尹姝之为,才将姜郡主给拖下水的。
“看来,尹姝以后在这海堂书院内,会寸步难得呀!”尹傲蕊心底发笑,得罪了姜郡主,有她好果子吃!
日已西斜。
尹姝从廖先生处回来时,天色已经晚了,书院内的女弟子们已走了大半。
她并没回学堂,便径直往门口走去。
便在此刻,但见在门口处正立着个瘦瘦的身影。
走近了来,这人也抬起脸来看着她。
尹姝见面前之人明眸皓齿,容颜秀丽,只是形容有些纤弱憔悴。这正是之前在学堂门口,摔桌而搭救自己一把的恭常芬,长留侯庶女。
“你……没事吧?”恭常芬站直了身子,她在这里等了好些时候,还担心尹姝出不来。只是又感觉自己这般等着她,是否太惹眼,尹姝不会觉得她是故意巴结吧。
正存疑而犹豫不绝时,尹姝便出来了。
这下恭常芬想离开,也来不及,只得艰涩地问侯了句。
“多谢恭姐姐关心,已经没事了。”尹姝点头微笑,她缓步走向恭长芬,笑容温和,平易近人。仿佛像是相识极久的老友般,方才的尴尬一消而过。
知画在书院外守侯,终于看见小姐出来,她便跑着过来迎接,急切地禀道,“小姐,二小姐先乘马车离开,因她那马车内有几个人,盛不开,便借了您的马车去。奴婢……留不住。奴婢该死!”
眼看着惟一的一辆寒酸的马车也留不住,尹姝深吸口气,却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要不要坐我的马车?”恭常芬的声音低弱地送过来,眼含着期待兼退缩,很是矛盾的模样。
“恭姐姐,多谢你今日搭救……”
尹姝知礼地说道,正欲要答应她,一块上得马车,谁料在这条街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嗒嗒”之音。
声音回响在空旷的马路上,格外惹人。
众人扭头去看,但见来者竟是北国公府的车驾,但见华丽豪奢,整辆车架散发着熠熠的金光,奢侈至极。
马车停在当场,便见绣着百鸟缎面的车帘被挑起,露出一张精致的男性脸庞,“姝儿妹妹,快上车,还好来得正好!”
“见过世子爷。”
恭常芬认出马车中的男子,连忙屈膝行礼。
尹姝查觉来人的身份,也跟着行礼,只是却并不动作。
天色已晚,纵然没有马车,也没有跟别的男子同乘一车的道理。
“哎呀姝儿妹妹,你还愣着干什么,之前不是让居斋送信予你了吗。”北国公世子司徐昌有些急躁地说道,挥挥手,“快上车呀,别愣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