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生下来就是心肠狠毒的,她们大多都是被后来生长的环境所影响,变成了自己最初最不想成为的人。
陈思凝听着沁郁的声音,心中的火气突然就升了起来,她突然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沁郁的脸上。接着才面色沉静地说道:“我再不济也是丞相府的小姐,我生母再不济也是父亲的人,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来辱骂我们的。”
“再者,回去告诉刘姨娘,若是下次再在暗地里使绊子,就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了。”陈思凝冷冷地瞟了沁郁一眼,然后贴到她耳边轻声道:“提醒她,就算是她肚子里有丞相府的后代,本小姐也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沁郁的耳边喷洒着热气,可是她的皮肤却像是被寒冰侵蚀着,冰冷又寒凉。她呆愣地盯着眼前让人不自觉心生畏惧的女子,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退后一步伸手便要打向陈思凝。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陈思凝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懦弱无能,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女子了。只见陈思凝微微上前一步,一只手抓住沁郁打下来的手,另一只手也迅速地扬起,再次狠狠地赏了沁郁一耳光。
沁郁这次终于可以确定了,如今眼前的八小姐真的如同传闻中变得很不一样了。她用力挣脱陈思凝的钳制,飞快地跑离了陈思凝的视线。
“主子……”沁郁红着眼睛走到刘姨娘身边,犹豫了很久才轻声说道:“这八小姐真是愈发的目中无人了,如今甚至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之后,她便将陈思凝的话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刘姨娘,面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生动。
“什么?她这是想要造反吗?”刘姨娘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在桌上,然后愤怒地看着颤抖着身体跪在面前的沁郁,“她还说了什么?一字不落地说出来,否则你就不用再出现了。”
“八小姐还说,若是夫人下次再在暗地里使绊子,她便不会再手下留情,就算夫人独自里有丞相府的后代她也不会在乎的。”看着刘姨娘嗜血的眼底,沁郁也不敢有所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本来还觉得只要她不碍事便放过她,如今看来却是不能让她如此安生的过活了。”刘姨娘冷冷一笑,一双杏眸里慢慢被疯狂占满,随后有慢慢恢复平静,仿佛她依旧是以往那个温婉和善、人人称赞的丞相府姨娘。
不过刘姨娘也是这京城中唯一一个姨娘被人记在心上,并且被人称赞的人。若是换成他人,莫说是姨娘,就是正经的管事夫人也不一定有刘姨娘的这等殊誉,虽说她的地位与她自己身后的背景有关,但不可否认她也付出了很多,堂堂尚书大人的女儿,竟然甘愿做妾室,而且一做便是十几年,期间更是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抱怨,不曾有一句话提到过要升为正妻,也难怪那般强势的丞相会数十年如一日的宠她爱她。
也正是因为如此,丞相对她处理陈思凝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说过她一句重话,甚至还站在她那一边,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的这个庶出女儿。
第二日一早,刘姨娘便整理好一切,匆匆忙忙向老夫人的住所过去了。而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切举动,却早已被守在门外一夜的菡萏尽数看在眼里了。
昨日沁郁走后,菡萏便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于是她便趁着陈思凝睡着之后,独自一人悄声藏在了刘姨娘的院墙外,然后便在此处守了整整一夜。
看着一大早便匆匆忙忙往慈宁堂方向过去的主仆二人,菡萏便猜到她们会干什么了。于是,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时,菡萏便轻手轻脚地从暗处出来,急急忙忙地回了凝香苑。
“小姐,小姐。”菡萏气喘吁吁地冲进陈思凝的屋子,还不等自家主子开口便急忙说道:“小姐,奴婢看到刘姨娘往慈宁堂方向过去了,她们准是想拿昨日的事情诬陷小姐。小姐,若是老夫人相信了刘姨娘的话就糟了,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呢?”
菡萏将心中所想全部说出口以后,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昨夜定是在刘姨娘的院子外守了一夜吧!”陈思凝没有回应菡萏的问题,反而是抬眼盯着她有些青紫的眼底,有些不悦地说道:“都说了不用担心了,你怎么还这般傻?下次若是再如此,小心把你卖了出去。”
“小姐,奴婢也是担心您嘛!你就别生气了,下次定是不会了。”菡萏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自己掩藏的那么好也会被自家小姐发现。片刻之后,她又轻声问道:“小姐怎么会知道奴婢守了一夜,奴婢走时,小姐分明已经睡下了。”
“好了,先别管这么多了,老夫人的人应该快到了,你先去拿着纱布和药酒过来。”陈思凝从有些破旧的躺椅上坐起来,然后对着菡萏轻声吩咐道。
“小姐要这些有何用?”虽然嘴上有些疑惑,可菡萏还是抬脚去外面拿药酒和纱布,脚下没有一丝停顿。
可是,待她再次出现在陈思凝面前时,她却被眼前的这番画面给吓到了。她只见陈思凝已经快要恢复的脸颊又重新增添了一条伤疤,甚至比原来还要深一些了,鲜红的血液不断地从伤口往下流,染红了陈思凝素色的衣衫。
“小姐……”菡萏一愣,接着便立刻冲到陈思凝身边,动作熟练地替她止血,然后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待一切都处理好后,菡萏这才哽咽着声音说道:“小姐这是何苦?若是想要老夫人相信小姐,我们还可以找其他的方法啊!何必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对待自己?”
“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让老夫人轻易彻底相信我们,而且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想法子了。”陈思凝皱着眉头,脸颊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愈发的清晰起来。
既然刘姨娘可以用苦情戏来博取同情,那她也同样可以用苦肉计来夺得老夫人的信任。只是她还是觉得自己这次有些过于了,因为亲手划破脸颊是真的痛啊!
而此刻的刘姨娘却是不知道陈思凝的想法的,她哭哭啼啼地在老夫人面前跪下,然后低着头抽泣道:“老夫人,妾身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来叨扰您老人家的,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出了何事,竟让刘姨娘如此委屈?”老夫人向来不喜刘姨娘的阿谀奉承之态,可是为了她的儿子和孙子,她对刘姨娘也不算太过苛刻,一直都是淡然处之的态度。
“老夫人,如今八小姐是愈发的过分了。以前她还小,随意的打骂下人也并非出自本心,可如今她以是二八年华的小姐,可是对妾身院子里的人是越来越狠辣了。”刘姨娘假意用手中的绣帕擦了擦眼眶,可是那低埋着的脸上却是满满的得意。
“是吗?可是老身上次分明看到八丫头手上面上还有伤口,她怎会欺负你的丫鬟?”老夫人冷冷地睨了一眼跪在下首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随后又消失不见了。
“妾身确实不曾说谎,若是老夫人不信,妾身可以让那丫鬟亲自向老夫人叙述当时的情况。”听着老夫人的话,刘姨娘面上划过一缕怨恨,紧接又放柔了声音回应道。
“不用了。”老夫人疲惫地合了眼睛,对恭敬地站在身旁的丫鬟说道:“琉璃,去请八小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与她相商。”
半个时辰后,琉璃便带着面上罩着面纱的陈思凝出现在了慈宁堂。
“思凝见过祖母。”陈思凝恭敬地对着老夫人拜了拜,然后便静静地站在大堂中央,等待着老夫人问话。
“凝儿,天气这般炎热,为何会带着面纱示人?”老夫人有些不悦地看着陈思凝面上的白纱,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陈思凝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闪过一丝恐惧,思虑了片刻才轻声回应道:“思凝的脸上有伤,怕惊了祖母,因此才特意带上了面纱,还望祖母莫要生气。”
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会错过陈思凝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可是她也没有点破,只是心里隐约有了头绪。
“你的脸不是让大夫治好了吗?怎会有伤痕?更何况,我是你的祖母,何来吓到祖母一说。”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低声对着陈思凝说道:“褪下面纱,让祖母看看你的伤口,若是严重,还得让大夫过来瞧上一眼才行。”
看到老夫人如此强硬,陈思凝也无法,只得慢慢褪下面纱,渐渐地将脸颊暴露在空气之中。可是,当慈宁堂的众人看到那张洁白无暇脸颊上的伤痕时,心脏却忍不住的紧缩了。那张差不多快蔓延了半张脸颊的伤痕,像是一条血红色的千足虫,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