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安已经放下枪抱怨道:“狗娘养的,吃饱喝足了就丢下我们跑了,幸亏我们出去的时候还带着枪,不然只有留在这大雪山里当冰雕了。”
我给豆子使了个眼色,豆子心领神会,出手如电,猛地掀开帐帘端着枪冲了进去,我和石头随后进去。可是看清眼前的清醒时,我们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被人抽了去,只剩下半口气。
被我们忌讳猜测的六个兄弟整齐地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商量好了要一起睡觉似的。
奇怪的是他们六个人都是脸朝下直挺挺地趴着的,而且他们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腐烂得很厉害,身上的羊皮大衣和腐烂的皮肉粘在一起,血糊糊的。
最边上的一个整个后脑都腐烂了,凹陷下去,流出一地白花花的脑浆。
我们四个都看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查看。
我让石头他们都用羊毛毡包住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六个人一一翻转过来。
转过来的六人比趴在那里的更加狰狞可怖,脸上的皮肉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张张白骨森森的脸。黑洞洞的十二只眼窝瞪着我们,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死法闻所未闻,如果说这流人临死前经历过痛苦挣扎不可能平平整整地趴在地上,可要说短短几个小时活生生的人就成了这样不会痛苦,打死我也不相信。
豆子吸吸鼻子,提醒我:“羊头?你发现没有,他们的身上不但没有腐烂的味道,连血腥味都没有,还散发着雪豹身上那种幽香。”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想起小西安偷出来给我吃的雪豹肉,我突然问石头:“他们是不是吃了雪豹肉才变成这样的?那头雪豹身上有毒?”
石头被我问愣了,豆子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端起枪对准石头说:“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在帐篷里的人除了你都抢着吃肉,那么大一只雪豹,即便是快要饿死的人也不可能一口全部吃完,为什么你不吃?不但没吃肉,连一口汤也没喝,你一定知道这雪豹有毒。”
小西安吓得面无人色,赶紧把怀里揣着的那块雪豹肉拿出来丢在死人堆里,仿佛一沾上这块肉,自己也要腐烂一般。
我身上还藏有一块雪豹的骨头,鬼使神差地,我竟没有丢弃这块骨头,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我身上还有此物。
石头委屈地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听老人们说过,雪豹是慕士塔格峰的神灵,塔吉克牧民遇见它都要顶礼膜拜,但也有不信邪的汉人捕猎到雪豹会偷食,据说吃完了倍增神力,不过谁也没见过,所以当时你们把雪豹抬回来吓了我一跳。
当时的确在帐篷里,但我是打算等你们进来后一起吃,没想到他们一拥而上就把整只雪豹瓜分了,我想劝也来不及,但这些人到底怎么死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突然想起来和雪豹同时躺在坑里的黄毛子,思忖片刻,让豆子放下枪,说:“会不会和那些黄毛子有关?
这雪豹性猛狂暴,捕猎他没那么容易,我当时在雪坑里就奇怪,雪豹都死透了,可是那黄毛子虽然浑身是伤但却活着,难道那个黄毛子比雪豹还厉害?”
豆子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肯定是黄毛子们要取雪豹身上的藏宝图,所以投毒想杀死雪豹,可是那雪豹一下子没被毒死,受伤后掉进坑里去了,黄毛子没办法,为了取藏宝图只能冒险下到雪坑里。
没想到当时雪豹还没死透,拼着最后一口气把那个黄毛子咬得半死,而雪豹一死,慕士塔格峰的地气发生变化,便诱发了地火,在坑外面观望的黄毛子躲闪不及,一个人当场被烧掉了脑袋,其他人也都烧得皮焦肉烂。
他们想要离开,一来不忍放弃坑里的同伴,二来也舍不得雪豹身上的藏宝图。
没想到刚好被打猎的咱们撞上,救了那些黄毛子,但却顺走了他们的猎物,所以他们晚上才会去偷袭我们,就是想取回藏宝图,岂料天外有天,羊头早在无意间把藏宝图揣走了。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亏得羊头没有吃小西安偷来的那块肉。”
说着豆子伸脚踢了踢那几具死尸,边咬牙切齿道:“叫你们吃独食,穿肠肚烂了吧?这就是报应。幸亏豆爷我尿多,不然也和你们一起给雪豹陪葬了。”
那几具尸体被豆子一踢,其中一具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突然从肩膀处断裂开来,扯破了身上支离破碎的衣服,顿时露出里面裸露的肌肤和骨肉。
我们先前只是把尸体都翻过来看了看,并没有解开衣服,现在才发现这具尸体的身上有数百个窟窿,大小不一,却没有血液流出,内脏和肠子从这些窟窿里淌出来挂在衣衫上,这些洞的边缘处并不光滑,像是被某种动物的牙齿撕咬过一般残留着斤斤绊绊的肉丝,白森森的骨头在洞下依稀可辨,直看得我们四人心惊肉跳。
先前只看头脸和这六人死时的状态,我们都推测他们是被毒死的,但窟窿的出现又与中毒死亡情形相悖。
不难看出这六个人趴成这种姿势并没有人胁迫,完全出于自愿。能导致六个活人都头脚都向着同样的方向,脸朝下整整齐齐趴在地上,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没有任何挣扎地死去会是什么力量?
当时又是怎样的情形?
看着眼前的六具尸体,电光火石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有什么转瞬即逝,但又捕捉不到。
摇摇头,我摸了摸尸体身上的洞,问豆子:“你怎么看?”
豆子皱着眉说:“这死法很奇怪,要说是毒死的,身上怎么会烂这么多洞?看上去倒有点像是被尸虫啃咬的。”
随即又否定道:“好像也不对,这些人脸上的皮肉全没了,尸虫也没这么快的速度,而且没听说过尸虫还带香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