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因为多了一个人,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我去盛饭。”和晏站起来,不看那人一眼去了厨房。
和晏到厨房,盛粥的手抖得厉害,她把碗放下,手撑在桌子上,内心不能平静。
他怎么来了?来干什么?
看到他,她这几天的平静的心情被搅成乌有,这个时候,她是不想看到他的。
可是,她也做不到让他走,她始终不够狠心。
锅里剩下的白粥并不多,都盛完才只有半碗,和晏叹气,端着碗转身,一回身就看见一双沾了泥的黑色皮鞋。
和晏鼻子一酸,低着头,站着没说话,也没有往前走。
她低着头不看他,周尧夏却能感觉到他的委屈,他开口:“和晏。”
“啪。”和晏没应声,眼泪落在地上。
周尧夏是有话要跟她说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先道歉,在表态,可是看到她,他只想抱抱她。
清晨,山风很凉。
他的怀抱很凉,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晏吸了吸鼻子,眼泪漱漱地落在他的西装上。
“周尧夏。”
“我是不是很让你看低?”
说分手的是我,哭着问你要不要我的是我,你不要的是我,现在随意地抱在怀里的还是我。
你就那么看低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和晏想着,挣扎着要出去,可怎么挣脱都挣不开。
“你放开我!”和晏抬头,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周尧夏。
周尧夏的手放在她的腰上,目光看着盯着她红彤彤的眼睛,慎重地开口:“不放。”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放了。”
和晏听罢,心里的怨,想法,一扫而空,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她自己这几天的的心如死水,哭她这两个周的心力交瘁,哭她这么多年的愧疚和孤独。
秦莞对于周爸爸的到来,除了开心还是开心,她给周爸爸介绍她新认识的小伙伴,带着周爸爸去河边抓鱼。
抓鱼下水这种事秦莞当然不能一个人,平常和晏只是带她站在河边看别人抓,今天有周爸爸在,她也要求下水。
和晏也没有反对,秦莞的感冒在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到山上偶尔咳嗽了一两声,被热心的山民赠了药。是他们这边祖传的草药方子,她让她喝了两次,如今已经完全好了。
只是小溪流虽然不急,下面却有很多不平坦的石头,和晏嘱咐周尧夏:“你看好莞莞,别让她在水里摔了。”
“你就对我那么不放心?”周尧夏先问和晏。
“我是对你照顾孩子不放心。”和晏泼他凉水,然后从草地上站起来:“你们俩玩儿吧,我去弄点食材中午吃。”
周尧夏一个新手带着孩子能抓鱼,她简直不敢想,为了防止中午饿肚子,她还是去找点别的吃的吧。
小溪流里的小鱼很多,周尧夏却没记着抓鱼,而是向一旁的莞莞打探起了消息:“莞莞,你跟渠妈妈在这儿,开心吗?”
“开心啊。”秦莞手被周爸爸拉着,弯腰盯着溪流里的小鱼看。
“那有没有人来看过你们啊?”
“有啊。”秦莞偏头看周爸爸:“宋叔叔,今天刚走。”
“哦。”周尧夏点头,算是明白院子里那个白衬衣的主人是谁,宋叔叔?一想就是那个他看一眼就不喜欢的人。
和晏跟着山民去了一趟山里,涨了很多见识,也收获了一根春笋,小半斤香菇,还有一小把野菜。
她回到小河边,秦莞已经上了岸,在岸边的空地上跑着采花,她问道:“你怎么上来了?”
“周爸爸把我赶上来了。”秦莞撇嘴,一脸气愤:“他说我再捣乱,今天中午就没饭吃了!”
和晏笑着摸着小姑娘的头安抚,在看河里周尧夏跟着山里的人象模象样的抓鱼,问她:“那你周爸爸抓到鱼了没有?”
“有啊有啊,都在那个桶里。”
和晏被秦莞拉着带去看鱼,没想到小小红桶里竟然有不少的鱼,单单有她手背大小的就有两条。
没想到他还小看周尧夏了。
她抬头,正好河里的人,裤筒挽到膝盖,赤着脚,朝她小,两手托着一条鱼。
和晏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这场感情里,她总是主导着她的喜怒哀乐,让她哭,让她笑,她感觉很丢人。
所以,不能再让这个人骄傲了。
周尧夏没有得到和晏的回应,并不气恼,他托着笑,笑的开怀,看得一旁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红了脸。
“渠妹子是你老婆?”
周尧夏看教他抓鱼的大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大哥却一副了然的样子,接着问:“是小两口生气了吧?你看,我一猜就是。渠妹子来了几天,看起来一直不高兴,俺老婆也看出来了。”
说着大哥以过来人的身份教育周尧夏:“这女人有个小脾气咱做男人的得体谅,再说渠妹子长得好看,还是老杜的徒弟,一定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大兄弟你得珍惜啊,好好过日子!”
“大哥您说的对。”周玩笑点头,看草地上跟莞莞闹着,笑的开怀的人:“是我惹她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能屈能伸,更何况是对自己老婆。”
周尧夏笑着表示受教了,把手里的鱼送给大哥当谢礼,然后按原路返回,走到草地上,坐在和晏身边。
和晏看他坐下,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点,周尧夏看她细微的动作也只当没看见,又朝她身边凑了凑,好奇地问:“中午吃什么啊?”
他离她实在很近,头甚至都放在了她的胳膊上,并且让她无处可以躲,和晏不知道周尧夏的脸皮是怎么突然间厚起来了,只得回答:“春笋,香菇,鱼,家里还有肉,你想怎么吃?”
家里还有肉。
周尧夏嘴角上勾:“你怎么做,我怎么吃,而且我也可以帮忙的。”
“不用了,你照顾莞莞吧。”和晏冷漠地拒绝,帮忙,还像这样头搭在她肩膀上帮忙吗?
“那好,今天就辛苦你了,等回去了,我做给你吃。”
话题似乎越来越随意,而且随意的近乎亲昵,和晏听的身上发麻,咳了一声:“那回去吧,也中午了。”说完,就站起来,拉着莞莞就走。
留下周尧夏好心情的一手拎着装鱼的桶,一手拎着和晏忘记的菜,跟在他们后面。
中午饭和晏一个人占着厨房,周尧夏负责把鱼杀好,弄干净,又把菜洗了,之后就真的没再去过厨房打扰。
和晏做了一个春笋炒肉,一个素炒香菇,一个清炒小青菜,外加一个鱼汤,四个菜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秦莞来山上之后,吃饭从不让人操心,勺子筷子,用的很顺当,这会儿吃着饭,嘴里赞美道:“妈妈,你好厉害啊,这个菜好好吃。”
“这个是春笋,特别有营养,莞莞要多吃点。”和晏看她碗里吃剩下的半截笋,给她盛了小半碗鱼汤冷着:“一会儿乖乖把这碗汤也给喝了。”
“好!”秦莞馒头答应,低头吃饭。
“确实好吃。”周尧夏低沉地说道。
“哦。”和晏扒着米饭点头,说完又加了一句:“那师兄多吃点。”
“怎么还叫师兄?”周尧夏停住筷子,墨黑的眼睛看着和晏。
“那不然叫什么?”和晏抬头。
“你以前怎么叫的,现在还怎么叫。”周尧夏指点明路。
“那,夏夏?”和晏试探地喊道。
“……”周尧夏沉默,拿起筷子有些无奈:“你想叫就叫吧。”
和晏听他这样说,低头偷笑。
吃过饭,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并没有说在一起之类的话,只是顺其自然,和晏没有提要回去,周尧夏也就住了下来。
整个下午,和晏去哪里,他跟去哪里,打水,洗衣,像个尾巴一样,和晏很无奈,让他自己好活动,别跟着她。
毕竟,打水,洗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她被盯着,也很尴尬好不好。
结果周尧夏说的理直气壮:“我对这儿不熟,就跟你熟。”
和晏只能任他跟着。
晚上吃过饭,哄睡了秦莞,和晏才想起,周尧夏那屋里没有蚊香,她点了一盘蚊香,到周尧夏的门前,敲了敲,有人来开门。
周尧夏并没有带衣服,中午的时候下水抓鱼弄湿了裤子,她没办法,找了杜前辈为数不多的衣服里稍微正常的一件给他穿。
一下午和晏一直忍着笑,这会儿看他穿着一件大红t下面穿着一件轻薄的道士裤,她还是感觉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
“就那么好笑吗?”周尧夏看着自己的装扮问。
和晏笑:“我是笑杜前辈的审美。”说完,她把蚊香放在空地上,提醒他:“这边蚊子多,点了蚊香会好些,你小心点,不要弄着火了。”
说完她准备走,却被他叫住,并且拉住了手腕。
“和晏。”
“嗯。”和晏没有回头,应道。
周尧夏拉着她的手腕没丢,走到她的面前,托起她的脸,问:“我们回去之后,怎么跟师母说?”
“什么怎么说。”和晏眼睛躲闪:“该怎么说怎么说,我们又没什么?”
“没什么?”周尧夏挑眉,盯着她嘴硬的嘴,低头吻了上去片刻又分开,很是无赖地说:“我亲了你,该怎么跟师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