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念安把视线移到周夏身上,见她面色平静,讥讽一笑,“怎么?不想着去死了?”
周夏莞尔,大大方方挽住他的臂膀,感慨说,“是啊,鬼门关走过后,突然发现还是人间风景好看,活着,真好。”
只有活着,所有未尽的委屈,才有机会宣泄,未尽的怨憎,才有机会纾解。
邵念安只当她贪生怕死,从鼻尖挤出声冷哼,转身就走,同时场内音乐切换成婚礼进行曲,主持人在台上讲述着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
周夏机械的做着早就熟悉的流程,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想到陆越昂,想当初,她身披婚纱的时候,是满心喜悦的,也以为往后的时日里会白头偕老,谁曾想,最后竟会以悲剧收场。
如是想着,余光扫过场下,忽然,她看到什么般,匆促将目光往回挪,定格在某处。
待看清对方面貌后,周夏心头有把火轰然烧起,以燎原的劲头将她好容易平静的心房烧的沸腾滚烫。
这场婚宴几乎惊动了本市所有权贵,陆越昂作为近些年来年轻一辈出色的领头者,能够出席也无可厚非,只是……终究意难平。
“颜颜!”耳边传来低低呵斥声,叫回周夏神智。
她看眼情况,发现神父已经念完致辞,只等她宣誓。
“盛小姐,你愿意吗?”神父不厌其烦重复。
“抱歉,刚刚有些激动。”周夏低头适时露出羞涩,“我愿意。”
邵念安循着她刚刚的目光看去,似笑非笑。
宣誓的流程结束,接下来就是敬酒环节,邵念安带着周夏枉顾从左边敬酒的礼节,径自朝某个方向走去。
周夏好心提醒,“邵念安,你走错反向了。”
“哦?没想到你对流程这么熟悉,看来私底下没少研究,难道说,你很期待今天?”邵念安回头,黑眸里兴味十足,没等品出味来,他又变脸,“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轮不到你来管,再者,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够吸引我妻子的目光。”
周夏瞳孔急遽收缩,“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敬酒。”
邵念安笑意如同涟漪般层层漾开,香槟在手中经过灯光折射出异常绚丽的光芒,本就出色的五官经过渲染,好看的不像话。
他带着周夏在陆越昂面前停步,单手举杯,漫不经心说,“陆总,常听人说起你,今日终于得以一见,幸会。”
陆越昂大概是没料到能和邵念安搭话,忙受宠若惊的起身,举杯回敬,“我也是久仰邵先生大名,幸会。”
寒暄这过程没走完,邵念安就失去耐心,单刀直入的说,“听闻陆总最近刚痛失所爱,望节哀。”
陆越昂如遭重击,面色更显惨淡,他勉力撑桌,笑了笑说,“谢谢邵总关心。”
跟随陆越昂前来的,还有舒雅,她起身略扶住陆越昂,就回头代替他发言,“还请邵总见谅,夏夏刚走,越昂总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听说舒雅小姐和陆夫人是好闺蜜?”旁边有道清清冷冷的声音插进来的,莫名令舒雅心中一突,将目光挪过去。
舒雅适时红了眼眶,声音哀切,“当然,我们从小到大都是好朋友,只是……”
在过去短短的时间里,她用这招不知道得到多少同情和安慰,本以为现在也是如此,没料到耳边响起的是声嘲讽,“这可真是好朋友,陆夫人刚走,你就公然和她的丈夫出双入对,难道说,是想趁机接替她的一切?”
舒雅抓着桌边的手紧了紧,暗自咬牙切齿,这位邵夫人可真是温室里养的花朵,这么不懂看人脸色,面色依旧得演戏,“邵夫人,你误会了。”
毕竟她是自己带来的,倘若在这场合丢脸,丢的是双方的脸,陆越昂抹把脸,从伤神的角色中回神,“邵夫人,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就别提这些事了,祝你和邵先生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从看到他们并肩坐在这里开始,周夏心头便窝着能将眼前两人烧的灰飞烟灭的火,乍然听到陆越昂出来解围,那火焰更是旺盛。
周夏面无表情扭头,勾起抹冷笑,“多谢,也祝陆先生终于得偿所愿。”
太过突然的一句话,陆越昂听懂了,他面露狐疑,打量周夏的模样,确定自己和这位邵夫人不认识,那为何她要处处针对自己?
邵念安打量着他们三人互动,眼神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眸光,这女人从醒来开始就没正眼看过自己,现在却对另外的男人颇多关注,当他是死的?
心里没来由的窝火,而他向来做事随心,当即拽着周夏往外走。
后者被拽着踉跄走了几步,不明所以的同时也有恼怒,“邵念安,你有病吗?放开我!”
邵念安带她走到门口,依言松手,转过头来时,幽幽目光令周夏没来及放松,跟着又是一惊。
邵念安的恐怖周夏先前已经稍有体会,因此还心有余悸,见状,不由得倒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还没站定,猛地被一股大力拉拽回原位,同时被狠狠推着压在门上,邵念安俯身过来,双手撑在周夏耳侧,将她禁锢在身体和门扇中间。
“盛颜,倘若没记错,今天是我们的婚礼,现在你当着我和众多宾客的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是想找死?”
周夏自打重生以来,这还是首次和陆越昂他们面对面,此时心里乱如麻,无暇应付这位,只道,“既然知道还有人看着,那就赶紧放开。”
“放开?”邵念安吃吃笑出声,“周夏,没想到你自杀过一次,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如何欲擒故纵?”
周夏毫不留情反驳,“欲擒故纵?对谁?你吗?抱歉,我不认为有这必要。”
邵念安邪肆一笑,道,“看你演的这么辛苦,我若是不成全一下,岂不是辜负了你的苦心?”
这是什么意思,周夏心里隐隐升起不详的预感。
没给她更多猜测的时间,那张她曾经暗自称赞过的脸倏而放大,两人距离近到她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细腻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