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李佳怡转过身来，看着一脸严肃的路扬，有种陌生的感觉。

路扬从上裤袋子里掏出一叠人民币，递给李佳怡：“我知道水语的手术费肯定是你或者首长帮垫的，这是五千块钱，你看她的费用一共是多少，多退少补……”

李佳怡愣了一会，然后她静静地看着路扬：“水语的手术和住院费用，医院根据她的特殊情况，已经减免，怎么说他们也是抓获毒贩的有功之臣，所以这个不用你操心了……咦，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老实交待，是不是昨天你还扣了一部分国家财产？”

路扬一听这话急了：“你是想让我进冤死城吗？那些毒贩身上多少钱，警察一审不就出来了，我能黑得了？”

李佳怡笑了：“那你说实话，这钱是怎么来的？”

“我每个月的津贴给奶奶寄点，剩下的都不够抽烟的，我当然没钱，但是我打了排长和几个战友的土豪，他们借了一点老婆本给我。”

“你为什么对傅家兄妹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傅水语，我告诉你路扬，人家还是未成年少女，你可不要动歪脑筋。”

路扬被这句话一下子说到脸红了，平时的痞子气也不见了，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的：“你……你这个人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

李佳怡看着路扬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一种种深深的成就感和满足，在几个回合的较量以后，她终于赢了路扬一回：“那你说说，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路扬看着李佳怡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得意，意识到上当了，他甚至有点被激怒的感觉，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告诉她：“我是喜欢水语和良子，那是因为我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弟弟妹妹，我为什么会把他们当成弟弟妹妹？那是因为我们共同经历过生死，是生死之交。嘿嘿，像你出身优越却又过于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是永远不会理解这种感情的。”

说完，他收起那五千块钱，撇下愣在原地的李佳怡，转身进病房去了。

傅家兄妹长年生活在大山深处，从小就有着比寻常人更加超凡的听力，路扬和李佳怡在门外说的话，他们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被一个“外人”这么关切爱护，他们单纯的心里，涌动着一股股暖流。

李佳怡显然是被路扬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伤害到了，从小到大，抛开她的美丽外表和出身，无论是学习或工作都要远远优于常人，久而久之，她的骄傲日盛，尤其是对待异性，几乎很少有能够让她平视的男人，但是今天，她却被一个浑身痞气，又偏偏能将痞气转化为正气凛然的兵伤害到了。

这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整整一天，路扬都在对傅家兄妹进行“培训”，教他们日常的生活常识，人与人的交流勾通和礼节，还教他们如何去辨别这个世界的人心善恶。理论课完成后，他开车带着傅中良去外面遛了一圈，给他们兄妹俩每人买了两套衣服，他要让傅中良尽快地熟知这个世界的样子。

这是傅中良人生中第二次坐车，昨天是救护车。

他坐在路扬的车上，兴奋不已。

在车上，他还告诉了一些秘密，原来，他的爷爷傅斯年其实是一个海归的学者，在经历上世纪某个特殊时期的时候，受到了残酷的迫害，不得已和另外两户人家带着妻儿，逃到那片原始森林中，而且在深山之中，他自编教材，教授傅家兄妹文化，甚至还让他们学习英语，所以，傅家兄妹不但能断文识字，傅中良而且能够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这些信息让路扬有些惊诧，但同时，他又深深地为傅家兄妹感到庆幸，因为，他们有一个非常具有大智慧的爷爷，他简直就是一个当代隐士。

路扬带着傅中良逛了一天，成功地教会了傅中良使用钞票，他把傅中良送回医院后，在病房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他：“这几天，你试着自己去买点东西，水语想吃什么，你也可以买，当然，你也可以跟他们讲讲价钱。”

傅中良却不敢收了，他知道路扬的钱是借来的。

“拿着，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也得带点东西给爷爷他们不是？”

傅中良这才接了：“路扬哥，今后我挣了钱，还你。”

“好！”路扬很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又和傅水语挥挥手，这才开车回连队。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傅水语也顺利出院，这半个月里，路扬一共陪了他们三天，还把傅中良带去了连队，体验了一天的部队生活。就是在这三天里，路扬对傅中良进行了突击培训，教会了他看地图和手表，使用指南针以及徒手格斗和近身短刀，当然还包括一些基本的战术动作，尤其是在部队的一天，路扬和老游两个教官轮流传授绝招，毫无保留。

傅中良简直就是一个天才，他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远远超出路扬和老游的想象，不管他们教什么，只要示范一两遍，他立马就能够学会。

大清早，路扬和老游、李佳怡三个人开车把他们兄妹俩送到了距离他们家最近的一个点上，从这里回去，他们最多在布鲁山大森林里走一天的路程就可以到家。

有了半个月的相处，几个人都建立起了浓厚的感情，他们送了一堆东西给傅家兄妹：一个防水的军用背囊，里面装着两件军用雨衣、两套旧迷彩服外加两顶迷彩帽子、四双根据他们尺码拿的迷彩作训鞋，一把配备了数节备用电池的军用手电筒，一打一次性打火机，药品和单兵急救包，还有食盐和食品，两个军用水壶、消毒丸、手术刀……

最后，路扬想起了什么，他那把虎牙军刀也给了傅中良，老游更是一咬牙，把自己戴了两年的那块北斗手表送给了傅中良。那块手表是一个战友在退伍前送给老游的，路扬觊觎已久，但是老游死活不肯给他，却大大方方地把它送给了这个深山里的少年。

看着从头到脚一身迷彩服的傅家兄妹，背着两个大背包依依不舍地消失在森林的边沿，三个军人才同样有些伤感地开车返回。